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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會到明月山莊,再到剛剛發生的第二次讀書會,楚向晚的各種表情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有發呆的,有驚恐的,有高興的,有不知所措的,令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然後才從書桌後站了起來。

在外麵值守的護衛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眼角餘光看到城主大人從裡麵走了出來,於是跪下行禮:“城主。”

兩人眼角的餘光瞥見城主衣著整齊,一副打算出門的樣子,便抬起頭來問道:“城主要出門?我等這就去命人備馬,可需要親衛相隨?”

城主這個時間出去,又沒有穿甲胄,應該隻是突然想起來要出門,不是什麼危險的事。

果然,隻聽江寒說道:“不必叫親衛,你們二人隨我同去,也不必備馬。”

騎馬實在太慢,而且暴露身份,說不定會打草驚蛇,他手中一直有周玉送他的白玉舟,速度極快,又可以隱藏身份,這次便正好用上。

兩名護衛應了一聲“是”,然後站起身來問道:“城主,我們要去哪裡?”

江寒目光沉沉地望著遠處,沉聲道:“西北城。”

城主府大門打開,三人連夜出了城,到了城外,江寒才放出了白玉舟。

白玉雕成的小舟在清冷的月光下緩緩升起,升到半空中時周身光芒驟然一閃,瞬間加速,在夜色中向著西北城飛去。

西北城是江家的地盤,按照《警示錄》上麵記載的時間,那個世界天外邪魔出現在西北城的時間,應該在將近一個月以前。

這個世界的楚向晚並沒有往西北城去,而是一出來就去了周家的極樂城。

他的小狗眼少年也沒有要搞個情報機構來跟千機樓打擂台的意思,江寒不知道自己現在趕過去,還能不能找到天外邪魔活動的痕跡。

隻是他這裡離西北城最近,如果需要有人去查看,那也是他去。

皇城沒有宵禁,這些邊陲重城有。

江寒出門的時候,飛星城的大街小巷中除了打更的人以外,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哪怕白玉舟的速度再快,來到西北城,守城的士兵也一樣已經關上了城門。

白玉舟在城外停下,江寒和他的兩個護衛用了令牌,入了城門,向著萬花樓所在的那條街上走去。

宵禁之後,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窗,也基本熄了燈,隻有萬花樓裡依然透著光亮,隱隱傳出樂聲。

許多尋歡作樂的客人都夜不歸宿,喜歡留在萬花樓,江寒的兩個護衛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城主這樣急匆匆地來了西北城,竟然徑直走到了萬花樓門前。

江寒站在台階下,看不出情緒地望著萬花樓的牌匾。

兩個護衛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均想道:也對,城主早已經是可以來這些風花雪月之地的年紀了,隻不過一直駐守邊境,才沒有來過。

那麼問題來了,城主從來沒來過,我等是應該跟著進去,還是應該在外麵等他出來……

兩人就著這個問題糾結了一下,最後決定不管了,先叫門再說。

萬花樓的門緊閉著,他們自然不可能讓江寒親自去叫門,於是一人走上前去,用力地拍著緊閉的門戶:“開門!”

裡麵傳來一聲“來了”,然後一個女子來開了門。

見外麵站著三人,又不是西北城官府中人的打扮,她明顯地愣了一下。

這都宵禁了,能在街上走的除了軍隊跟官府,還有誰?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江寒的臉上時,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她並沒有認出江寒。

平日裡飛星城城主對普通民眾來說都是甲胄在身,披風曳地的刻板印象,江寒今日穿著便服,在尋常人眼裡跟飛星城城主完全沾不上邊。

隻是難得見到這麼英俊的美男子,她立刻便動了心,站在門邊招攬道:“三位爺怎麼還站在外麵,還不趕緊進來。”

這個時間還來他們萬花樓的,肯定是興頭上來了。

那上前去叫門的護衛站在門邊,側身讓開,向江寒請示道:“爺?”

江寒抬腳走了進去。

萬花樓內跟外麵幾乎是兩個天地,他看到這裡麵的結構跟剛剛在讀書會裡看到的幻境一模一樣,隻是少了舞台跟燈光的布置。

他一麵走一麵抬頭看去,隻見在樓頂吊著的花燈都還在,他收回目光,心中有了數。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護衛萬萬沒想到城主第一次來,竟就這麼輕車熟路,隻覺得仿佛窺見了城主不為人知的一麵。

那來給他們應門的女子沒有找到機會親近江寒,正在暗暗著急,忽然見這英俊的公子在大堂前停下,轉身看向自己。

她馬上精神一振,嬌笑著靠上前來:“爺……”

隻是手還沒碰到江寒的%e8%83%b8膛,人就被那兩個護衛攔下來了。

護衛們知道,哪怕他們城主是來這裡找樂子的,也不會喜歡這樣的類型。

隻聽城主說道:“我來是要見一個人。”

那女子被攔下來之後原本不高興,聽到江寒對自己說話,立刻便嬌嗔道:“爺,彆說是來這裡找一個人,就是來找十個人,奴家也願意幫您找。”

“好。”江寒說道,“幫我把姚大家找來,還有你們這裡的新任花魁。”

護衛們:“……”

城主果然不是第一次來萬花樓,連她們新選了花魁都知道!

