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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吃戲精長大的嗎?

劇情播完了, 念完台詞的安娜和羅伯特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中央,等祈秋和許淵把他們的身份挑走。

兩個人誰都沒有動,非常默契地彼此謙讓起來, 好一番孔融讓梨的友愛場景。

祈秋:“你先選吧, 要是我拿走安娜, 你不就是罔顧人倫忤逆老父的不孝子了嗎?這不好,不能讓遊戲汙蔑你的人格。”

許淵:“還是你先, 如果我拿走羅伯特,你不就是水性楊花勾引繼子的失格小媽了嗎?這不行,不能讓遊戲侮辱你的尊嚴。”

這對假惺惺的塑料隊友皮笑肉不笑地深情對視,誰都不肯先做選擇, 企圖把致命難題留給親愛的隊友。

安娜和羅伯特都不好演,一個要捏著嗓子對NPC老傑克甜甜蜜蜜叫老爺,一個更慘,低三下四給NPC做兒子。

“公平一點, 我們抽簽。”一番你來我來的推拉後, 祈秋折斷房間綠植一長一短兩根樹枝握在手心用掌背遮住,“一切交給命運,抽到長的人選安娜, 短的選羅伯特。”

如果彆的玩家看到這一幕可能會疑惑:你們乾啥不按照性彆分工?一男一女不是正好嗎?

很簡單, 因為許淵是個變態, 而祈秋不是人——不能完全算是個人。

玩過兩輪角色扮演後誰還在乎性彆啊,把更坑爹更狗血的角色留給隊友才是展現團隊愛的方式!

簽是祈秋做的, 所以由許淵來抽。

俊朗的青年伸出一根食指在被祈秋握住的樹枝上繞來繞去:“點兵點將, 點到是誰, 跟著我走, 要是不走……”

他抽出一根明顯長出一截的樹枝, 許淵誇張地聳肩:“好吧,我是小狗。”

願賭服輸,許淵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向床沿邊淺藍色衣裙的女人走去。

他徑直穿過安娜的虛影,年輕英俊的男人消失在房間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嫌棄地拎著魚尾裙擺的繼母安娜。

安娜生得楚楚可憐,淺藍色魚尾裙更襯得她如融化成泡沫的美人魚,給人以易碎感,柔軟脆弱,是個愁腸百結的哀怨美人。

許淵牌安娜……像是隨時會抄刀宰了女巫,割斷王子的咽喉逼迫他退位,大搖大擺坐上王位的絕世惡棍人魚。

對演技要求很高的祈秋不由得大搖其頭。

“噫,就算你一句話不說我也能感覺到濃濃的質疑。”安娜輕軟的嗓子說出的話毫不客氣。許淵不服氣地說,“你等我調整一下狀態。安娜的人設有什麼難,我身邊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祈秋:等等,你說的不會是?

許淵一點不留情地手指用力抹過眼皮,祈秋看著都替安娜疼。人造紅眼圈後,他畏懼又依賴,小心又試探地看向祈秋,一副我好委屈我被狠狠欺負的表情,嘴唇咬得發白。

維持不過三秒,許淵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自豪地問:“怎麼樣,像不像?”

祈秋人麻了。

仗著Q小姐和你不熟在這裡瞎造謠是吧?你摸著你的良知捫心自問,啾啾是這個鬼樣子?

許淵特彆自信:“是不是很惹人憐愛?這張臉不好,勉勉強強夠啾啾十分之一的效果。”

祈秋:謝謝,不要給自己強行抬咖,啾啾是小白花,你那是霸王龍食人花。

她套上人高馬大的羅伯特殼子,海拔瞬間拔高一截兒,祈秋呼吸一大口一米八的空氣。

羅伯特真不錯啊,又高又帥還有柔弱小媽委身,除了要給人當兒子外毫無缺點。

【身份-羅伯特】:父親的一切都該由孩子繼承,其中自然包括年輕貌美的繼母。倫理、道德,都敵不過一顆渴望掠奪的心。“傑克的全部都屬於我。”羅伯特如是說。

請替羅伯特掃除阻礙。

阻礙是誰,不言而喻,乾就完事。

祈秋製止了許淵企圖撕掉礙事魚尾裙擺的豪放動作,深情款款地喚他:“媽,彆掙紮了,高跟鞋你不想穿也得穿,豪門貴婦不可能赤腳出門。”

