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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 巫哲 4379 字 6個月前

。”

邢必笑了笑,沒說話。

“這事兒吧,”邱時擰著眉,“也說不清,說不在意呢,是我們從小到大這種話也沒少說,但一直也沒誰有過什麼戀情……”

邱時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搓了搓胳膊:“說在意呢,也在意,畢竟他說得比以前都正經,跟真的一樣,說得我都不知道怎麼接茬兒了。”

邢必笑著歎了口氣。

“怎麼了?”邱時問,“我不是區彆對待,你倆對於我來說,都是過命的交情。”

“嗯。”邢必應了一聲。

“當然也不完全一樣,”邱時又想了想,“但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作為一個搶答大師,思考高手,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邢必說。

“真的知道?”邱時問,“這個不完全一樣並不是指你沒有他重要。”

邢必笑了起來:“我真的知道。”

“算了。”邱時歎了口氣,胳膊撐了一下,湊過去在邢必臉上很用力地親了一口,比今天趙旅親他那口響得多。

邢必看著他,沒說話。

“怎麼了?”邱時問。

“謝謝。”邢必說。

“……到不了謝謝的程度吧,”邱時說,“趙旅要這麼親我,我一般都罵。”

“就是謝謝。”邢必說。

邱時看著他,沉默了半天,說了一句:“不客氣。”

邢必偏開頭笑了起來。

“是不是很好笑!”邱時說,“你自己說是不是很好笑,你他媽謝一個,我怎麼辦?我隻能不客氣啊。”

“我是真的謝謝,”邢必轉回頭,“我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被親嗎?”邱時問。

“不是,”邢必說,“我們有情感,有喜惡悲歡,但更多的時候,這指的是……我們能夠感知和判斷出人類的情感,喜惡悲歡,畢竟人類的情感很複雜。”

“我懂了,”邱時躺回去,枕著胳膊,看著頂上的石頭,“其實你們並沒有多少機會,真正去體會那些情感。”

“喜歡一個人,討厭一個人,最簡單的情感,”邢必說,“就像一個人知道也嘗過酸甜苦辣,但他不知道紅燒肉的味道,油條的味道,清蒸魚的味道……”

“操,”邱時說,“我他媽也不知道,我聽都沒聽說過,這有誰知道啊。”

邢必笑了起來:“我知道。”

“過分了啊。”邱時說,“不過你這麼說的話,我差不多能明白吧,我喜歡我那幫兄弟,討厭張署長,這些直接的感受你能體會得到,但更微妙的,比如……”

“跟某一個人,產生某種單獨的情感上的聯接,”邢必說,“我不太有這樣的機會。”

“你的老師呢,搭檔呢?”邱時問。

“在一個所有人都熟悉生化體,清楚了解生化體不是人類,也永遠不可能是人類的世界裡,”邢必說,“大部分的人跟生化體相處時,是會有明確的界限的。”

邱時沒說話。

“特彆是潛衛,”邢必說,“我們沒有跟人類產生情感聯接的必要,服務型的生化體才會有這樣的需求。”

“我有一點兒懂了。”邱時輕輕歎了口氣,“你也沒跟哪個搭檔一塊兒喝酒泡溫泉,躺床上聊天兒的吧。”

“嗯。”邢必笑笑,“我生活在人類的世界之外。”

“那……你感受過的情感裡,”邱時皺著眉,“最深刻的是哪種?”

“仇恨。”邢必說。

邱時收回視線,轉頭看著邢必:“你恨人類,是嗎?”

“是有的,”邢必的聲音很輕,“但也……不準確。”

“其實也正常,”邱時說,“沒有明確目標的時候,就會恨全部,但如果有了明確的目標,他們變成了李風,趙旅,邱時,羅鎮長,肖磊……就又不一樣了。”

“你……”邢必頓了一下,“突然又覺得難民學校教學質量還可以了。”

“難民學校可以個屁,”邱時說,“這些是我活了二十五年的證據。”

“你是個很特彆的人類。”邢必說。

“這倒是。”邱時說。

門被很禮貌地敲了三下。

一聽就是肖磊。

邱時歎了口氣,被子這會兒睡得很暖和,他完全不想起來去開門。

“什麼事,”他問了一句,“肖隊長。”

“李署長明天上午會過來找你。”肖磊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傳達什麼密令,畢竟傳口信是他目前唯一的工作,必須得傳達出很隆重的效果。

“知道了,”邱時很配合,“這個不要寫在工作日記裡,保密。”

“嗯,”肖磊應了一聲,“兄弟們差不多都睡了,我去值班。”

“你也睡,”邱時說,“值個屁的班。”

“你睡吧,我有數。”肖磊說完,腳步聲就往最下麵的掩體去了,稀裡嘩啦的,一聽就是滑下去了。

“我明天一定要問問李風,”邱時說,“肖磊這麼個傻子到底為什麼要放我這兒。”

“可能這樣的人,保障署也沒有幾個吧。”邢必說。

“把內城火種放我這兒存著嗎。”邱時嘖了一聲。

“你就是火種。”邢必說。

喝了點兒酒還是比較容易入睡的,雖然依舊是會在半夜醒過來,但次數很少,就兩次,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邢必在玩他放在桌上的那個古董方塊手機,還有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他震驚地發現邢必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然後他就在震驚中又睡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肖磊來敲門,邢必開了門,肖磊站在門外,工作狀態很足地提醒他彆忘了李署長要過來。

“我他媽,”邱時翻了個身,“又沒地方可去,他來就來,我要不在屋裡,最多也就是在後頭撒尿,還怕找不著我麼……”

“那我去睡一會兒,”肖磊說,“我值班剛結束。”

“你是不是瘋了,”邱時說,沒等到肖磊回答,他又問了一遍,“是不是瘋了。”

“看上去還好,沒有瘋。”邢必說。

邱時聽到他的聲音時,又翻了個身把捂在頭上的被子掀開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睡覺了?”

