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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溫柔的力度握住了自己的手,藺寒川一愣,觸到了齊玉宇小心翼翼的目光。

齊玉宇比誰都清楚易家的那些破事兒,他自己家裡也一堆的事情,他比誰都能理解藺寒川此刻的心情。

在藺寒川的鼓勵下,齊玉宇選擇了追求夢想,遠離了齊家,如今,齊玉宇也想給藺寒川一點力量。

二人目光對視,彼此眼中的情緒一覽無遺,最後藺寒川率先挪開了視線,他輕輕一掙,就掙脫了齊玉宇的手。

覆蓋著手背的溫度散去,那股溫度卻留在了藺寒川心裡,讓他冰冷的心略微回暖,他笑了笑,低聲安撫齊玉宇:“我沒事。”

易母看到了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她對此毫不關心:“你現在,立刻,馬上,把申明寫出來給我看,我審核完成後,你直接發到網上。”

藺寒川挑眉:“我拒絕。”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越泓沒忍住,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說得好!”

掌聲在畫廊裡回響,如同一個個打在易母臉上的巴掌聲。

在易母惱羞成怒的目光裡,越泓用力瞪回去,出生以來第一次對年邁的女性語氣生硬粗魯:“這位大媽,你沒聽到他的話嗎,他拒絕,他不乾。你也彆在這呆著了,你快回家吧,這裡不歡迎你。”

“我是他媽。”易母出離憤怒,她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的體麵,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

“就因為你是他媽,我才更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他親媽?”越泓是真的懷疑,要不是易瓊樓和易無聲長得一模一樣,他非要帶著藺寒川去做個親子鑒定不可。

一母同胎的雙生子,易無聲得到了全部的寵愛和傾儘全力的培養,在認識藺寒川以前,越泓根本沒聽說,易無聲居然還有個親弟弟。

知道易家父母偏心,越泓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偏心到這種地步。

越泓不敢往細裡想藺寒川這麼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他怕自己抱著藺寒川哭出來,最後被齊玉宇乾掉。

易母深吸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這幾個人,這幾個踩著她兒子名聲上位的人,仿佛要記住他們的每一個細節。

而後,她轉身離開了,就像來時那樣突然。

畫廊中又恢複了安靜,隻是這次的安靜,多了些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

驟然知道藺寒川的家事,越泓撓了撓頭:“你放心,我不會亂說。”

藺寒川根本沒注意到越泓局促的神情,敷衍的嗯了一聲,轉頭和齊玉宇說道:“你覺得,他們有沒有可能……”

齊玉宇皺著眉頭想了想:“有可能。”

藺寒川於是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真心實意,令人頭皮發麻。

被忽視的越泓站在一旁,感覺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裡,他試圖融入其中:“你們在打什麼啞謎?給我也解釋解釋?”

藺寒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打開電腦,輕笑一聲:“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正在摸不著頭腦間,越泓就聽到齊玉宇冒著森然寒氣的聲音:“你認識易教授帶過的學生嗎?”

“認識。”越泓更茫然了,乖乖答道,圈子總共就那麼大,易父易母手下的學生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他怎麼可能不認識幾個。

藺寒川給私家偵探發了一條消息,頭也不抬的對越泓說道:“你去聯係,約出來見一麵。”

越泓很想問為什麼,他沒敢。

易母回到家裡的時候,易父已經回到了家,二人老了不止十歲,兩個人的頭發徹底變成了白色,看起來蒼老憔悴。

“結果怎麼樣?”易母焦急的問道。

易父無奈的搖搖頭,反問:“你那裡呢?”

易母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彼此沉默了一段時間,整個房子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自從氣跑了家裡的保姆後,家務事原本是由易瓊樓承擔,藺寒川搬出去後,家裡的事情徹底沒了人料理,易父和易母十指不沾陽春水幾十年,彆說洗衣做飯,就連廚房的火怎麼開都不知道。

這段時間隻能吃學校的食堂或者外麵餐廳,家務方麵卻沒有了辦法,他們氣走了不少保姆和小時工,已經被各大家政公司拉黑了。

房間中淩亂的堆著衣物,桌子上還有吃剩下的、已經腐爛的食物,易父和易母視若無睹。

易父長歎一聲,表情疲憊:“有張昔微那老不死的壓著,春風美展的評委們沒一個敢吱聲。”

今天易父易母約好了兵分兩路,一路去找春風美展的評委組,一路去找藺寒川齊玉宇幾人,隻要有一方鬆口,答應給易無聲出個申明,事情就能解決。

最好情況是兩個人都馬到功成,兩方雙管齊下,各出一個申明。

走的時候想得好好的,偏偏得了個最壞的結果。

“易瓊樓那個混賬。”易母罵了一聲,事情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易母突然有些後悔,“如果當初我們沒有作壁上觀就好了。”

她說的當然不是易無聲第一次抄襲的事情。

“是啊。”易父瞬間理解了易母說的是什麼事情,他也說道,“在齊風華說齊玉宇抄襲的時候,我們沒有作壁上觀,而是私下裡勸他息事寧人,事情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說起這件事,易母有些生氣:“無聲以前交往的人,無論男女都很聽話,怎麼最後交往的齊風華,性子這麼桀驁。”

要不是齊風華將這件事拉開了一道豁口,易無聲的事做得乾乾淨淨,不會被翻出來,若乾年過去,易無聲隻會成為半路夭折的天才被世人惋惜,而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人人喊打的地步。

