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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連同藥劑一起轟出了他的帳篷。

被趕出去的塞羅斯提著那個藥箱子,微微皺眉,好像還有些疑惑。

“你不買嗎?你看起來很需要,一瓶也隻要一百金幣。”

塞羅斯自覺他的行事方式沒什麼問題,用“交易”的名頭來稍加遮掩,安斯艾爾就不會輕易發覺他的關心……好吧,他承認,他確實有些關心安斯艾爾,所以才會定一百金幣這樣的超低價格。若是安斯艾爾挑中這些藥劑裡的那幾瓶珍品,這價格不就等同於白送嗎?魔王還會缺一百金幣?

塞羅斯唯獨漏算了一點,真的有魔王兜比臉還乾淨!

安斯艾爾渾身上下就隻有出發前卜嚕嚕送他的那一枚金幣,所以他的答複也十分簡潔和乾脆。

“沒錢!遠點!”

真要是累了,睡一覺就能休息過來,要什麼緩解疲勞的藥劑!那是罪惡的奢侈品!

塞羅斯完全不能理解,安斯艾爾這到底是偏要跟他對著乾,還是真的一毛不拔。他在帳篷前站了一小會兒,臉色變幻,最終選擇轉身離開。

安斯艾爾聽到帳篷外傳來離開的動靜,稍稍鬆一口氣,專心於自己的問題。雖然新犄角已經換上,但是後遺症依舊存在,他隻要把手伸到頭頂上、犄角的正上方輕輕一摸,指尖就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暖意。

那正是聚集中的光明元素。光圈的生長是不可逆的,好像某種法則默認了天使必須有光圈一樣,所以安斯艾爾與光圈的搏鬥才會如此曠日持久又艱苦萬分。他深知這波是必須再掰一次光圈了,而且現在還不行,圈還不熟,以他的經驗推算,圈熟蒂落大概在六個小時之後。

那時候應該剛開完慶功宴,他有獨處的時間,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他也許還可以順便看看自己似乎新長好的翅膀?蝠翼掛件雖然很方便,能摸摸久彆了三百多年的原裝翅膀,還是令人高興的。

安斯艾爾打定主意,倦意漸漸湧上來。不過安斯艾爾並沒有為先前那些緩解疲勞藥劑可惜,他很簡樸地打算稍稍小睡一會兒,就起來為慶功宴做準備。忽然,他聽見塞羅斯去而複返的聲音。

不會是還不死心想賣藥吧?

“當然不是。”二度走進來的塞羅斯麵無表情,安斯艾爾見他一手提著裝滿藥劑的藥箱,另一隻手則拿了兩個空杯,看那樣式,應該是從小酒館那邊拿過來的。

其中一隻杯子裡還盛著透明的東西,讓安斯艾爾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朵晶瑩怒放的冰玫瑰。

見他注意到冰玫瑰,塞羅斯的聲音變得低緩而平和。

“慶功宴還要等一會兒,在那之前……”

“單獨喝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

喝酒×

喝藥劑√

雖然有的時候很小學雞,但是關鍵時刻他真的好會哦!(指364)

第20章

貴有貴的好,把藥劑當飲料喝完之後,安斯艾爾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他在心裡承了塞羅斯這個情,加上先前在戰場上合作愉快,他並不吝於展示點善意。

“反正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跟你去處理處理善後工作吧,之後直接去慶功會。”安斯艾爾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新的披風,“聽說你把怪物皇帝的冠冕也帶回來了?去看看。”

他穿上披風,白發一時壓在披風底下,被他信手撩起。安斯艾爾沒留意有一縷還壓著,順著塞羅斯的視線才看到,於是把這縷頑強的頭發從披風下麵薅出來。

他發現塞羅斯還是看著他的頭發,目不轉睛。

“怎麼了?應該沒有壓在底下的了……”

