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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南山王,又仿佛完美契合了他夢想中的父親。

“看什麼。”藺寒川頭也不抬,又為顧時夾了幾塊肉,“多吃點牛肉,補充蛋白質,才能長得更高更壯。”

顧時不知道藺寒川的話是什麼意思,隻聽懂了多吃肉能長高長壯,他猛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塊肉,吃得熱火朝天。

少年吃飯的時候仍舊時不時的抬頭看向自己,活像什麼亟待誇獎的小動物,吃這麼多飯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似的。

藺寒川有些好笑,麵上維持著長輩該有的姿態,眼中卻笑意盈盈,看得顧時耳朵發紅。

回到天門關以後,藺寒川的事情就多了起來,他私下聯係了一眾忠誠的下屬們,又老老實實呆在王府養了兩個月的傷,直到傷口徹底好轉,他才被神醫允許離開王府,繼續去四處奔波。

顧時不知道藺寒川在忙什麼,他隻知道,以前藺寒川都會盯著他的課業,現在卻三天兩頭都不見蹤影。

“小公子,專心。”專門請來教顧時斷文識字的先生用手中的書敲了敲書桌,溫和的提醒。

顧時被嚇了一跳,差點兒從凳子上蹦起來,看到是先生後,他才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道歉;“先生對不起,我走神了。”

“無礙。”曾經名動天下的探花郎,如今的一城之主,蘇從玉沒有生氣,“今天怎麼頻頻出神,是遇到啊什麼事情了嗎?”

迎上蘇從玉關切的眼神,顧時憋不住心中的想法,忍不住問道:“王爺……他這幾天在忙什麼?”

忙什麼……蘇從玉一時愣住了,他皺著眉,在專門的書房中轉了幾個來回,而後堅定的開口道:“他或許是在忙著篡位吧。”

“這可是死罪!”顧時驚住了,脫口而出道,然而他就算再怎麼驚訝,也知道這是一件動輒掉腦袋的大事,驚呼都是捂著嘴巴的,自從指縫中泄露出幾個字。

蘇從玉笑了笑,又用卷起來的書籍敲了敲桌麵:“他有他的事情要忙,你目前的重中之重,是要趕快學習。”

蘇從玉有預感,攝政王和小皇帝的關係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若是不出他的所料,這顧時早晚會派上用場。

若是到時候顧時還是個大字不識的市井小混混,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史上第一個文盲皇帝。

“忙什麼事,連我都顧不上了……”顧時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

蘇從玉也有些奇怪,明明攝政王沒有告知顧時他的真實身份,怎的他還像個小雞似的,對自己出世第一眼看到的人念念不忘。

對於這種情況,蘇從玉沒有阻止,甚至明裡暗裡在顧時麵前提到攝政王的存在,讓顧時能對藺寒川投以更大的感情。

……至少彆再落得兔死狗烹,鳥儘弓藏的結局吧。蘇從玉由衷的祈禱。

另一邊,藺寒川站在軍營中,他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盔甲,頭發高高豎起簪在頭頂,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淩厲的臉部輪廓。

“王爺,我們天門關的三萬精英都在這裡了。”

藺寒川沒有說話,他看著這些青澀而堅毅的麵孔,突然有些遲疑。

誰都沒有說話,明明有幾萬人都站在這裡,現場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藺寒川,等待著他的話語。

藺寒川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大綏的將士們。”

站得筆直的士兵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是!王爺!”

“此次任務,凶險萬分……”說了八個字,藺寒川再說不出話來,他閉了閉眼睛,壓下了眼中的情緒,再睜開眼時,他已經恢複冷靜,“若是你們有不願隨我而去的,可自行離開,選擇退出的人,我會給他五兩紋銀,不算做逃兵,可回家安度餘生。”

滿場嘩然,眾人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

“王爺,您不要我們了嗎?”

“王爺,我們生是戚家的人,死是戚家的鬼!”

“我們跟著王爺走!”

“無論生死,戚家軍絕不畏懼!”

一聲又一聲,從小聲的議論,到最後大聲的呼喊,無數句話最後都彙成了一句。

“無論生死,戚家軍絕不畏懼!”

“無論生死,戚家軍絕不畏懼!”

……

在場數萬人,竟無一人離開。

藺寒川心中滋味難明,戚長風未滿十歲就跟著先帝趙駿在戰場上生活,十一歲第一次親手殺敵,此後將近二十年,他都在戰場上與敵人生死相搏。

他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用兵如神,生生在亂世中打出了玉麵將軍的稱號,打出了一個綏國。

但從始至終,戚長風的劍鋒所指,都是外族的敵人,他從未將劍鋒指向過綏國的人……這一次,他卻要帶著自己這群保家衛國的將士們與綏國內的人對戰。

“王爺!”跟在藺寒川身邊的人單膝跪下,“您為了綏國和趙家守衛了邊關這麼多年,至今仍未成家,那小皇帝卻過河拆橋,若是您再不反抗,彆說您,整個戚家軍都會不複存在!”

以那小皇帝的行事手段,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政權下有這麼一個凝聚力極強,不聽命於他的軍隊。

藺寒川眼神冷厲,他走到一旁,從桌子上層層疊得的酒碗中拿起一碗,他一飲而儘:“戰!”

酒碗被發了下去,一行中為首的人喝了一口,遞給下一個人,知道最後一人喝乾淨最後一滴酒,而後將陶瓷的酒碗猛地砸到地上,清脆的破碎聲四處想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氣。

在聲音和酒氣的熏染下,所有將士們都熱血沸騰:“戰!”

