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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點付了錢,音遙下車,憑著印象來到陳望生所住的單元樓下,他一隻手試探著找尋防盜門牌號上的數字按下,一隻手已經習慣性摸上了門把。

奇怪,防盜門沒鎖。

音遙愣了下,緩緩拉開大門。

他並沒有急著上樓,而是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一番,隨即摸到了一塊磚頭。

有人用磚頭抵住了門縫,像是故意留了門。

這一點音遙倒是可以理解,很多人經常臨時出門倒垃圾不願帶鑰匙,就會找個東西頂住門,不足為奇。

他慢慢上了樓,依稀記得陳望生是住三樓左邊那一戶。

等到了門口,他的手剛碰到大門準備敲門時。

“吱呀——”大門卻忽然自己開了。

樓道裡的小窗戶沒關,穿堂風吹過,給四月的夜晚帶來絲絲寒意。

音遙皺著眉,還是禮貌地敲了敲大門:“陳主任,我是音遙。”

但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陳望生的回應,音遙猜測著故意留門的該不會是陳望生,難道他下去丟垃圾了。

他打算在門口等一會兒,隻是左等右等等了十幾分鐘也不見陳望生回來。

倏然間,一股奇怪的氣味順著門縫飄了出來,混入風中,像是濃厚的甜腥氣。

音遙心裡一驚,抬腿衝進了屋子。

“陳望生?”他直呼對方大名,開始手忙腳亂地尋找人工角膜。

但摸了半天也沒摸到,腦海中瞬間浮現他剛才下車時角膜從褲兜裡掉出來落在車上的場景。

但音遙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摸著牆壁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裡亂竄,驚恐有些影響他的嗅覺判斷,一直到——

“啪!”

他的腳忽然踢到了什麼東西。

硬邦邦的,腳底一片濕滑。

音遙隻覺得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僵硬,手指冰涼幾乎失去知覺。

他勉強穩住心神慢慢蹲下`身子,摸向自己踢到的那處硬|物。

一直到,他的手摸到了一把刀,直立著插在某具身體裡。

刹那間,手中觸摸到的物體變成影像瘋狂地進入大腦。

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血水泡漲了衣服,屍體張著大嘴臉上是絕望的驚恐,眼球幾乎要爆出眼眶。

音遙猛地站起身,腳步不自覺向後退去。

這屍體不是彆人,正是喊他過來約談的陳望生。

陳望生被人殺了,全身上下被刺了十幾刀,最後一刀直插心臟。

音遙佇立了足有十幾分鐘,之後,他緩緩退到門口,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隨著錄製時間的不斷跳動,樓下忽然響起了警車鳴笛的聲音。

雜亂的腳步聲在樓道內此起彼伏,很快,一幫警察衝了上來,拿槍指著音遙:

“不許動!我們接到報警電話稱這裡發生了命案。”

就說巧不巧吧,一進門就讓警察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陳望生,以及滿手鮮血的音遙,這場麵,是個人都會懷疑是音遙殺了陳望生。

不大一會兒,幾個法醫提著勘察箱魚貫而入,撞開音遙,委身檢查屍體做現場痕檢。

一個法醫低聲道:“死者體表多處開放性傷口,切止緣弧度小,初步判斷死因是由末端尖銳的利刃刺中心臟而亡。”

“我想解釋一下,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音遙平靜地說道。

警察看了他一眼,警槍並沒有從他的身體上移開。

“科長,我們收集了現場腳印,根據鞋底花紋來看這房間內隻出現過兩人。”另一個法醫道。

警察看向音遙:“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音遙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有警車護送,還順便給他戴上了銀製手鐲生怕他逃跑一樣。

警車嗚嗚泱泱穿過大街小巷,最後停在了刑偵總局門口。

陳望生是這兩年內國內首屈一指的眼科專家,褒獎無數,治愈了無數病人,他的死勢必會引起巨大動蕩,不然普通凶殺案一般也不會驚動刑偵總局。

音遙坐在審訊室裡,手銬磨的他手腕破了層皮。但他很安靜,沒有像其他受冤者一樣大喊大叫,安靜到就連對麵的警察都覺得頭皮發麻。

畢竟很多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都像他一樣平靜淡漠,要是換做一般人見到屍體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

音遙隻是覺得,他連自己的屍體都見過,彆人的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警察將一份文件甩到桌上,厲聲道:“這是我們在死者家中發現的遺體捐獻書,經過字跡比對,上麵徐恩這個名字是出自你的手。”

音遙大方承認:“是我寫的,我不寫他上麵的名字就是我。”

警察皺了皺眉,一拍桌子:“所以徐恩的死和你也有關係了?”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起仇殺案,不知什麼原因音遙看不慣員工徐恩,以他的名義簽署了遺體捐獻書,還做局將他送進監獄,最後還把知曉此事的陳望生一並宰了,雖不合乎情理但也順理成章。

音遙笑出聲:“徐恩死在拘留所,你不會以為我有通天的本事潛入其中把他給殺了吧,玄幻劇都不敢這麼演。”

“我們在死者徐恩的體內發現大量沙丁胺醇,這是一種治療哮喘的藥物主要成分,而這種藥使用過量會刺激心臟,造成心臟驟停死亡,我們查證過,近期有人給徐恩送去了感冒藥,但藥瓶裡裝的卻是沙丁胺醇,而且,送藥的人稱,是你讓他送的。”

音遙仰起頭:“能否請這人出來和我對峙呢。”

警察冷笑一聲:“我們有義務保護證人的安全,你就不要想了。”

音遙聽到這個警察在內心說道:“你想要什麼證據我們都能給你造出來,就看你敢不敢開這個口。”

音遙明白了,感情廖垣宇並沒打算放過他,甚至不惜買凶殺人嫁禍於他。

這個癡情種子真的好喜歡司容哦,為了他能做到這份上,李雲龍都直呼真他娘是個人才。

“但是,警察先生,我覺得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音遙抬起頭,笑得春風和煦。

“我是個盲人。”

警察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和劇本上說的不一樣啊!