“嗯。”邢必應了一聲。

“睡著了?”邱時感覺自己都不困了。

“嗯。”邢必點頭。

“你真的能睡著?”邱時看著他,“我前麵醒了一次看你還在玩那個手機呢。”

“能睡著,”邢必說,“我隻是不太睡,不是睡不著。”

“會做夢嗎?”邱時問。

邢必想了想:“會吧,但有時候分不清是我在思考,還是做夢了。”

“那昨天晚上夢到什麼了嗎?”邱時感覺自己應該是睡不著了,於是下了床,哆哆嗦嗦地把衣服都套上了。

“沒有。”邢必說。

“那你這腦子質量還是不行,”邱時說,“我一晚上夢到我跟李風吵架,他非讓我一個人去跟共生體拚命。”

“這一聽就是做夢。”邢必說。

“那是廢話,他怎麼可能讓我一個人去。”邱時說。

“是你不可能跟他吵,”邢必說,“早上腳踹了。”

邱時愣了愣,笑了起來:“你這麼了解我。”

邢必笑了笑。

昨晚上喝酒的一幫人還都在大掩體裡睡著,隻有趙旅起來了,正拿了個罐頭準備加熱了吃。

“幫我弄一個。”邱時跳到掩體頂上,看了看四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夜的雪下得不小,整片荒原都變白了,連大黑山也都變成了黑白相間。

“我聽肖磊說李風一會兒要過來?”趙旅又拿了兩個罐頭,進屋放進了熱水裡暖著,“他又想乾什麼?”

“他想乾的多了,我怕是躲不掉。”邱時看向隧道口的方向。

趙旅歎了口氣:“小嶺說,這仗估計是肯定要打的了,那些共生體打了東林鎮,也不會放過雲城。”

“真要打了,”邱時低聲說,“我肯定會馬上通知,你帶著他們直接從後山跑,繞過瀑布那個小山,再一直往南,就能到洗馬鎮,就是上回我帶了好多雜誌回來的那個廢了的鎮子。”

趙旅不說話,沉默地看著他。

“那個鎮子有個地下的停車場,”邱時說,“先躲那兒去。”

“你為什麼要給雲城賣命?”趙旅問,“我們都沒在城裡生活過,我們吃的喝的,都是交換來的。”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不想管這些破事,關我什麼事,”邱時蹲了下來,看著站在掩體旁邊的趙旅,“我們不受雲城庇護,也不為雲城賣命……”

邱時輕輕歎了口氣:“每次我們說,以後就離開雲城,可是去哪兒?不知道。”

趙旅也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去哪裡,”邱時看向大黑山東邊的叢林,“去東林的路不算太遠,穿過林子,翻過山,然後是沼澤,大河,遊民,生化體……你會發現一條命,在外麵什麼都不是。”

趙旅擰著眉不說話。

“沒有找到更好的地方時,隻有雲城,”邱時說,“雲城在,這些人就不用在外麵活得那麼辛苦。”

“那要這麼說,”趙旅壓著聲音,“我們更不可能自己躲出去,你去打,我們躲起來,這算什麼事兒?”

“這不是跟難民打,不是跟彆的人類打,”邱時說,“是跟一個個能靠真菌聯絡的邢必打,你是讓這些人去送死嗎?”

趙旅往邢必那邊看了一眼,邢必正坐在邱時掩體的頂上,衝趙旅招了招手。

“又不是肉搏,”趙旅說,“我們有武器,真打起來,我們難道不比城防署那些警衛強?還有,就那些秘密布防的兵,躲後山,我他媽都發現他們八回了,都還沒看到我呢,他們有屁用。”

對麵的邢必笑了起來。

“操,”趙旅看著他,“他能聽到?”

“不能,”邢必跳下掩體走了過來,“能看到。”

“必哥,”趙旅低聲問,“你覺得……”

“聽時哥的。”邢必也低聲回答。

趙旅又歎了口氣。

一輛黑色的車出現在隧道口,一幫剛起床的收屍人迅速都進入了掩體,幾支槍管從掩體的射擊口伸了出來。

雖然都認識李風的車,但現在城外又是城防署又是軍隊,搞得陣仗那麼大,他們也不敢有任何放鬆,誰知道是不是誰偷了李風的車,或者是李風被脅迫了呢。

車一直開到坡下,停車之後也沒像以前那樣在車上等著邱時下去,而是打開了車門,李風下了車。

“他居然自己開車?”趙旅說。

副駕的門也打開了,看到張齊峰下車的時候,邱時愣了:“我操,怎麼還有這位?”

“這誰?”趙旅問。

“城防署張齊峰。”邱時說。

“他倆乾嘛來的?”趙旅頓時緊張了,“一個保障署就夠要命的了……他會不會是要去檢查站,順路蹭個車?”

“他倆一個屋開會能不打起來都算是為雲城做出巨大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