“崽,這就是你對虐戀情深倫理禁忌的小媽的態度嗎?”許淵看仇人一樣看著鞋跟又細又尖仿佛能戳死人的高跟鞋,“按一般電影的套路,這裡是不是該有個公主抱?”

祈秋平靜地舉起鎖鏈嘩嘩作響的雙手,表示自己無心也無力。

“我忘了我的隊友身負殘疾。”許淵嘲諷一句,用過於強悍的平衡力克服了重重困難,“走吧,去找那個阻礙我們美好愛情的男人,送他去死。”

嘖嘖嘖,好一個企圖謀奪家產霸其兒子的惡毒繼母黑寡婦。

祈秋一邊搖頭一邊積極跟上許淵,生動形象地演繹什麼叫孝死了哄堂大孝你這帶孝子。

一出248房間的門,祈秋一鍵切換影帝模式。

她落後於許淵兩步,走位非常講究,多一步親密得引人懷疑,退一步無法體現她對心上人的苦苦思慕,小小一個站位將懷抱世俗不容的禁斷倫理愛情的壓抑男性形象體現得淋漓儘致。

那雙蔚藍如海的眼睛一直默默地注視安娜窈窕的背影,又痛苦又渴望,又偏執又向往,看得許淵毛骨悚然。

Q小姐不愧是Q小姐,何等專業,何等入戲,她是吃戲精長大的嗎?

安娜的性格和許淵差彆極大,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羅伯特對她的迷戀。脆弱易碎的玻璃花瓶,柔弱而無害,攀附在男人的手臂上生存,十二萬分精心地養著,還是怕一錯眼就出了事。

假如許淵是羅伯特,老傑克活不過半個小時。一隻貓隻能有一個飼主,某個人的存在一遍遍提醒你貓貓不歸你養,這誰能忍?反正許淵不行。

But,他現在是安娜,一塊夾在丈夫和繼子間的可憐夾心餅乾:)

祈秋和許淵都不認識傑克,他們專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宛如RPG遊戲裡滿地圖亂竄企圖觸發任務的勇者二人組。

“羅伯特少爺。”功夫不負有心人,一位管家打扮的中老年男子攔住了祈秋,又對許淵點點頭,“安娜夫人。”

“我不明白你們怎麼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看海。”老管家痛心疾首,“給傑克老爺下毒的犯人不見蹤影!羅伯特少爺,你不感到憤怒嗎?安娜夫人,你的眼淚為什麼不為老爺而流?”

管家看向祈秋,她一秒把表情從和小媽暗中偷情的代孝子換成死了爹的痛不欲生,但如果再細細品味,也能看出符合羅伯特人設的點點愉悅和故作驚訝。

影帝,正是要注意人物的每個細節。

趁管家扭頭看祈秋的時候,許淵故技重施狠狠揉眼掐大腿,在腦海裡回憶他第一次下廚做飯被洋蔥辣眼睛的痛苦經曆,擠出兩三滴比鱷魚還假的眼淚。

“實在是太讓人痛苦了。”安娜夫人柔弱地捂住心口。祈秋猜許淵沒說完的半句是:還沒輪到我下手就死了,真晦氣。

他們本以為248房間的任務是“乾掉那個老傑克”,結果劇本說傑克已經被下毒過不久要死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兒子繼母聯手照顧中毒老爺,老爺感念與他們的不離不棄最終放手成全有情人的爛俗大團圓套路吧?

