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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314 字 6個月前

更低了,答說,“是。”

眼下天山腳下早已下了雪,自打蕭鈞帶兵出戰,入了霍琅峰附近,便再沒了消息,算來已有半個月了。

宣和帝雖未親至,但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自然知曉那處地勢險要,極易發生雪崩。

如若真的有什麼萬一,可怎麼好……

但現在乾著急也是無用,宣和帝隻沉聲道,“叫人盯緊,有什麼消息,即刻來報。”

來人應是,見他再無吩咐,便退下了。

而此時,時間仍尚早,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宣和帝卻再無了睡意。

長子是她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如若此次真的出了什麼事,那百年之後,她可還能原諒他?

在心間重歎了一聲,雙鬢已經初現花白的君王索性起身,去了禦書房。

~~

天山山脈處於大梁國境的西端,京城日出近一個時辰之後,才有陽光灑進這裡。

胡天八月即飛雪,這個時節,此處早已是白雪茫茫。

所幸得益於衛離的指點,大軍尋到了山中一處避風之處,在此安營紮寨,並未怎麼受到風雪侵襲。

前方探子傳來新的消息,副將們立時來到他麵前稟報。

“殿下,據探子估算,匈戎這一支已剩不過五千人馬,但十日之後,會入暴雪之季,到時大雪封山,咱們恐怕會出不去。”

蕭鈞一時沒有表態,隻是問道,“糧草還能支撐幾日?”

令一副將趕忙答,“至多五日,如若我們現在下山,應該能撐到涼州。”

然他聞言卻搖頭,“此次追擊的重頭就在匈戎剩餘的這五千人,現在下山,實在太可惜。還有五日,足夠了,北狄應當已破,梁鐘他們現下應當正在趕來,現在雪還不大,加緊行路,三五日足夠可以到此。”

他抬眼看向眾人,發話道,“傳令下去,叫將士們一鼓作氣,擊潰那五千匈戎,待回到涼州,本王重重有賞!”

軍令如山,此言一出,營中眾人立時紛紛應是。

第七十六章

匆忙下了九雲山, 拂清一路快馬加鞭。

然她心間雖急, 卻還從未去過西北,因此對於涼州之路,並不太熟。

而加之九雲山到涼州也頗有一段距離, 是以儘管她幾乎日夜兼程,但等真的到達涼州, 已經過去半月了。

這個時間, 實在比她的預估要長得多。

她卻顧不得懊喪, 趕忙進了城門,照原計劃, 打算先在此打聽清楚具體戰況,再做下一步打算,哪知等踏到涼州城的大街上, 卻見城中張燈結彩, 路上行人皆是麵露喜色。

她有些奇怪,再仔細一打聽, 才知原來寧王大軍在天山腳下一舉殲滅近五千匈戎,已於昨日順利凱旋, 回到了城中。

拂清一愣, 這才知道,原來就在自己拚命趕路的日子裡,他早已自己衝破了困境。

雖然來晚了一步, 但她怔愣過後, 心間卻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 他終究平安了。

原本心急如焚,也從未覺得累,但直到此時,她才發覺自己實在走了不遠的一段路,遂決定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再說。

反正來都來了,先休整一下,等會兒去看看弟弟也好。

一晃已是半年多,也不知小少年又壯實些了沒有,可已經適應了此地的氣候?

在心間做好打算,她便先去尋了家客棧落了腳。

熱水洗去一路的風塵,再將肚子填飽,而後,她便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覺。

——此時還是白天,她畢竟還是宣和帝親令抓捕的女“逃犯”,公然進出蕭鈞的府邸,怕是不太好,所以還是等一覺醒後,日頭落下山時再說吧。

或許是因著得知他已經平安的消息,拂清的這一覺,再沒了一路糾纏的噩夢,睡得格外舒服,而等她再醒來,果然已是日暮時分。

涼州晝夜溫差很大,夜風已經很稱得上寒涼,她換了厚衣,又打聽好了地方,便徑直出了門。

蕭鈞好歹是當朝親王,住的自然也是城中最好的府邸,在城中自然顯眼,沒過多久,拂清便到了。

此地當然與京城差之千裡,她簡單掃了一眼,顧不得替蕭鈞多做什麼感慨,趁著天黑,趕忙混進了府中。

她知道衛離與阿冬一直跟著蕭鈞,所以阿冬自然也該是住在此處的,哪知她在宅中好一番探查,竟然一直沒看見阿冬的影子。

正疑惑間,耳邊忽然傳來了飲酒宴樂之聲,她心間一頓,悄悄循聲找了過去。

~~

想當初還在天山追敵之時,蕭鈞曾應下將士們,待凱旋而歸,必要好好犒勞他們,而眼看著如今已經平安返回,自然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隻可惜,這暫住的刺史府中並沒有那麼大的宴廳,而既是有言在先,又不能掃大家的興,於是眾人一合計,乾脆把宴席搬到了院子裡。

以天為蓋地為廬,麵積還算廣闊的院中燃起篝火,其上再架上烤羊,烤肉聲滋滋作響,與香味一起飄出,海碗裡倒滿美酒,眾將舉杯同樂,這西北邊城的慶功宴,透著滿滿的豪爽。

苦戰近兩個月,今次也是有驚無險,且還一舉擊敗近八千匈戎,北狄也停戰投降,眾人無不誌得意滿,打心眼裡高興,此時在蕭鈞麵前,也沒那麼拘束了,不僅是互相敬酒,更有甚者,喝得高興了,要舞劍猜拳,一時間引來無數笑語喧嘩。

