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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晚道:“主要我們也不知道。”以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畫。

他說著,放下了手裡的秘籍。

他也想通了,自己的領悟能力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大概《排雲功》的精華之處就在這缺失的四分之一上,所以一時間才看不懂。

這種決定功法進階的部分,本來就隻有悟性高的人才能領悟,就像那幅畫,便是這次沒有送出,放在他三叔手上一百年,也發現不了奧秘。

“《麻姑賀壽圖》我已經問祖母借來了。”周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隻是上麵的功法一時間整理不出來,你在這明月山莊小住幾日,等我把那幾門功法整理出來之後,再還給你們。”

“什麼?”楚向晚沒有想到,周玉竟然還要把那幅圖上的功法整理出來全部給他們,一雙小狗眼頓時又感動成了煎蛋眼,“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好?”

這下他們非但不虧,反而賺了,一般宗師級人物可是輕易請不動來解析盜聖真跡上隱藏的功法的,便是請來了,也要付出極大的報酬。

楚向晚想著,看了他三叔的房間一眼,覺得等他三叔醒來肯定要高興瘋。

周玉見他不再那麼失落了,於是說道:“我雖不能修行,但《排雲功》收藏在明月山莊,我也有所涉獵。若是有哪裡不懂,可以來問我,我就住在山頂的那座院子。”

楚向晚立刻說道:“我知道。”

周玉微微一笑,卻不問他是怎麼知道的,隻指了指他放回桌上的《排雲功》下冊:“說吧,有哪裡看不懂?”

……基本上就沒有能看懂的地方!

名師在前,少堡主立刻抓緊時間,開始認真發問。

兩人在月下一教一學,按著周玉的指引,楚向晚參悟著後麵四分之一的法門,在體內行氣,終於在這迷霧中抓住了一絲頭緒。

他越發深刻地認識到,世人為什麼為玉公子不能修行而惋惜。

論悟性,周玉絕對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他依靠強大的推演能力來參悟功法,毫不出錯。

因此,他也是世間最好的老師,往往三言兩語就能點撥出其中的訣竅。

楚向晚越是聽他講授,越是心中明悟,想來通過這段時間在明月山莊的練習,自己對《排雲功》的掌握肯定會提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把這後麵缺失的四分之一粗粗講完,儘管楚向晚還是一副精神的樣子,周玉還是起身告辭。

“修行之事,不必急於一時。”他說道,“明日再繼續。”

“好!”楚向晚站起身來,送他出了院子,看到那些侍女還在外麵等著,於是朝他揮了揮手,便沒有再相送。

周玉回了山頂彆院,沒有去休息,而是去了書房。

在書房的牆上,懸掛著那幅《麻姑賀壽圖》,他負著手站在這幅圖前,靜靜地觀想。

儘管月光明亮,書房裡幾乎不需要添燈,侍女還是進來修剪了燈芯,又添了油。

周玉聽她們勸道:“少爺,您還是先去睡吧,不睡身體哪能承受得住。”

他站在畫前,一步也未移動:“我雖不是修行者,但也不會因為熬一個夜就怎樣的,下去吧。”

侍女們知道,他是因為看重那小楚公子,才想要儘快將畫中的功法悟出來。

就公子爺的性子來說,這可是極大的喜愛了。

她們於是也就識相的沒有多打擾,換了熱茶便退出了書房。

周玉在畫前停駐了很久,直到心中推演出了完整的功法,才回了書桌前,在那雪白的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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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漸明,山下響起了雄雞的叫聲,遠處炊煙嫋嫋在晨光中升起,郊外的農戶也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楚向晚一晚上沒有睡覺,生怕周玉講的要點沒有融會貫通,一覺醒來又忘了。

他拚命在心中存想練習,直到確定行氣已無障礙,看那缺失的部分不再像在看天書,才停了下來。

此時天已經大亮,院子裡其他房間也有了動靜。

四個中年人一宿好眠,一出房門就看到少堡主在外麵坐著,眼下青黑,精神恍惚,像是乾了整夜什麼掏空身體的事,不由得警覺起來。

楚向晚全然不知周圍環境,忽然站起身來,在院中一邊踏著排雲步,兩手飛快地比劃起來。

院中驟然掀起了一陣風。

梅三忘了自己昨晚喝醉之後乾過什麼,看到楚向晚的動作,頓時驚異地道:“少堡主怎麼能做到一手畫圓一手畫矩了?以前不都畫到一半,就兩邊都變成畫三角形了?”

另外三人搖了搖頭。

不過他們看出楚向晚大概是在這裡練了一晚上的功,沒乾壞事,便放下心來。

楚向晚正運行功法,配合腳下步伐,手上進攻,在院子裡跑成了一道旋風,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句——

“少堡主,我們要出去了哦。”

他一心三用已是極限,被這麼一叫頓時打破了平衡,手上動作未停,腳下卻左腳絆右腳,“啊”的一聲向前撲去。

四人:“……”

少堡主在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來,趴在地上半天不動。

四人擔心地看著,見過了許久他才舉起一隻手,聲音悶悶地傳來,說道:“去吧……”

看起來是沒什麼大礙。

他們隻覺得自己不應該打擾他,於是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楚向晚在院子裡亢奮到日上三竿,聽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才停下。

這期間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人來打擾他,少堡主摸了摸肚子,準備出門去覓食。

關上院門,下了山道,走到回廊上。

兩側清風徐來,令他精神一振,沒忍住又開始邊走邊比劃,一時入迷沒看前路,就一頭撞在了迎麵走來的人身上。

“哐”的一聲,他的額頭撞上了什麼堅硬冰冷的東西。

楚向晚“啊”了一聲,抬頭去看自己撞了什麼人,隻見麵前的人一身甲胄,身後的披風鮮紅如血,在風中猶如血浪一般翻滾。

這樣重的殺氣,楚向晚還未看見他的臉,心中先膽怯了幾分。

少堡主不由得後退兩步,然後右腳絆左腳,失去平衡往後栽去!

