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才所見的富家公子完全不一樣,甚至連身高都有明顯差距。

當時他身邊還站著兩個男子,一直盯著溫禪而後還竊竊私語。現在想來,估摸著那個時候盯著他的倆男子就應該是易容之後的梁宴北和謝昭雪。

怔愣了一刻,梁宴北沒有任何掩飾的承認,“是啊,隻不過當時你沒認出我們。”

廢話,你們打扮成那樣我認得出才有鬼吧?溫禪一邊腹誹一邊疑問,“那你為何不主動與我打招呼?”

“這不是怕嚇到你嗎?”梁宴北滿不在乎道,隨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語氣突轉,變得有些哀怨,“哎——也不知道是誰,每次見到我就要走,一副萬年不待見的樣子,我還可沒那個膽子再往前湊啊……”

溫禪自知理虧,沒在接話。

不想梁宴北見他這樣,更是得寸進尺,哼哼道,“那我之前送出去的一隻鳥啊,到現在都沒收到答謝……我都快忘了送給誰了……”

溫禪站不住了,率先邁開腿,“走吧走吧。”

梁宴北嬉皮笑臉的跟上,剛走沒幾步,便迎麵看見往這邊來的兩人,一人白衣似雪,翩翩從容,一人渾身是泥和血,就一雙眼睛裡還能看到一點白色,兩人走在一起對比巨大。

白衣是剛剛解救了鐘文晉的謝昭雪,他的劍上沾滿鮮血,正滾滾往下滴,算是他渾身上下唯一一抹鮮豔之色。

而他身邊的鐘文晉衣裳臟也就罷了,大半個身子都沾了血,看來是經曆了一場惡戰,他走路姿勢也頗是得意,雙手負在背後,一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臟成泥團。

待走近了,謝昭雪頓住腳步,看向溫禪之後一臉驚訝,“九殿下果真在這裡。”

“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鐘文晉一聽不樂意了,被謝昭雪眼風一掃,他氣哼一聲。

“殿下沒受傷吧?”謝昭雪問梁宴北。

“沒有,先走吧,趕緊把人帶出去。”他搖搖頭,嫌棄的看鐘文晉一眼,“某些人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其實不光是梁宴北一人嫌棄鐘文晉,就連好性子的溫禪也頗是膈應,與鐘文晉隔了老遠一同走到寨子口。

寨子口原本栓著山匪們的馬,此時不僅多了好幾匹,還多了一輛朱紅色的馬車,馬車呈尖頂,四角往上翹,垂下金黃色的大流蘇,車廂的封三麵,左右兩麵各有一口百葉窗,窗下幾寸就是一個大大的“單”字,彰顯了馬車的主人。

琴棋為溫禪牽了馬來,阿福跑過去伏在地上道,“公子,踩著小的上馬。”

溫禪一陣無奈,走過去正要上馬,卻突然被一隻手拉住,他轉頭,見是梁宴北。

不等溫禪問,梁宴北就指著那奢華的馬車道,“殿下去坐馬車,讓你的侍衛給你趕車。”

溫禪望了馬車一眼,“擅自坐彆人的馬車,這不太好吧……”

“與殿下的尊貴身子相比,單柯隻配騎馬,給他留下馬匹就行了。”梁宴北笑麵晏晏,仿佛在開玩笑一般,他把溫禪拉開兩步,對著琴棋書畫道,“你們去趕車。”

琴棋和阿福也想讓溫禪坐馬車,至少有一點他們與梁宴北想的是一樣的,溫禪身子嬌貴,就適合坐馬車。於是兩人屁顛屁顛跑去解開拴著馬的繩子,剩下書畫一人,仍然在等待溫禪的命令。

“我也要坐馬車。”鐘文晉聽見這邊的對話,恬不知恥的湊過來,“我這幾天在這快累死了,根本騎不動馬。”

梁宴北正在解馬繩,聞言撇他一眼,問道,“你有殿下`身份尊貴嗎?”

