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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商人道,“大人若真是想要,那便要多付一倍銀子,這塊琉璃石原本定價是二十兩,如今大人要,便要付四十兩。”

這個數一出口,驚了不少人,包括溫禪都覺得詫異。

二十兩?單看這塊石頭玲瓏剔透,材質上乘,形狀漂亮,怎麼也不該是二十兩的價格啊!

第一聲報價的八十兩與之相比,竟生生多出了六十兩,難怪後來再往上加銀子的人怎麼也猜不對。

那富商之子一聽這個價格,頓時笑開了花,忙讓身邊的小廝把銀票送上,成功將商人手中的琉璃藍石給換了下來。

雖然發生了些小鬨劇,但商人們製造噱頭的目的卻達到了,現在場上大部分人都認為那些擺在桌子上的稀奇玩意兒,都是按緣分定的價格。

溫禪一看便看出這種行商計謀,想來這個看著十分眼生的富商之子也是這群遊商人的托吧。

阿福卻深深的被蒙騙在其中,對溫禪道,“公子,你看著有喜歡的嗎?不若咱們也去買一件?”

他笑了一下,借故支開阿福的注意力,“我方才在路邊看見了有買梅花糕的,你去給我買一些來。”

阿福應了一聲,麻溜的鑽出人群。

在百姓們紛紛的議論聲下,那些個商人又有動作了,其中一個有著滿臉胡子的人拿出一根細長的枝條,輕輕敲在木棍頂端掛著的不明物體。

隔著一層綢布,敲出了悶響,胡子商人說,“這便是我們來京城主要出手的東西,也算是個稀罕玩意兒,我敢斷言,整個西涼都找不出第二個。”

人們還未來得及對這番信誓旦旦的話做出反應時,就聽見一聲好似女童的聲音從綢布下傳來,“對的,找不出第二個!”

眾人嘖嘖稱奇,有人高聲喊道,“老板,你難不成在裡麵藏了個女娃娃?”

“可笑可笑!”那女童的聲音又響起,“爾等凡人,可笑!”

胡子商人順勢道,“各位大人說話可要注意了,這個玩意兒,不是我等能夠非議的。”

“說的那麼神秘,難不成你抓了個神仙?”

“這可不好說。”胡子商人神秘莫測道。

溫禪仰頭朝那塊掛著的東西看了看,心中有一個猜測,不過尚不確定。

“到底是神是鬼,你把綢布揭開來我們瞧瞧啊!”下方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看。

“揭開是一定要的,不過在此之前,各位的大人聽我一句話。”胡子商人道,“這個玩意兒跟先前的不一樣,沒有固定價格,要看哪位大人出手闊綽了。”

意思就是,誰出得銀子高,東西就歸誰。

身在內圈的人都不在乎那點銀子,催著讓商人快點行動。

胡子商人笑著應聲,用枝條將綢布給挑了起來,那下麵蓋著的東西,便露在眾人的視線內。

一陣驚歎聲在溫禪耳邊響起,可溫禪卻隻緊緊盯著那上方掛著的東西,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

那是一隻精致的木籠,塗上了米白的顏色,紋理細致,而在木籠裡,則是一隻鳥。

這隻鳥通體火紅,頭上兩根羽冠約有小指長,頂尖一點金黃,尾羽長長的垂下,身上的羽毛根根儘現,在陽光之下,竟有些閃閃發光,漂亮至極。

像一隻鳳凰幼崽。

溫禪一眼就認出了這隻鳥,是前世梁宴北送給司徒舟蘭的學舌鳥,因為太過漂亮,所以他一直惦記著。

那鳥會停在梁宴北府中的梨花樹上,自由的飛來飛去,卻從不飛出府,非常認主,溫禪不好意思開口討要,本打算派暗衛進梁府給偷出來,但又害怕自己派去的人被梁宴北殺了,所以不曾動過手。

這隻像鳳凰一樣的鳥是會學人說話的,記得有一次溫禪進了梁府,迎麵就看見這隻朱紅的鳥停在梨花樹的樹梢上,高聲道,“舟蘭閉月羞花,舟蘭貌美無雙。”

聲音與女童無異,當時還把他嚇了一跳。

沒想到今世,他竟誤打誤撞碰上了這隻鳥被販入京城的時候,他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銀子,心道,這隻鳥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他轉頭將身上的玉牌遞給書畫道,“你現在去京城的錢莊,能拿多少銀票就拿多少,我要買下這隻鳥。”

書畫臉上疑惑的神色一閃而過,但執行力很強的他二話不說接過了玉牌,動身離去。

溫禪摩拳擦掌,鬥誌滿滿,心想應該沒人誰敢跟他搶東西吧?

胡子商人用木條輕輕敲了敲木籠,裡麵的鳥便轉頭,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彆敲。”

眾人又是一陣驚駭,“這鳥竟真的有神識?能與人說話?”

“是真是假,買回去便知。”商人道,“低價是一百兩,各位大人若是有看中的,千萬莫要猶豫。”

“我一百五十兩!”先前那個強買去琉璃石的人再次第一個跳出來,“我有的是銀子,這隻鳥我要定了!”

“剛才我就想說了,你是哪旮旯角裡冒出來的癟三?姓甚名誰?我在京城裡還沒見過你!”一旁有人道。

溫禪聞聲看去,就見鹿軼站在人群中,神色相當不耐煩的看著那一直叫囂的人,他就是如此,一旦有什麼看不慣的,立馬就要罵出來。

那人慌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並非京城人士,隻不過是聽說□□商人要來這裡,才跟來買些好玩的東西……”說完又提了一口氣,“難不成隻有京城人士才能在京城買東西嗎?!”