易母隻要一想到這點,就很難不對齊風華心生怨懟。

易父易母優雅的坐在沙發上,對齊風華評頭論足,挑三揀四,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此時此時周圍一片臟亂,還有嗡嗡的果蠅圍著餐桌上的水果飛舞。

第048章 互為替身後渣攻悔不當初

易父易母是校內的知名老教授, 隻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藺寒川就拿到了他們的簡易資料,並從一眾學生口中打聽到他們的得意門生。

夜色已深, 越泓回了家, 隻留下藺寒川和齊玉宇, 在燈火通明的畫廊中分析情況。

藺寒川經過對比後發現,易父易母的得意門生中, 寒門子弟占據一半。

齊玉宇看著這個數據,沉默幾秒:“我們可以從這些人入手。”

藝術一直都是少數人才能玩的遊戲,不說參加培訓需要的巨額學費, 畫畫的畫具、顏料都是一項巨大支出, 學美術的學生大多家境良好,隻有少數幾個家境不那麼好的人。

易父易母名下,卻有那麼多寒門子弟, 還有十幾個來自農村的孩子。

“以前沒人發現不對勁?”藺寒川看著手裡的名單,問齊玉宇。

齊玉宇回憶道:“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在有意提攜窮人家的孩子,業內紛紛誇他們有名士風度。”

在此之前, 就連齊玉宇都沒看出問題,認為易家父母雖然對自己家孩子偏心, 對學生卻有為人師表的擔當。

藺寒川輕嗤一聲, 表情略有不屑, 他順手將這份名單發給越泓, 一邊打字,一邊對齊玉宇說道:“你看看能不能約出人來, 我和他談談。”

齊玉宇目光掃過名單, 挑選著他熟識又品行較好的人, 很快確定了人選:“可以。”

二人簡單製定了計劃,就道彆各回各家,離開的時候,齊玉宇看著藺寒川欲言又止。

藺寒川疑惑地看著他:“還有事?”

遲疑半晌,齊玉宇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緩緩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看我家裡,比你好不了多少,你不要太把不愛你的人放在心上……”

聽了幾句話,藺寒川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齊玉宇是在安慰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多年來齊玉宇身邊都沒什麼朋友,孤孤單單的過了二十多年,他沒點亮善解人意的天賦,安慰人的話絞儘腦汁想了半天。

磕磕巴巴扒開自己過往,他將傷口展示給藺寒川看,用行為告訴藺寒川,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笨拙,又真心。

藺寒川看著齊玉宇,透過他冷淡疏離的外表下,看到了他內心深處那個跌跌撞撞學著愛人的小孩兒。

心裡湧出一陣夾雜著莫名酸澀的感動,藺寒川耐心聽齊玉宇說完,他笑了笑,接著說道:“未來會有愛我,也值得我愛的人在等我。”

許多年前,易瓊樓在生日時無人問津,滿含怨氣的離家出走,唯有齊玉宇出去尋找。

那時候,齊玉宇也說了一番類似的話,改變了易瓊樓的人生,讓易瓊樓心裡對他生出了朦朧又淺淡的仰慕。

齊玉宇一呆,隨即道:“你還記得啊。”

那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

藺寒川說:“我一直記得。”

易瓊樓一直記得,若不是易無聲出了車禍,若不是他遇到了齊風華,他本該和齊玉宇所說的一樣,遇到愛他、也值得他愛的人。

但他是一本小說裡的主角攻,最終還是回歸了他的宿命,終生沒有擺脫,無法改變。

藺寒川心中歎息,卻聽齊玉宇輕輕的問話。

“那你現在遇到那個人了嗎?”

微微一驚,藺寒川看向齊玉宇,撞進一雙忐忑緊張和跳動著雀躍的眼神中。

過了兩分鐘,藺寒川沒有回答,齊玉宇故作大方的笑了笑:“看我問的什麼問題,你家裡的事情都還沒解決,哪有心思想這些風花雪月。”

若無其事的將這個話題略過,二人如同往常一樣告彆,在轉身後的刹那,齊玉宇笑意全無,眉心緊蹙:“還是太急。”

至少該等到關係更熟稔、共同經曆的事情更多時才捅破窗戶紙。

今夜的月色太美,彼此之間的氣氛太過融洽,讓齊玉宇無法維持自己最擅長的冷靜果決,等他反應過來時,那句話已經問出了口。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他還記得以前的事,好感度至少能加一。齊玉宇坐在車上,目送藺寒川的背影消失,眼中閃爍著與他平常淡漠性格截然不同的勢在必得。

齊玉宇一直以為自己什麼也不在意,他以前願意為了齊家而放棄畫畫選擇成為一名畫商,就連畫畫,也沒有熱愛到不可割舍的地步。

獨獨對藺寒川,有種深入骨髓的執念,不知從何而來,卻刻骨銘心。

【川川,你會選擇留下嗎?】001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了出來,怯生生的問。

藺寒川目不斜視地走過,他能感覺到,身後的目光遲遲沒有挪開,直到他轉入拐角。

001飄到藺寒川的眼前,身體是焦慮緊張的橘色,重複一遍:【你會留下嗎?】

【……不會。】藺寒川說。

橘色的小團子當場表演褪色,逐漸變成溫暖淺淡的暖黃色,它開心的繞著藺寒川飛了好幾個小圈:【我就知道你不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