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1 / 1)

的覺得自己幸運,能夠在禧陽宮長大,能夠在殿下`身邊伺候,活了著小半輩子,也足夠了!”

這是阿福臨彆之前,對溫禪說的話,他平時愛哭,一點小事都能涕泗橫流,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的淚水卻捂得嚴實,沒能掉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前世他對這些人的告彆都太倉促了。

梁書鴻對溫禪道,“殿下往後小心。”然後死在了鐘家進城之日,他本是文弱書生,即使拿了刀劍,也無法運用自如。

琴棋書畫對溫禪說,“殿下快走!”然後死在了鐘家人的圍堵之中,他們保護了溫禪一輩子,至死依舊如此。

溫璋對溫禪說,“九皇兄,我不怕!”然後死在了皇宮之中,鐘家的千百馬蹄之下。

時間過得太久,溫禪對鐘家隻剩下恨意,卻快要忘了為何而恨。

他攥緊短刀,轉頭離去。

他穿過大半個皇宮,仿佛不知疲憊,來到了朝堂大殿之外,殿門大敞,裡麵燈火通明。

過眼之處,皆是血流,溫禪一步步走進去,就見鐘國義姿勢隨意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見溫禪,他揚起一笑,“我還沒去找你,你倒自己來了。”

溫禪不言,徑直走到殿中,一雙平時滿是溫柔從容的眼睛此刻卻染上血腥之色。

他好像鎮定得不同尋常,所有情緒都隱藏起來,壓在平靜的麵容下。

鐘國義見他這模樣,心中沒由來的有些動搖,他乾脆從龍椅上站起來,招手道,“抬上來!”

這是他早就準備的好,隻一聲令下,侍衛就推來一個長木架,架上吊著一具具屍體,橫在溫禪的麵前。

溫禪一眼眼看去,看見了自己的父皇,太子溫悅,其弟溫湘,甚至還有溫璋,沒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裳,遠遠看上去,像披了嫁衣似的。

溫禪隱在衣袖裡的拳頭不斷收緊,用力到顫唞,但他麵上依舊鎮靜。

鐘國義殘忍的笑著,“如何啊,九殿下,看見這些,你還能故作鎮定?”他走下來,站到木架旁邊,“這些可都是你的血肉至親啊,生前無限尊貴,現在卻被吊在這裡,真可憐!”

溫禪抬步上前,“你以為,這些幻像還能騙過我?”

“不管你是鐘國義,還是那個妖怪,你聽好。”溫禪道,“這一世,我是溫禪,不是九殿下,我要殺你,不是為他他們報仇,而是讓我自己解脫!”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猛地揚刀出手,打了個措不及防,鐘國義隻來得及抬手擋,溫禪的利刃從他的手腕往上滑,切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直到手肘處才停下。

鐘國義神色瞬間扭曲,抬手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打在溫禪腹部,他的身子不受控製的飛出去,好在溫禪反應敏捷,落地時順勢翻一滾,倒沒有摔倒。

鐘國義低頭看著自己血流不斷的手,整個右小臂瞬間就變得血紅,憤怒到臉色猙獰,“我不想傷你身體,你卻不知好歹!”

說著一揮手,一柄短劍憑空出現,他道,“看來,必須要給你些教訓才行。”

溫禪深吸一口氣穩住身體,眼前突然浮現許多身影,梁書鴻,阿福,琴棋,書畫,鐘文晉,謝昭雪,皇帝,溫悅,溫湘,溫璋,喬妍詞,司徒舟蘭,單柯,最後停在梁宴北的麵上,他輕輕笑著,俊美無雙。

