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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結,長長的絲帶在袖間飄搖。

“好看。”梁宴北莫名其妙的誇讚了一句,後又伸手對溫禪道,“給我係一下。”

溫禪晃了晃手上的絲帶, 嘴角染上一抹笑,接過他的絲帶係上,剛打好結,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一旁插進來。

“哎喲真是巧了。”唐一笑自一旁慢悠悠的走來,揚了揚係在手掌上的紅絲帶,“你們也在呢。”

他似乎是一個人,走到梁宴北麵前,先是看一眼溫禪手腕上的紅絲,在投給梁宴北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好興致。”

“比不得你,整日閒著無事,哪有熱鬨往哪湊。”梁宴北低頭摸了摸手上的絲帶,衝溫禪笑了一下,“係得真好看。”

嗯,打了個死結。

“就這麼一個結,你也能誇上一句?”唐一笑覺得有些好笑。

梁宴北嘖了一聲,嫌棄的看他,“我說你怎麼回事,今日分明都見過麵了,該說的事也都說了,為何看見我們還要湊上來,不會繞道走嗎?”

沒點眼色嗎?

“我這也是出於禮節。”唐一笑雙手抱臂而立,“你最近對我意見好像很大?”

溫禪見兩人左一句右一句,他有些插不上嘴,就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扯皮。

“你在我這還存的有賬,等事情解決之後,我好好跟你算算。”梁宴北用手指點點他,心想,你乾的那樁樁件件,我記得清楚,彆想賴掉。

唐一笑一聽這話,頓時撇了溫禪一眼,好似明白了什麼,對梁宴北道,“行,你拳頭硬,我不跟你計較,你倆慢慢玩吧。”

他撂完這句話轉身就走,兩三步之後身影隱沒在人群中,溫禪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見人了。

他四處都看了一眼,沒有瞧見唐一笑的背影,心說這走的也太快了吧……

梁宴北見他張望,伸手扯了扯他手腕上的紅絲,湊近他低聲道,“人都走了,你看什麼?”

“你不覺得他走得太快了嗎?”溫禪腦門上滿是疑問。

“他向來如此。”梁宴北不以為意,眼瞥見一旁的人準備敲打鼓,就拉他手腕,“彆瞧了,來跳舞。”

溫禪發現他這兩日對自己的小動作頗多,不是戳腦門,就是拉手腕,自從自己對他態度緩和之後,他越發大膽。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自己的手把梁宴北的手握住,糾正道,“彆人都是手拉手的。”

梁宴北的手比他的要大許多,加上平日裡要舞刀弄槍,掌內有些繭子。

溫禪的手則是養尊處優,細皮嫩肉,交握的一瞬間,細膩的軟肉就感覺到了他掌心略為堅硬的繭子和散發的溫暖。

他心如擂鼓,瞬間亂了節拍,瘋狂亂撞。

麵上依舊是漫不經心,但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收緊五指,握住了梁宴北的手掌。

梁宴北低頭看去時,兩隻手緊貼在一塊,溫禪的手白嫩得很,倒襯得梁宴北的皮膚有些黃。

最初的怔愣隻持續了一瞬不到,梁宴北忙回握,把溫禪的手攥住,心說這可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梁宴北似笑非笑,俊美的眉眼染上微光,黑眸倒映著火焰閃著亮,周圍的人打眼過來,就徹底移不開視線,男男女女皆是如此。

溫禪不過十六歲,麵容和手腳還未完全張開,笑起來的時候隻會讓人覺得可愛俏麗,穿上個裙子梳一頭辮子,就輕易被彆人認作是姑娘。

而梁宴北不同,他身量很高,不過年十八,就比同齡人高出一截,容顏俊俏卻不豔麗,麵上的神情並不張揚,微微笑著時,總有著幾分無形的蠱惑。

兩人站在一起,到給人一種是兄弟的錯覺。

不少姑娘都對這邊虎視眈眈。

不過溫禪並沒有注意這些,雖然目光是盯著他處,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在自己的手掌上,想搓一搓捏一捏,卻又不敢隨意動彈。

梁宴北無意間低頭看他,發現他盯著一處地方正出神,順手捏了捏他的手,“你在想譚鈺姬的事情?”

溫禪被他捏得心頭一跳,迷茫的抬頭,“啊?你說什麼?”

“你在想啥。”梁宴北微微俯身提高了聲音,“要開始跳舞了。”

聽了這話,溫禪才意識到,拉手手是要跳舞的,然而他根本不會跳舞,立時有些慌,想要掙脫,“我不會跳舞。”

梁宴北豈能讓他抽走,當下手上稍稍用力,把他的手捏住,“說得好似我會跳一樣,圍著篝火跳舞才能想神仙祈福,你就瞎蹦噠兩下。”

“你不是說那些都是傳言,不可信的嗎?”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怎麼說我也花了一兩銀子。”梁宴北隨便拿了借口擋在麵前,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入鄉隨俗,或者是那一兩銀子。

不過就是看出溫禪喜歡湊熱鬨,帶他熱鬨一下而已。

西涼民風開放,就是在京城之內,也有不少的男子修習舞藝琴樂,是以並沒有人抵觸男子跳舞的行為。

加之來五月島的大部分都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人,是以圍在篝火前時,眾多人將手拉在一起,繞著篝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圈。

溫禪見人多,也就沒了想要逃走的心思,更何況耳邊都是歡笑吵鬨的聲音,他莫名的覺得心安,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齒。

兩麵鼓被人敲響,節奏頓時出來,五月島的當地人帶著外來人踩著鼓點,伴著琴聲,圍繞著篝火轉動起來。

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左腳換右腳,五月島的人跟著樂響,齊齊的唱出歌謠,眾聲揉在一起,倒有幾分動聽。