他又撥了一下頭發,確認無誤。塞羅斯把目光移開,語氣平淡。

“沒什麼,白發在惡魔中實在不多見。”

而且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個兩個,也是偏灰暗的質地,不會像安斯艾爾這樣,仿佛籠著一層珍珠質感的柔光。

安斯艾爾心中警鈴一響,擔心自己會露出什麼端倪,於是隨意地應道。

“這有什麼?魔界種族眾多,白發而已,我天生就這樣。”

他見塞羅斯視線一偏,好像沉%e5%90%9f了一下,緩緩說道。

“原來真的是天生,我還以為你是染的。”

安斯艾爾:“……”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話!不要吠!

“染能染成這種樣子?”他幾乎氣笑,“不然你親自上手摸摸?”

塞羅斯:“!!!”

還有這等好事?!!

這個時候,他真的半點沒聽出安斯艾爾是在陰陽怪氣,滿心滿眼都是那閃閃發亮的白發。他都想好該怎麼摸了,怎麼順著撫下去,要不要在指尖纏一纏……然而安斯艾爾說完,半點時間不給他,魔王披風一揚,轉頭就打算出帳篷。

……不是說好可以摸嗎?!

情況緊急,他二度伸手——

拽住了安斯艾爾的發尾。

* * *

另一位近臣恭敬地接待了兩位尊貴的陛下,他剛才就得到守衛怪物冠冕的任務,於是一直守在此處。本以為陛下們結束慶功宴後,或者明天才會過來查看,沒想到在慶功宴之前,他就見到了兩位陛下聯袂而來的身影。

塞羅斯陛下還是一如往常的喜怒難辨,安斯艾爾陛下……咦?這是把白發挽起來了?

白發挽起搭在一側肩上,亦無損魔王的威嚴。安斯艾爾陛下神情傲慢,先一步踏入防護結界之中,塞羅斯陛下緊隨其後。雖然覺得兩位陛下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怪異,近臣卻來不及想這麼多,連忙跟了進去。

近臣一進到防護結界內部,就深深低下頭。他不能直視那頂屬於怪物皇帝的冠冕,幾次測試已經證明,那頂冠冕會對惡魔的心智產生極大影響。

但魔王卻能直視冠冕。

“這就是怪物皇帝的冠冕?”安斯艾爾端詳著那頂微微有些殘破的王冠,王冠充滿扭曲和異樣,蟲群與眼睛也不似本土生物所有。其實先前那場戰爭最大的成果,除了滅殺皇後外,就是帶回這頂冠冕了。

安斯艾爾注視這頂冠冕十幾秒,冠冕上的花紋在他眼中突然轉動起來,渦卷一般,伸出蔓草似的觸腕。他皺了皺眉,眼睫眨動,扭曲的異象緩緩消失。

“看起來,是在模仿魔王的冠冕。”安斯艾爾肯定道,繼而有些疑惑,“我們之前並未出現在這條戰線上,就算在先前的戰爭中,也不曾戴冠,它們究竟是怎麼模仿的?”

塞羅斯沉%e5%90%9f了一會兒,提出一個想法。

“也許,它們能夠解析所處之地的某些法則。”

魔王戴冠,統轄四方——這是魔界的鐵律。因為解析了魔界的部分法則,怪物皇帝也給自己戴了頂冠冕,甚至發展出皇後、太子,以及種種地位更低的社會等級。

他的話令安斯艾爾怔了怔。

是了,當初在至上之天時,他麵對的也是極具至上之天特色的怪物們,當初那條陣線上沒有皇帝,而在被他斬殺的皇後頭頂有一樣事物——!

光圈!抽象疊加花紋繁複、以至於當初安斯艾爾並未辨識出的天使光圈!