他握著刀再次上前,虛晃一招,直逼鐘國義的脖子,鐘國義閃躲,速度快到一眨眼,便在溫禪的背上留下刀痕,刀刃上染上鮮紅的血。

溫禪隻覺鑽心的痛楚傳來,咬著牙繼續進攻,幾乎不給鐘國義留空隙,不斷的閃躲。

梁家步法最大的優點就在於輕巧和變幻莫測,溫禪的刀轉得很快,同時手腳也沒閒著,隻要抓準機會就會攻擊。

可鐘國義因為被妖怪附體的緣故,比凡人要強大許多,不僅是在力量上,更是妖法上壓製了溫禪,他在受了兩刀之後,一把扣住溫禪的脖子,輕而易舉的舉至半空中。

溫禪的脖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扼住,瞬息之間臉就漲得通紅,頭上青筋暴起,抬腳用力踹在鐘國義的臉上,一個利落的後翻,穩穩落地,下一瞬,手中的短刀便破風而出。

利刃輕易的劃破了鐘國義的喉嚨,鮮血噴灑,溫禪被淋了大半身,白淨的臉上也沾上不少。

鐘國義眼睛瞪得死死的,直挺挺倒下。

————

梁書鴻和樓慕歌走出了第四重幻境,站在岩香寺之中。

他的狐狸耳朵和臉上的花紋已經完全消失,身上的傷也全部修複,眼睛變回了黑色,更近一步的妖化使得他的相貌越來越俊美,眉眼之間不染纖塵,非常乾淨。

此時已經天黑了,皎潔的月亮高掛在乾淨的夜空中,暈染出朦朧的白光,梁書鴻抬頭盯著。

樓慕歌瞧了一眼,“你看什麼呢?”

梁書鴻指著月亮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這月亮,總有嚎一嗓子的衝動。”

“每一隻狐狸都會有這種衝動。”樓慕歌道,“習慣就好。”

梁書鴻趕忙把嘴抿緊,低頭不敢再看,跟著樓慕歌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問,“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你隻是狐狸,又不是狼。”他笑著道。

梁書鴻悄悄鬆一口氣,而後義正言辭的糾正,“我也不是狐狸。”

“行行行,隨你吧。”樓慕歌根本不與他爭論,心說等你長出狐狸尾巴的時候,看你怎麼否認。

兩人穿過一座空寺,往著岩香寺的最後方走,梁書鴻在一旁好奇,“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找到祭陣的東西,毀了之後,那妖怪就要用自己的力量來維持陣法,這樣也算是給你的殿下出一份力。”他解釋說。

梁書鴻讚同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岩香寺的最裡麵,有一顆百年的紅豆杉樹,長得巨大無比,樹冠遮天蔽日。

兩人就來到了這顆樹下,樓慕歌站定,抬頭往上看,隻見樹冠隱在黑暗裡,什麼都看不清楚,他道,“你打個火。”

梁書鴻應了一聲,把彎刀放到地上,從懷裡逃出兩個打火石,對牆上摘下個火把,使勁一撞,些許火苗蹦出,但沒成功。

樓慕歌說,“你不會用法力嗎?”

梁書鴻一臉迷茫,“怎麼用?”

樓慕歌惋惜,“白瞎了你一身塗山狐族的血脈。”說著手指一動,手掌上就跳躍出一縷小火焰。

他看見這神奇的一幕,眼眸一亮,但很快又壓下去,堅持道,“我是個凡人,不會這些……仙法。”

樓慕歌一下子笑出聲,“仙法什麼呀仙法,我可不是神仙……不過你若想真的便回凡人,還是先去找妖王吧,否則你會一直這樣。”

梁書鴻想了想,問,“我是不是能活很久?”

“那當然。”樓慕歌說,“我說得明白點,精魅能活千年,修煉成妖則以萬年為計,若是修成了仙,那就更久了,若是成神的話……”

“成神,就會永生?”他接話道。

“神是永生,但是神薄情寡欲,還是少招惹為妙。”他道。

“我是屬於那一種?”