鹿軼也沒話反駁,隻道,“你若在那般囂張,我就揍你!”

這話說得真是沒有一點道理,成功把那個商隊的托給嚇住了,嗓門一下子收了不少。

胡子商人忙打哈哈,“各位大人莫要起爭執,隻管在銀子上見真章便是,這位大人方才出了一百五十兩,不知道可還有大人願意加價?”

“我。”鹿軼道,“我妹妹應該會喜歡這個鳥,我出兩百兩,把它賣給我。”

說著目光還在周邊掃了了一圈,大有一副誰跟我搶我就揍誰的模樣,十分無賴。

鹿家是將軍世家,鹿軼又是將軍嫡子,將軍家教嚴厲,他平時並非這樣紈絝,也許是真的看中了那隻鳥,才會想以強製手段拿下。

溫禪道,這可由不得你!

剛抬起手正要加價,卻聽見一人的聲音穿過眾人的議論紛擾,往溫禪耳朵裡鑽。

“我出五百兩。”緊接著,又加了一句補充,“黃金。”

溫禪渾身一震,心說不會那麼巧吧!

視線緊隨著聲音看去,就見身穿雪白色大氅的梁宴北站在人群中,烏黑的長發高束成馬尾,零散下來的發絲垂在領口的狐裘上。

穿朱色時的他,渾身都是精致妖冶,微微一笑都帶著魅惑人的邪氣,可穿這樣雪白的他,竟又像個散漫慵懶的謫仙,一轉眸一抬眉都帶著疏冷之意,讓人覺得他不屬於這個凡間。

梁宴北麵上依舊是帶著笑,仰頭盯著籠中的那隻鳥,目光很專注。

方才那粗略的一眼,他居然沒有看見在人群中如此顯然的梁宴北?!

溫禪一下子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第94章 贈送(三更)

他這一聲, 瞬間就將價抬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引起巨大的躁動。

不少人像看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梁宴北。

就連外圈也是議論不斷。

“這是嫡係梁家的少爺吧?出手竟這般闊綽?”

“他們梁家原本在金陵就是個極大的家族,家底有多少我們根本無法想象!”

“你聽見了嗎!五百兩!還是黃金!這哪是在買鳥啊,簡直是在撒錢!”◇思◇兔◇在◇線◇閱◇讀◇

“天哪!梁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敵國吧!”

各種驚歎聲混合在一起,吵得溫禪有些耳朵疼,他心裡盤算著,既然是梁宴北喊的價, 那就應該好辦一些,或許隻要自己說一聲,他就會把這隻鳥讓出來了。

眼前梁宴北將價加到這樣的高度, 無人敢再接茬,好在胡子商人是個聰明人。

你敢出這個價錢,我還不敢拿呢!

於是他道,“大人, 我們這裡賣東西,從不收黃金, 再說大人出的價太高了,我就是財迷心竅也不會收您這個價,不如我做個主,將您說的五百兩黃金變為五百兩紋銀如何?”

無疑是給了梁宴北一個極好的台階。

誰知梁宴北絲毫不領情, 並且一腳踢翻了這個台階,道,“價格爭來爭去太過麻煩,我直接出個高價, 免得旁人費無用的口舌。”

這財大氣粗的模樣簡直令人咋舌,就連胡子商人也無言以對。

可若真是收了五百兩黃金,他們可能連這個京城的門都走不出,丟小命的險,可冒不得,一時間,幾個商人都露出難色。

此時又有一人道,“宴北哥,你就聽這商老板一言吧,這些人都是遊商,身上帶著黃金走路著實不方便。”

溫禪一看,霎時駭然,又用力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司徒舟蘭?!她不是在金陵嗎?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啊!

視線再往旁移,就看見了單柯。

溫禪頓時明白了,原來是這兩人不知何時來了京城,梁宴北正帶著表弟和青梅竹馬在京城裡閒逛,然後湊巧停在了這一方販攤之前。

他瞬間覺得心涼了一半,方才還鬥誌滿滿,現在全泄了個乾淨,臉色也變得難看。

梁宴北重金買這隻鳥,難道就是要送給司徒舟蘭?

前世這隻鳥就是送給她的,今世原本溫禪以為會自己買下它,卻不知司徒舟蘭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隻鳥麵前,站在梁宴北的身邊。

這是天意,還是巧合?是不是也預示著,命運的走向不可更改?

這一刹那,溫禪變得極端不自信,幾乎推翻了先前的所有想法,指尖微微顫唞起來,雙眸死死的盯著梁宴北和司徒舟蘭兩人,黑瞳中染上血腥。

司徒舟蘭出來勸了,單柯自然也跟著勸,於是梁宴北便大發慈悲的改了主意,將黃金改成白銀。

莫說五百兩這個價格如何,京城內誰人又不知梁宴北的大名和身份,他先前表現了對這隻鳥一定要的想法,此刻再有人加價跟他搶,不是明擺著要跟他對著乾嗎?

鐘家倒了之後,謝家和梁家迅速頂上了鐘家的位置,而今在京城裡,兩家都是得罪不得的。

鹿軼就算憋紅了一張臉,還是忍住了沒開口,最後梁宴北的五百兩一錘定音,拿下了那隻通體火紅的鳥,木籠遞到他手裡時,他低頭看著,嘴角掛著溫潤的淺笑,臉上的柔情令人心動。

司徒舟蘭也嫣然笑著,彎腰去逗弄那隻鳥,她本就麵容貌美,眼下這樣笑著,更是吸引諸多視線。

於是順理成章的,有人道,“兩個人還真般配啊!”

又是這一句!溫禪心中一痛,每回聽到這一句,他就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眼睛裡看到的這副畫麵,著著實實的刺得他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