太過震驚,安斯艾爾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他反複回想當初戰場的細節,直到塞羅斯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安斯艾爾。”

他忽然就重新冷靜下來,抬起夕陽色的惡魔豎瞳,就見平時沒什麼表情的塞羅斯唇畔帶了一點笑。

“不用擔心,解析也隻是流於表麵而已。就像那些怪物化身為獸人族,卻學不會變成獸形。”

他微垂眼簾,掩不住屬於魔王的矜貴清傲,這份高傲之中卻也有提點和關切。

“安斯艾爾,你我身為魔王,靠的難道是頭上的冠冕嗎?”

——當然不是。

安斯艾爾心中微動,他認真地直視塞羅斯那雙墨藍的豎瞳,頭一次覺得這個同行的傲慢來得十分可愛。安斯艾爾自己征伐了數十年,帶領近臣打下整個東域;塞羅斯則在即位之初遭逢變故,硬是以一己之力將阿斯蒙蒂斯家族從風雨飄搖中帶出……他們確實有傲慢的資格,也確實應該傲慢。

見安斯艾爾的眼睛重新明亮起來,塞羅斯的笑意稍稍擴大。

“當然不是。是因為我們是魔王,才擁有了冠冕;而不是擁有冠冕,才能被稱之為魔王。”

他這樣說道,神情不掩高傲,頭頂那對落有霜色光的純黑犄角也一並揚起。安斯艾爾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在那對角上,靜止幾秒,直到塞羅斯有些怔然地問道。

“你在看哪裡?”

安斯艾爾頓時急刹車一樣收回視線,他想起那個哭唧唧來禦前裁斷的小羊角了,角這種東西似乎有很邪門的意義,他當然不能承認。

“沒看哪裡。”他矢口否認,接著轉移話題,“慶功會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怪物冠冕所在的這裡需要嚴加看守,稍後我的部下也會過來。”

塞羅斯:“……”

他簡直像是個被貓不輕不重拍了一爪的毛線球,還記得貓爪的力道,貓咪卻又自顧自追逐蝴蝶去了。他看著那隻白毛的貓咪似乎很是得意洋洋又滿不在乎的背影,再三深呼吸,才讓給自己平靜下來。

早晚……早晚他要……

這無疑是個十分熱鬨的夜晚,惡魔喜好玩樂享受,自然把這場慶功宴辦得有聲有色。酒水也都開放了,將領們觥籌交錯,再一起恭恭敬敬地舉起酒杯,遙敬高位上的魔王陛下。

安斯艾爾為人自律,自己隻是淺酌,然後致力於把塞羅斯灌醉。聽著他虛假又不懷好意的客套話,在位逾千年的魔王陛下一臉高深莫測,倒是來者不拒,可是安斯艾爾一直努力到宴席後半段都沒能把他灌醉。

這家夥居然千杯不倒!沒意思透了!

利維喝得紅光滿麵,有些微醺。他其實更在意宴散之後,在夜晚該做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快樂。

安斯艾爾看著利維被隸屬南域的惡魔將領們圍起來恭維,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不知道還以為利維才是這次戰役最大的功臣。他正暗自撇嘴,忽然,塞羅斯向他這邊輕輕靠了過來,氣息裡帶著些許酒香,似乎要跟他說幾句悄悄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殺了皇後,重傷了皇帝呢。”

低緩的聲線說道,酒水柔和了音色中原有的凜冽,呈現出一種繾綣的柔和,但話語的內容就是全然的嘲笑了。安斯艾爾也跟著笑了,接著他神情一動,借著衣袖遮擋,從桌下接過塞羅斯遞過來的什麼東西。

摸起來……像支水晶筆?

“你去畫,在後麵的橫幅上。”塞羅斯輕聲說道,“我給你望風。”

安斯艾爾稍微側頭,餘光瞥見後方的三個橫幅,每個橫幅上都喜洋洋地宣傳一位魔王的功績,利維的橫幅在最下麵,寫了個“勇猛作戰”之類的官方話。

位置不高,看起來很容易碰到,安斯艾爾頓時心動。在塞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