祈秋和許淵同步露出嫌棄的不適應表情。

何必呢,死了多清淨,便當都吃了一半就彆給自己加戲了,安生點入土不舒服麼?

管家揮舞著手杖帶著沒良心的少爺和繼夫人去看他中毒臥床的可憐老爺。

年邁的富商臉龐發紫躺在遊輪醫務室的病床上,不等管家催促,“安娜夫人”非常上道地用手帕捂住半張臉,身型嫋嫋坐到床沿邊。她含情脈脈地看著丈夫,一下下撫摸他的脈搏。

管家見狀稍微欣慰了些,但祈秋能不知道許淵的德性嗎,他在確認傑克死沒死,看看他還有沒有機會補一刀。

“羅伯特少爺。”管家麵向祈秋,“如您所見,老爺的情況實在不算好。在昏迷之前老爺囑咐,誰能替他抓到下毒的犯人,他的億萬家產就留給誰。”≡思≡兔≡網≡

“誠然您是老爺唯一的繼承人,但我隻聽從老爺的吩咐。”管家鐵麵無私地說,“假如兩個小時內您毫無收獲,我隻能拜托偉大的船長進行全船懸賞,將老爺的全部家產作為獎勵給予勝利者。”

身份任務中【請替羅伯特掃除阻礙】原來是這個意思。

管家說完,等著他的羅伯特少爺大發雷霆,質問他身為繼承人的權益。

高大英俊的男人沉思片刻,誠懇地問:“全部家產,包括我的小媽嗎?”

要是不包括就算了,區區億萬家產,不過是迎娶繼母的添頭而已,祈秋可以做主讓羅伯特放棄。

很遺憾,管家的答案是包括。

隻有勝利者才能迎娶傑克老爺年輕美貌的繼妻!羅伯特要是不努力,小媽永遠都隻能是小媽,他還得再認一個人當爹!

為了隊友的貞操和自己的輩分不一降再降,祈秋隻得扛起豪門查案的重擔。

祈秋掏出昨晚從船醫室搶來的病曆本,雙手握筆艱難地做筆錄:“你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發現老東西,呸,父親大人中毒的?”

“昨晚十點整。”老管家接收到關鍵詞,立刻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我去給老爺送睡前的熱紅茶,他每晚都要喝一杯再睡。我看著老爺喝下那杯我親手泡的茶,突然口吐白沫,就這麼倒下了!”管家難掩悲傷。

祈秋:好的,我在此宣布你就是凶手!不用再講,請立刻屈打成招,把老東西的億萬家產連同小媽一起給我。

“老爺知道這件事絕對與我無關。”管家不知道祈秋連認罪書都替他寫好了,邊哽咽邊說,“一定是有人趁我在茶水間泡茶的時候偷偷下了毒。”

“船上的茶水間人人都可以進。”管家說,“在等待茶泡好的過程中,我在走廊看到了可疑的人影。”

“是誰?”祈秋集中注意力。許淵在知道他不能給病床上中毒的傑克補最後一刀後一臉無趣地走到祈秋身邊,意思意思捏著手帕遮住臉表示他難過得不想見人,實則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就差無聊得隻打嗬欠。

“就是你!安娜夫人!”管家怒視柔柔弱弱的女人,“晚上十點你不留在老爺身邊,出現在走廊是為什麼?”

許淵昨晚十點在遛貓,有一層樓的貓化NPC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嗯……為了上廁所。”許淵隨口胡謅。

“房間內有獨立衛生間。”管家一臉你不要信口開河的質疑,“休想狡辯!”

“傑克老爺上廁所把馬桶堵了,我沒辦法才去外麵借衛生間。”許淵從容打補丁。

“哈!”管家被激怒了,一把跳起來,“借廁所?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分明是進了羅伯特少爺的房間!”

祈秋:啊這。

安娜嘴上說著要和羅伯特斷開,身體還是挺誠實的嘛。

不,不對,祈秋想:安娜不可能在傑克還沒睡的時候冒著被人看到的風險找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