鐘文晉一噎,“那當然沒有。”

“那你有什麼資格跟九殿下共乘?”他牽著馬走來,把馬繩遞到鐘文晉手中,笑眯眯道,“跟緊點,若是丟了,你小舅舅就又要費心思找你。”

第25章 原配

單家的馬車華麗程度堪比皇家, 夏日炎炎中,馬車內置放著大量冰塊,溫禪一鑽進去,就立即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涼爽。

軟塌上鋪了一層涼席,既不硬又吸涼,享受極了。

溫禪從昨日折騰到現在,夜晚又沒有睡好, 在那軟榻上剛坐一會兒,就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沉沉的睡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 他聞到一股香味。

也許是餓得太厲害,溫禪聞見那股若有若無的飯香時,當即就睜開了雙眼。陽光自百葉窗透進來,馬車已停了多時, 卻沒有人來叫醒他。

一瞬間,他的內心有些空空的, 撩開車簾向外看,隻見馬車周圍拴著幾匹馬,卻不見一個人。

孩童嬉笑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溫禪提著衣擺下了馬車, 便看見一座麵館,麵館門前擺著四張桌椅,其中一張就坐著三個孩童,正吸溜吸溜的吃著麵條。

溫禪覺著這麵館看起來眼熟, 睜著大眼睛往周圍掃視一圈,發現他們這是又回到了巴坊城,而這家麵館就是坐落在巴坊城的最邊緣,幾乎算不得在城內。

當初溫禪就是駕著馬,從麵館麵前的這條小路往東奔騰而去的,然後遇見躺在老黑牛身上的壞心眼人……

他慢步走到其中一張桌椅邊坐下,飯香的味道就更濃鬱了,肚子瘋狂的打起滾來,他目光不由自主黏住其中一個孩童的麵,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

那小孩子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用手臂圈住碗,往懷裡撈了撈。

好餓……溫禪摸摸肚子,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阿福和琴棋書畫又不知道去哪了,袖子裡就剩下昨天沒吃完的半個饅頭,經過一夜早已變硬,溫禪盯著麵碗任口水泛濫。

要不還是吃了吧,填飽肚子要緊。溫禪自己對自己勸道,雖然有些硬,但好歹也是個饅頭,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他的手摸進袖子,把那半個硬饅頭拿出來,原本就泛黃的麵皮竟隱隱發黑,他使勁捏了捏,竟按出三個無法複原的指印。溫禪把饅頭左右看看,感覺難以下口。

眼睛一閉心一橫,就吞進肚子裡了。溫禪暗自咬牙,緊閉眼睛張大嘴,正準備來一大口時,手中的饅頭忽然被彆人搶走。

溫禪第一個念頭就是:就這麼個發黑的饅頭也搶,還有沒有人性?!

怒氣衝衝的睜眼一看,竟然是梁宴北。

他學著溫禪的樣子捏了捏饅頭,訝異的看了溫禪一眼,“溫少爺,這東西你都能吃進去?”

溫禪一下子來氣了,沒好氣道,“不然這麼辦?餓死嗎?”

梁宴北被他這樣的樣子逗樂,揚了揚另一手拿著的碗,“我剛讓老板煮的麵,正要去叫你呢,你倒自己先醒了。”

麵條不粗不細,上麵鋪著幾塊肉和蘿卜青菜,湯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熱氣騰騰,溫禪隻看了一眼所有情緒都沒了,站起身雙手捧著去接麵碗。

梁宴北的手卻往後一躲,“進裡麵去吃,外麵太曬了。”說著他率先轉身,走進麵館屋內之前,還把手中的饅頭扔了個老遠。

一心想著吃麵的溫禪連忙跟上,進屋之後就看見梁宴北把麵放在桌子上,還特地抽了一雙筷子放在碗上。

溫禪一點廢話也不想說,直接走過去拿起來就挑起一筷子,呼呼出兩口,匆忙的往口裡填,半點不嫌燙嘴。

梁宴北給了麵之後沒走,自他對麵坐下來,托腮看著他吃,一邊看還一邊笑,“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其實溫禪已經吃的夠慢了,雖然是餓得厲害,但是自身修養擺在那裡,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狼吞虎咽,已算是不錯,隻不過這樣子在梁宴北眼中,跟平日裡老成穩重的九殿下相差甚遠。﹌思﹌兔﹌網﹌

轉眼間,麵已經解決了大半碗。

吃的正香時,謝昭雪突然從門口進來,一眼就看見溫禪在吃麵,他朝背對著門的梁宴北問道,“梁宴北,還有麵嗎?”