第80章

千機樓。

在江寒醒來的那一刻,千機樓裡的眾人也醒了。

他們剛剛身在《警示錄》製造的空間裡的那段時間對外麵的世界來說,隻不過是短暫的一秒。

無論是在站在柱子邊的老太監還是那些在屏風上空舞動的舞姬看來,他們的動作都隻是定格了一瞬,再然後一切就恢複了原樣。

除了楚向晚。

容行看著麵前的人身體一軟倒向自己,於是伸手接住了他。

隻見穿著紅色舞衣的少年軟軟地靠在自己身上,雙眼緊閉,睫毛乖巧地覆在眼下,顯然對他現在是靠在誰的懷裡毫無所察。

容行挑了挑眉,剛要伸手拍他的臉,就看到前方謝眺撤了屏障,跟周玉、慕成雪,白雲深還有小黑麒麟段邪涯一起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空氣中的舞樂聲停了,其中一扇屏風被扯開,構成的循環頓時被打破。

原本穿梭在屏風之間的飛天美人們頓時化歸成了屏風上的美人圖,然後又化作氤氳的色彩,在屏風上漸漸消隱。

容行坐在原地,一雙桃花眼在看著他們。

看到倒在容行懷中的楚向晚,周玉跟慕成雪的神色都顯出了一絲緊張。

白雲深作為醫者,第一個走上前來探了探楚向晚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後開口道:“沒事,隻是心神損耗過多,一時間昏睡了。”

聽到“心神損耗過多”這幾個字,在場所有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的人都想道:是了,那本《警示錄》是附在他這裡的。

剛剛那麼一出消耗了那麼多的力量,《警示錄》要休整,自然連帶著楚向晚這個宿主也要跟著休整。

容行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仍舊覺得這小東西真是膽大得很,居然敢趁這個時機來親近自己。

慕成雪跟周玉看著少年呆在彆人懷裡,心中都有些不悅。

他們對楚向晚的好感度維持在高水平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心情,可是站在旁邊的謝眺沒有想到,自己在看著表哥容行抱著這少年的時候,心中竟然也會生出一絲隱隱的嫉妒。

謝樓主簡直被這情緒給驚到了——說真的,嫉妒?

“怎麼了?”小黑麒麟站在地上伸長了脖子,很想看一看阿楚這樣閉著眼睛是怎麼了。

隻是這些人的高度對它來說實在太不友好,於是它屈了屈小蹄子,用力在地上一蹬,便跳上了慕成雪的懷抱。

邪道右使條件反射地接住了它,感到兩隻小蹄子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聽它問道,“阿楚怎麼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睡著了。”周玉上前一步,對容行說道,“辛苦陛下了,還是我來抱向晚吧。”

容行雖然覺得抱著楚向晚感覺很好,但是身為帝王,他向來是不能讓人家知道自己的喜好的,於是鬆手把人給了周玉,順口道:“舉手之勞。”

周玉把人打橫抱了起來,謝眺回過神來,開口道:“把少堡主抱到樓上去吧,樓上有房間可以休息。”

周玉說了一聲好,抱著楚向晚轉身越過了慕成雪。

慕成雪:“……”

少堡主還是少年體型,哪怕周玉不能修行,要抱著他上樓也沒問題。

隻是慕成雪站在原地,兩手被小黑麒麟給占了,一想到就這麼被周玉搶了先機,心中就翻騰起了戾氣。

小黑麒麟伸長了脖子,見所有人都走了,唯獨他們還站在原地,於是拍了拍慕成雪的手道:“阿雪,我們快上去啊。”

慕成雪垂眸看了看它,冷冷地道:“你要是再敢這麼隨便跳上來,你就死定了。”

楚向晚被放置在床上。

拆了發間的釵環,卸了臉上的妝,又換了一身衣裳,女裝大佬總算又變回那個雪白乾淨的少堡主了。

周玉伸手觸碰了一下他的臉,看少年睡得這麼熟,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溫暖。

等聽到外麵的聲音,他收回了手,給楚向晚掖好了被角,這才從屏風後麵繞了出來。

隻見外麵所有人已經坐定了,可是周玉注意到剛剛屋裡擺著的是一張圓桌,現在卻變成了一張方桌,怎麼回事?

謝眺跟另外幾人一起入座,看到周玉眼中的疑惑,於是對他說道:“是我讓人換了桌子,圓桌給人的感覺太像是剛剛的讀書會了。”

那個場景,簡直尷尬,謝眺覺得果然還是對自己好一點比較好。

周玉一瞬間就理解了他的心情,走了過來,也在桌邊坐下了。

他們這裡現在一共五個人,再加上剛剛跑過去跳到床上去跟楚向晚呆在一起的小黑麒麟段邪涯,基本上整個大陸上最有權勢的都湊得差不多了。

千機樓的侍女款款地進來,為他們泡了一壺茶。

容行看著茶水注入杯中,想起來要跟謝眺算賬:“你剛剛在酒壺裡放的到底是什麼?”

“真的是‘南柯一夢’。”謝眺巨冤,不過他現在也已經反應過來了,看向了坐在對麵的白雲深。

白雲深也不隱瞞,尤其是想起在第一次讀書會上跟容行放到明麵上來的過節以後,他就等著什麼時候跟這位帝王起一次正麵衝突。

隻聽他說道:“那壺裡有千機樓的‘南柯一夢’,邪道的‘千日醉’,周家的‘大夢三千’。”

容行:“……”

謝眺:“……”

真狠啊。

慕成雪:“我看全天下除了承天帝,也沒有人能夠再喝到這樣的酒了。”

周玉沒有說話。

謝眺警惕著,一見容行眯起了眼睛好似要發作,就立刻伸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