這露天的宴會好不熱鬨。

蕭鈞坐在眾人上首,也是難得輕鬆一些,此時一邊飲酒,一邊看向隨他出生入死的眾人,目中不無笑意。

不一會兒,梁鐘端了碗酒到他麵前,帶著笑,又不無正式的道,“王爺今次謀略如神,令人敬佩,屬下敬您一杯。”

蕭鈞聞言頷了頷首,卻並未直接飲下,而是看向衛離,道,“今次險中求勝,還得多謝大師出謀劃策,這一杯,該敬你才是。”

衛離聞言,當即起身以示禮貌,卻謙謹道,“殿下客氣了,出家人不宜飲酒,貧僧便以茶代酒,謝殿下好意。”

蕭鈞倒也沒勉強,便應了聲好,便與他及梁鐘兩人,同飲了一杯。

涼州城中有不少外族,他們釀造的葡萄酒,相較於中原的糧食酒,更有異香。

美酒入懷,叫人放鬆了先前在戰場上緊繃的神經,也暫時麻痹了人心中的某些失意。

而當酒杯擱下,便有新烤好的羊肉送到了麵前,旁人都大快朵頤,好不快活。

阿冬見了,也忍不住給爹爹取了一塊,哪知衛離卻笑著搖了搖頭,叫他吃了,自己則依然隻吃了些素菜。

這既是戒律,也是多年的習慣,他而今已經碰不得葷食了。

阿冬見狀,隻好不再堅持,自己吃了起來。

眾人各得其樂,宴間酒意正濃。

正待此時,蕭鈞環顧眾人,又開口道,“此次我等齊心協力,大破匈戎,值得褒獎,但須知匈戎一向奸詐,現下還並不可鬆懈,須知呼必讚親率的匈戎主力還尚未出場,因此,需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應戰。”

眾人聞言,立即齊聲應是,神色轉為認真。

蕭鈞則環顧眾人,而後笑了笑,舉杯道,“喝酒。”

這一瞬間,他的笑意猶如雲開霧散,月出山間,光華乍現,眾人這才心間一鬆,紛紛重新舉杯,繼續喝了起來。

而此時,拂清正立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看著這一切。

初春彆離,如今已是深秋。

曆經了這麼久邊關風沙的洗禮,他的臉頰明顯消瘦了些,棱角卻更加分明,眉眼之中,是掩蓋不住的英朗之氣。⊥思⊥兔⊥在⊥線⊥閱⊥讀⊥

與眾將說話之時,那份威儀,較之前也更加濃重了。

拂清原本隻是來尋弟弟阿冬的,誰料不知不覺間,注意力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方才他舉杯一笑的模樣印入眼底,她才猛然一頓。

他其實一直都好好地,他非冒進之人,又不是頭一次出征,豈會輕易落入匈戎的圈套?

說來,還是她自己沒出息罷了,不過聽見一點風聲,就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她在心內自嘲,但又不得不承認,直到此時,重又看見他鮮活的麵容,她的心間,才算是真的安穩了下來。

而回想當初決定下山之時,她所謀求的,不就是心間這份安穩嗎,那麼,現在找到了答案,等她再回到九雲山,便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來人,上酒。”

拂清正在心間想著,耳邊卻忽然再度傳來了蕭鈞的聲音,令她不禁重又抬眼看了過去。

原來是他的酒喝完了,在叫下人們斟酒。

誰料正在此時,卻見有一妙齡女子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身披綾羅,發簪珠釵,一看就不是這府上的丫鬟,卻手執酒壺,朝他盈盈一拜,未開口,麵上先羞澀笑了起來,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

見這情景,拂清登時心間暗頓,眯眼仔細盯了起來。

蕭鈞似乎也微有些詫異,正待此時,他身邊坐著的一名官員忙開口道,“殿下,此乃小女惜萍親釀的竹葉青酒,得知殿下凱旋,特意敬獻,請殿下品嘗。”

拂清聞言微微凝眉。

看這說話的官員是一身文人打扮,年紀也有五十來歲了,不該是他身邊的武將,如此說來,莫非是涼州當地府官?

而待這人話音落下,那姑娘也終於開口道,“小女惜萍,參見殿下。”

嬌滴滴的聲音,摻在一班粗獷漢子當中尤為顯眼,而果然,聽聞此聲,底下眾將紛紛朝上座投來了目光。

不知為何,某人心底頓時萌生酸意。

嗬,有當地官員獻美,看來他的邊關生活,也沒那麼淒楚嘛!

而再去瞧那宴間,蕭鈞還未開口,心直口快的梁鐘卻忍不住笑道,“常聞知府大人家的竹葉青酒香宜人,今日竟能得見廬山真麵目,真是難得。”

眾人也都紛紛頷首,餘光悄悄投向上座的蕭鈞,暗含意味不明的笑意。

嘖,竟叫自己的女兒當眾獻酒,這知府的用意未免有些太過明顯。

不過想來自打寧王府那位側妃“失蹤”,王爺也已經淒楚了大半年,是時候迎接新桃花了,看這知府家的千金確有幾分姿色,王爺收來做個側妃,也還是挺合適的。

眾人皆是翹首以盼,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哪知卻見蕭鈞笑了笑,道,“既是名酒,何不分與眾將共享?”

這話一出,知府父女麵上皆是一頓,而下座的眾人則紛紛客氣道,“屬下等不敢與殿下分享。”

蕭鈞卻徑直看向知府,問道,“知府大人以為如何?”

他都已經開了口,這下知府還能如何回答?隻得笑著應道,“是是,是臣疏忽。”又朝自己的女兒吩咐,“惜萍,快去叫人取酒壇,為諸位將軍們都斟上。”

那官家小姐隻得應是,照著父親的吩咐行事去了,方才那雙閃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