聽得出是謝昭雪的聲音,他頭也沒回,“自己去找店老板要,十文一碗。”

“那麼貴,比京城的還要貴。”謝昭雪低聲嘟囔,轉身要去找店老板。

身旁的人說道,“謝公子,幫我也要一碗,多謝了。”

這聲音屬於姑娘的,卻是不嬌不%e5%aa%9a,溫婉有禮,常人聽了都會覺得悅耳,可是聽在溫禪耳朵裡,恰似一道驚雷,劈得他氣息一亂。

他猛地抬眼看去,在門口看到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身披青竹白紗荷葉邊衣裙,雪色玉釵耳墜,墨發以淺色絲帶輕攏,黛眉朱唇,雙眸似水,十指纖纖,正是溫禪上輩子做夢都厭惡的女子——司徒舟蘭。

一口麵條嗆在喉嚨處,溫禪條件反射的咳嗽起來,麵容憋成豬肝色,咳嗽聲音撕心裂肺。梁宴北嚇了一跳,急忙給他倒水。

謝昭雪正要答應司徒舟蘭,卻聽見溫禪傳來的動靜,轉眼看去,就見溫禪捂著嘴從他麵前衝出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溫禪咳著咳著,胃裡翻山倒海的難受,感覺剛吃進去的麵條想要湧出來,於是顧不得其他就往外狂奔,梁宴北見狀也端了一杯水跟出去。

才吃的東西果然吐了個乾淨,溫禪蹲在樹下,仿佛要把腸胃都嘔出來似的,一聲聲都無比淒厲,等吐到最後什麼也吐不出,胃像擰住一樣難受,停下來時,已是滿臉淚水。

頭昏腦漲之際,他微微閉眼緩和一下,卻不想剛閉上眼,腦海中浮現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年輕俊朗的梁宴北身穿大紅色的喜服,頭戴新郎帽,麵上肆意泛濫著春風笑意,牽著盛裝嫁衣的新娘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進大堂,走到溫禪麵前。

喜婆聲音高昂,賓客笑聲歡鬨,梁宴北和他的新娘在溫禪一眨不眨的注視下,行完三拜成親大禮。

溫禪麵上的笑似乎都麻木了,任他藏在袖子在的手緊握到顫唞,心裡痛的像錐刺,臉上還是無可挑剔的笑顏,還是雲淡風輕的祝賀。

時隔多年,隻要一想到那場麵,溫禪都忍受不了,總覺得有人站在他的心口上那鏟子挖似的,越挖越痛,越挖越空。

那受萬人祝賀讚美的新娘,被梁宴北捧在手心裡的姑娘,正是司徒舟蘭,也是後來梁少景的親娘。

其實溫禪有時候覺得自己心眼特彆小,他可以數十年如一日的愛著梁宴北,也可以把梁少景視為己出來疼愛,卻始終喜歡不起來司徒蘭,甚至達到厭惡的地步。

他心裡清楚的很,梁宴北和司徒蘭是青梅竹馬,自小在金陵一同長大,她在梁宴北的生命力參與了溫禪參與不了生活,也占了溫禪代替不了的位置。

一直被溫禪強壓在心中的嫉妒和厭惡發了瘋似的撕扯他的神經,他癱坐在地上,雙手抑製不住顫唞。

正在此時,梁宴北走來,在他麵前蹲下,輕聲問道,“九殿下,你沒事吧,要不要喝口水?”

溫禪聽見這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便知曉是梁宴北,心底陡然生出一縷恨意,他伸手使勁一推,失控的大叫道,“走開!彆靠近我!”

梁宴北被猝不及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