“讓一個盲人麵對一個最擅拿刀的外科醫生還捅了他十幾刀,你不會以為我是複仇者聯盟中的一員吧。”

警察聽聞這句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清清嗓子努力端著架子:“你公司的人說,你的視力並沒有任何問題,失明隻是謠言,試問哪個盲人能精準判斷物體的顏色。”

公司的人?顏色?

音遙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場景。

“是不是真的請個醫生做個檢查就真相大白,但看你這一口咬定的架勢,就算最後證明我是盲人你也會說盲人殺人又不是個例,對不對。”

“你給我老實點!狗雜種!”警察一拍桌子,茶杯都跟著顫了顫。

雖然種種跡象的確表明這事絕對和音遙脫不了乾係,但警察手上也確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特彆是司年正在和合作商吃飯,半道接到警局的電話讓他去領人,一腳踏進們,司年揪起一個警察的衣領質問道:

“你們這幫警察都是吃屎長大的?”

司年在外頭施壓,再加上沒有證據,音遙被暫時釋放,但在正式結案前,警察會派人二十四小時嚴密監視他。

音遙從審訊室被人帶出來,手上還掛著銬子。

司年一個箭步衝過去,拉起他的手,眉頭緊鎖,看著那隻銬子,隨手抓過一旁的警員嗬斥道:

“解開!”

這倒是音遙第一次見司年發火,粗魯的像哪個市井來的流氓。

小警員畏畏縮縮趕緊給解開銬子。

“讓你們局長出來。”司年壓抑著怒火努力維持高貴人設。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跟著音遙一道從審訊室裡出來的警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見不著我們局長,不要以為是財團就可以肆意妄為,這國家還沒有真輪到你們說了算。”

“算了司總。”音遙安撫著司年的情緒,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背,“我餓了。”

司年死死凝視著那個警察許久,在聽到音遙一句餓了後,馬上收回視線,聲音也瞬間降了幾度:“走吧,先去吃飯。”

坐在餐廳裡,看著音遙塞了滿滿一嘴食物,瘦削的腮幫鼓起一塊,司年很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又怕影響他食欲,隻能在一邊憋著。

但音遙並不在乎,甚至吃飯空隙還主動閒聊起來:

“我進門時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找了很久才發現了屍體。”

司年倒是好奇:“你和陳望生怎麼認識的,我記得他好像是司容的主刀醫師。”

音遙從容低下頭繼續進食:“我失明了找他治療,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司年感覺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隻能煩躁地掏出煙,“吧嗒”一聲,火機剛湊近煙頭,又默默放了回去。

音遙沒聞到煙味,好奇問道:“怎麼不抽了?”

“不抽了。”司年敷衍道。

隻是想起來上次在音遙麵前抽煙,他被二手煙嗆的直咳嗽。

看著音遙摸摸索索找食物的樣子,良久,司年忽然壓低了聲音:

“你想過進行角膜移植麼。”

音遙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他想過,但他隻想要回自己的角膜。

“我可以幫你,缺錢的人很多,一對角膜換個幾百上千萬,對他們家人來說不虧。”

音遙頓住,口中的美味頓時變得像蠟一樣無滋淡味。

“司總,如果您以後還會抱有這種想法,那我隻能辭職請您另尋高明。”他捏緊了手中的叉子,回想起被溺死的那一天,“你不怕半夜鬼敲門,我怕。”

他活著的意義的確是為了報仇,但至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司年咽了口唾沫,手指僵住。

似乎說了個很不該說的話題,也似乎戳了音遙的心窩。

“對不起,是我失言。”瞧瞧,一向倨傲且不可一世的司年大CFO竟然主動低下了他尊貴的頭顱。

音遙放下叉子,站起身:“謝謝您請我吃飯。”

司年也趕緊跟著站起身要送音遙回去,被音遙婉拒。他知道剛才自己那一番話惹了音遙不痛快,也不敢再厚著臉皮貼上去。

煩人的梅雨季節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音遙踉踉蹌蹌衝回公寓,走到門口摸索著鑰匙,卻忽然聽到腳邊傳來異動。

他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本來不想管,但想到那人像淋了雨的小狗一樣楚楚可憐的模樣,音遙還是沒忍心,語氣不怎麼好地問道:

“在這蹲著乾嘛,裝什麼可憐。”

司容站起身,雨滴順著發絲落在地上,凝聚成一灘。

他還是笑,溼潤的眼眸中隻有音遙的身影。

“聽說你被警察帶走,我很擔心,去警察局找你的時候看見你和司年上了車,以為很快就回來,但是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