“戰!”

“戰!”

藺寒川帶著一萬人輕裝上陣,在前方開路,剩下的兩萬人則跟在後麵,從天門關到京城,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藺寒川又站在了京城的門下。

綏國的軍隊大權幾乎都被攝政王握在手中,離開了攝政王,這些軍隊也不堪一擊,藺寒川沒花費多大力氣,就一路從天門關刺入了京城腹地。

看著京城的大門,藺寒川麵無表情,向後揮了揮手,停下了軍隊的步伐。

“原地修整!”隨著命令傳下去,軍隊便開始原地紮營。

小皇帝趙淵捏著奏折的手指用力得骨節發白,他目光定定的停留在奏折上,專心致誌的看了好一會兒,地上跪了好幾個人,有些須發皆白的老臣,也有肥頭大耳的中年人,這些人都匍匐在地上,渾身發著抖。

在場唯有一人還保持著鎮靜,那人也跪在地上,卻不像其他人那樣頭也不敢抬,而是仰著頭,眯著眼觀察小皇帝的表情。

啪的一聲,薄薄的奏折被狠狠丟到地上,趙淵咬牙切齒的冷笑:“好一個單光,好一個戚長風。”

那奏折一路滑到為首的那人眼前,他鎮定自若的撿起奏折,奉在雙手上:“陛下息怒,攝政王權傾朝野,那單光也是他曾經的手下,為他大開城門也非奇事。”

“現在他已經兵臨城下,你們要朕如何。”趙淵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氣得沒有一點血色,自從知道攝政王帶兵攻回來的消息後,他就再沒睡過一個好覺,眼下泛著濃濃的青黑,看起來更加陰鷙,“將這江山拱手相讓嗎!”

“陛下息怒!”聽了這話的大臣們更是抖得跟篩子一樣,齊齊喊道。

為首的那人冷靜的說道:“陛下,事到如今,京城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但他遲遲沒有攻進來,或許他另有顧忌,我們可以試試……和談。”

第126章 小皇帝和攝政王相愛相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要朕和一個亂臣賊子和談!”趙淵猛地將手中的奏折狠狠丟了出去, 怒道,“朕是九五之尊,他一個亂臣賊子, 也配和朕和談!”

那個奏折擦著說話之人的臉頰飛了過去, 在那人臉上擦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下意識偏過頭,輕輕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痛處。

指尖一抹淡淡的血色。那人低垂下頭, 眼神深沉了幾分,但他依舊恭恭敬敬的撿起身旁的奏折,將那個邊角上帶著紅色的奏折與手上另一本奏折放在一起:“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事到如今的, 陛下……”

趙淵從皇位上站起來,來回的踱步,而底下的人聽著他焦慮的腳步聲, 看著那一雙鑲嵌著偌大玉石的鞋子在眼前晃來晃去,誰也沒敢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淵回到皇位上坐了下來,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那便和談吧。”

所有人都齊齊舒了一口氣, 第一次拍馬屁也拍得這麼真心實意:“陛下聖明!”

眾人恭恭敬敬的退出禦書房,看著外麵明亮的眼光, 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彼此相互一笑, 對那臉上有傷的大臣拱了拱手;“還得感謝吳大人深明大義, 挺身而出。”

“不敢當不敢當。”吳大人連連擺手,他已經不年輕了, 看起來約莫五六十歲, 頭發白了一半, 卻精神矍鑠,整個人都帶著富貴人家特有的豐腴, “還是陛下聖明!”

“陛下……”有人輕笑了一聲,隻說了兩個字,語氣微妙,隱隱的甚至帶著不屑。

其餘幾人都沉默了幾秒,而後各自笑開了:“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陛下到底年輕。”吳大人用乾淨的白色絹花手帕擦拭乾淨臉上的血痕,說道。

“也虧得吳大人是陛下的外公,他還賣您幾分薄麵。”

吳大人但笑不語,與眾人大臣們相繼離開了皇宮。

藺寒川知道趙淵要親自來和談的時候,他也愣了愣,在原主的記憶中,這趙淵剛愎自用,又敏[gǎn]多疑,多餘驕傲,二人吵了架,他從不主動求和,總是攝政王想方設法的哄他開心。

時隔幾個月,這個小陛下就換了性格了?

“都兵臨城下了,他可不得巴巴的來和談。”有個屬下不屑的笑了一聲。

藺寒川看著由小太監送來的和談書,思忖了良久,最後還是同意了和談,而地點就定在京城之中,皇城之外的一個茶樓中。

此處正好是藺寒川紮營的地方與皇宮的中間位置。

修整了一夜,藺寒川就帶著幾個屬下進了京城,他上次來京城的時候,還是南風充滿逃亡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細看。

這會兒一看,倒是有不少新鮮玩意兒,隻是出來賣東西的商家到底比平日少了一大半。

軍隊兵臨城下,到底是對京城產生了影響,藺寒川就算不知道情況,他也大概猜出,這些消失了的商人估計已經連夜離開了京城。

抵達茶樓的時候,外麵的禦林軍已經安排好了護衛,藺寒川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抬起手,隻揮了揮手,他帶來的人中就已經強行擠進了禦林軍的護衛圈。

眼見一切就緒,正準備要上樓的時候,有人攔住了他:“站住,不可佩戴武器進入!”

“你個混蛋說什麼!”一個黝黑大漢立刻拎起那人的衣領,惡狠狠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