第19章

楚向晚做好了腦袋磕在地上的準備,沒想到麵前的人卻伸出了手,那手臂橫在他腰間,將他一把攬了回來。

在變換的視角裡,他看到了江寒的臉,跟在夢裡見過的一模一樣。

隻是兩人之間沒有隔著一張圓桌,在他們身體的距離間飄過的,隻有山莊裡栽種的桃花。

人間四月芳菲儘,這山上的桃花卻正是盛放的時候,片片飛花落於兩人的頭頂、肩上,點綴在那紅色的披風上,又映在銀色的甲胄間。

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點距離也被消彌,楚向晚整個貼在了江寒的盔甲上,隻覺得隔著衣服也被他鎧甲上的紋路硌得生疼。

因為身高差的緣故,被他這麼一攬,少堡主甚至被迫踮起了腳尖。

在這無人的回廊上,桃花漫天,分明是命運般的相遇。

然而,楚向晚卻隻感到害怕。

他看到周玉的時候,隻感覺這翩翩佳公子跟夢裡一模一樣,可看到江寒的時候,他卻是嚇得連辮子都翹了起來。

少堡主直覺地想到在那個噩夢裡,眼前的人信了那本破書上寫的東西,以為他是個修行奇才,還在嬰兒的時候就開始修煉了,一心想要找自己切磋。

這一刻,他全然忘了自己已經確認過那個噩夢不過是個噩夢,在心裡拚命祈禱:“不要找我切磋不要找我切磋不要找我切磋——”

江寒看著這個撞到自己懷中,又差點摔倒的少年。像其他人一樣,這少年也害怕他,江寒自己也不知為什麼會出手拉了他這麼一把。

在這樣近的距離,他看著少年的臉,看著這雙眼睛,隻覺得似曾相識。

他的目光下移——因為緊張,楚向晚已經嚇得在吃手了。$$思$$兔$$在$$線$$閱$$讀$$

江寒的目光在他指尖跟嘴唇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手臂勁一鬆,放開了他。

周老夫人的三百載壽辰,江寒在附近辦完了一件棘手的事,這才騎上坐騎匆匆趕來。然而,即便是連夜快奔,趕到的時候也已經錯過了時間。

於是一從馬上一下來,他便即刻去見了老夫人,送上了賀禮,這才回明月山莊的彆院來休息,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這麼個小家夥。

江寒鬆開手之後,仍然在看著這少年,想著自己從未在周家見過他,應當不是周家人。

所以,他這次是來賀壽的嗎?為何自己對他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心動感?

被這麼一抱大氣也不敢喘的少堡主這才發現人家已經鬆開手了,才想起自己此前已經確定那是個夢。

看江寒這樣麵無表情,顯然也是不認得自己的。

對,沒錯!

楚向晚頓時反應過來,退到一旁低下了頭,叫道:“見過江、江城主。”

江寒:“錯了。”

“誒?”

少堡主聽到這句話抬起頭來看他,沒錯啊,跟夢裡長得一模一樣,就坐在周玉身旁,難道江寒還有雙胞胎兄弟不成?

誰知,江寒伸手在他身前一點,說道:“氣行錯了。”

楚向晚低頭,順著他手指點的地方看去,然後發出了恍然的聲音:“噢噢噢!”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沒錯,照理來說,《排雲功》練好了,彆說是撞到人,就算是撞到牆也能閃開的,不可能像他這樣兩次左腳踩右腳。

江寒修長的手指沒有離開,而是在少年%e8%83%b8口那一片畫起了行氣路線。

隔著衣物,楚向晚也感覺到從那指尖傳遞過來的霸道元力,仿佛要將那行氣線路刻在他身上一樣。

那元力引動了他的氣息,令少堡主不知不覺跟著走完了一個小周天。

等到他行氣完成,江寒才放下了手,看到麵前的少年已然兩手握拳,激動得臉都紅了,一雙小狗眼閃閃發亮地望著自己,仿佛見到了偶像。

江寒麵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見這少年畏縮一下,仿佛被自己冰冷的眼神嚇退了熱情。

楚向晚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激動,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江寒的指點!

幸福來得簡直太突然,讓他一時間忘了江寒有多麼不好接近。

在世人看來,飛星城城主就如同那雪山之上高傲的白狼,光是想靠近一下都會被他以目光嚇退。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想要靠近。

一旦把他同那個噩夢裡的形象區分開來,少堡主就立刻找回了看偶像的心情——

沒想到此行不光認識了萬千少女的夢,還見到了萬千少年的偶像!

等以後老了坐在火爐邊,跟孫子孫女說起,隔壁小孩都羨慕哭了!

江寒收回目光,甚至沒有問他姓名就走了。

少堡主站在原地,看著那血色的披風隨著他的步伐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