溫禪跟著蹦躂了半圈,忽而聽歌聲高揚起來,似乎唱到了最關鍵的部分,此時被濃重夜色籠罩的夜空中,飄下來漫天的粉色花瓣。

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鋪天蓋地的乘著風而來,如同一場不期而至的花雨,五月島人對此景象並不陌生,看著天上飄來了花瓣,忙舉高手臂高歌,大多人臉漲得通紅,看上去激動極了。

溫禪伸手拿下落在自己頭頂的花瓣,湊近一看,才發現是桃花。

“神降!是神降!”他聽見耳旁有人這樣叫喊。

抬眼一掃,許多人竟都停下了跳動的舞步,摘下紅地帶扔進篝火中,虔誠的合十雙手。

溫禪愣愣的看著滿天飛舞的花瓣,心道難不成真的有神降?那我要趕緊許個願。

他又抽手,抽了兩下沒抽[dòng],疑惑的朝梁宴北看去,可是目光剛觸及,梁宴北的手又鬆開了,溫禪得了自由,也沒多想,忙去解下手腕上的紅絲帶,揉成一團扔到篝火中。

他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想,神仙已經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這一世能夠改變前世的噩夢,讓身邊的人都少些苦難。

思緒停頓一會兒,溫禪深吸一口氣,極快的補充——希望梁宴北今世彆再娶司徒舟蘭。

呸呸呸!剛許完這個願望,溫禪又立即後悔,連忙在心中呸了幾聲。

一撇眼,發現梁宴北還在解手腕的紅絲,溫禪湊近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給他係得是個死結。

他有些歉然,伸手擠開了梁宴北的手,“我來給你解。”

不知道是不是當初他係得有那麼緊,還是梁宴北拉扯了一番,這個死結竟然結結實實,怎麼也解不開。

“算了,暫且不管,帶我回去之後找把剪子。”梁宴北裝模作樣的去推。

其實他完全可以一把給扯斷,但是看著溫禪有些著急的模樣,梁宴北起了彆的小心思,故意裝作十分無奈的樣子歎了一口氣。

“那可不行,那樣你就沒法許願了。”溫禪果然立馬上當,直接上牙去咬那個結。

溫軟的嘴唇在梁宴北的皮膚上若有若無的摩攃,梁宴北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感覺有些熱。

溫禪的牙要比手指厲害,輕鬆就給咬開了,末了他還用袖子抹一把梁宴北手腕上殘留的些許溼潤,把絲帶塞到他手裡,催促道,“快。”

“不急不急。”梁宴北嘴上安慰著,伸手一揚,把絲帶扔進篝火中燃燒。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神仙啊神仙,我彆無所求,隻希望我們溫少爺往後多跟我說說話……”梁宴北明目張膽道。

“你胡說些什麼……”溫禪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又好氣又好笑,耳根染紅,“你正經許,旁人都不說出來,你說出來還怎麼靈驗?”

“好我不說我不說。”梁宴北立即妥協,把嘴閉上。

溫禪後知後覺,補充道,“你許個正常的願望。”

梁宴北不答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換個願望,總之靜了一會兒後,把手一拍,“許完啦!”

第47章 吳奇

一場天降桃花雨, 看呆了所有外來人,有的人甚至跪在地上,以頭搶地以此表達虔誠之心。

樓慕歌靜靜立在高樓之頂,眸光往下一掃,將下方的景象儘收眼底。

朦朧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白衣蒙上仙氣,微風拂過, 謫仙般的容顏清清淡淡,沒有半點神情。

“你聽見了什麼?”聲音突兀的從旁邊的高樹上傳來。

樓慕歌的眸色變淺,沒有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沉%e5%90%9f片刻道,“善人求安康,惡人求財權,不過如此。”

唐一笑立於茂密的枝葉間, 黑衣袍完美的融在夜色中,聽了他的話, 沒作聲。

“不過倒是宴北那個蠢貨,許了這萬千人當中,最無聊的一個願望。”樓慕歌又說。

聽了這話,唐一笑才勾出一個淡笑, 但很快又放平嘴角,“孰惡孰善,怎能憑此下定論,安康也好, 財權也罷,皆不過是人的欲望所使,你也一樣。”

“的確。”樓慕歌的雙眸倏爾染上笑意這才轉頭看向唐一笑,“若非如此,我早就一鏟子插死那個整日嘰嘰喳喳,聒噪不停的鳥,讓她消停點,你也知道我脾氣不怎麼好。”

“她自是知道你不會動她,才敢如此放肆,我今日已經教訓過她了。”他道。

樓慕歌不再接話,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後,唐一笑又開口,“你弟弟來了此處,你不去看他?”

“從前怎麼不知你愛多管閒事?”樓慕歌稍帶嫌棄的神情看他一眼。

“行行行,我不提他。”唐一笑在心裡納悶,怎麼我這段時間總是遭人嫌棄?

“時間快到了吧。”樓慕歌抬頭,朝著夜空中的月牙看去,低聲喃喃。

“快了快了。”唐一笑微微歎氣,“希望彆出什麼紕漏。”

“那些修仙派成不了事,你們無視即可。”樓慕歌抬起右手,隱在袖子低下的骨扇露出,他用手指摸了摸鈴鐺,眼眸中似生出無限眷戀,“到了那日我會去守著,確保事情順利。”

“如此最好。”得他這句話,唐一笑仿佛鬆了一口氣。

恰巧一陣涼風過境,為六月的炎熱送來舒適的清爽,茂密的樹葉嘩嘩作響,將紛紛揚揚的花瓣雨帶回天際。

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