“我先前說過了,塗山狐族是神獸,等那血與你的血完全相融,你可直接晉神,但是妖王跟塗山決裂很長時間了,你身上又有他的氣味,若是真去了神界,肯定會被針對的。”

“啊……”梁書鴻立即認慫,“那還是算了,我隻想做個凡人。”

樓慕歌笑而不語。

“那妖王呢?”梁書鴻又問,“他活了多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提及他,樓慕歌想了想說,“他真是個老妖精了,我還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叛離塗山,下了神界,成為叱吒風雲的大妖怪,這麼多年,他就愛當個妖王。”

梁書鴻看了一下樓慕歌的模樣,心中暗喜,“那看來他還沒活多長時間。”

樓慕歌看出他心中所想,卻沒說什麼,輕笑了一聲,手一指,火苗就化為萬千光點,從他掌心中往上飄,最後彙聚在樹的周圍,將周圍的景象全部照亮。

梁書鴻順著光點視線往上移,對這景象十分驚豔,眉目之間剛浮上喜色,卻在看清楚樹乾之後,突然巨變,變得驚恐無比。

之間巨大的樹乾裡竟包裹著大大小小的人,露著個臉,那些臉雙眼緊閉,麵容瘦得凹陷下去,與骷髏神似,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十分滲人。

梁書鴻沒見過這種恐怖場景,立即嚇得腿打抖,慌張的撿起地上的彎刀,顫著聲低低道,“這是啥,這是啥……”

樓慕歌臉色沉沉,“這應該就是原本寺廟裡的人,但是被那妖怪作為祭陣,封在了妖樹中。”

他向前走兩步,猛地跳起來,踩著樹乾幾下跳到了巨大的樹冠裡,梁書鴻在下麵道,“你小心點!彆被樹卷進去了!”

樓慕歌沒應聲,他身姿輕盈,轉了半圈後道,“這還有活的。”

梁書鴻一聽也想像他一樣跳上去,但是看了看樹乾上的人臉,到底是不敢,便道,“你把他們挖出來。”

“接著。”上方傳來聲音,然後就有一個人從上麵掉下來,梁書鴻一揮彎刀便消失在手裡,他伸著雙臂去接,結結實實把人給抱住,低頭一看,“娘呀!是謝昭雪!”

謝昭雪的臉色蒼白,呼吸很微弱,整個人都陷入深度的昏迷,梁書鴻輕輕的把他放在地上,剛站起來,就聽樓慕歌說,“還有一個。”

他見樹冠上又掉人下來,他跑了兩步接住,一看,是個不認識的人,呼吸還很順暢,顯然狀態要比謝昭雪好很多,梁書鴻將他跟謝昭雪放在一起。

樓慕歌從樹上跳下來,搖頭道,“其他的不行了,死好些天了。”

“他很虛弱,你能救救他嗎?”梁書鴻指著謝昭雪道。

他聽聞蹲在謝昭雪身旁,伸手在他心口上按了一下,一抹極其暗的顏色一閃而過,謝昭雪的呼吸猛地高了一下,緊接著臉上迅速紅潤起來,樓慕歌站起身,“好了,死不了。”

梁書鴻摸了一下謝昭雪的脈搏,覺得脈象強勁,才放心,“咱們是不是要毀了這棵樹?”

“當然要毀。”樓慕歌說,“這棵樹不斷吸收精氣,以此維持整個羅刹幻境。”

“可這樹那麼大,就算是要燒,也要燒個幾天。”

樓慕歌揮揮手,“你的刀呢?”

梁書鴻聽後,右手一握,彎刀又出現,這是他妖化之後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技巧,他看著自己的刀,“難道要用刀砍?”

這砍上一年都未必能把樹根除儘。

樓慕歌搖頭,“你這把刀可不是小角色,來,我教你一招,保管一刀就斷了這棵樹的樹根。”

“你直接用刀砍不就行了?萬一我學不會豈不是浪費時間。”梁書鴻問。

“你以為我不想?這把刀有靈識,是認主的,不是它認定的主人,根本就拿不起來。”樓慕歌道,“我這招很簡單的,不是傻子就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