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奢求……我很高興,在我死之前還能有你陪在旁邊,這樣,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伯母!”靳子琦急急地喊秦母:“伯母,你別睡,伯母……”
可是,秦母仰頭望著天空,眸子卻逐漸地散去光亮,眼皮慢慢地垂下,眸底最後僅剩的醫術光澤也隕落成死灰,被靳子琦握著的手也無力地垂落。
“死了……終於死了……都死了……死了才好……哈哈!”
瘋傻的癡笑聲猶如一首諷刺的哀悼曲在空中回繞,久久不曾散去。
……
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靳子琦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秦母的屍體被送進了太平間。
廊間響起匆忙得有些淩亂的腳步聲,靳子琦轉頭,就見蘇凝雪麵色焦急地過來。
“怎麼回事?其衍說你突然掛電話,然後手機一直不通,他擔心地又是往家裏又是往我手機上打電話,後來員警都打電話來家裏,說你在醫院……”
喬楠也緊隨著蘇凝雪出現,“子琦,打你電話怎麼不通,怎麼在這裏?”
手機?靳子琦這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剛才她隻顧著跟醫護人員上車,沒注意到手提袋,估計跟手機一起掉在車禍現場了。
“到底怎麼了?臉色這麼難?”
蘇凝雪摸了摸靳子琦冰涼的臉頰,心裏一沉,更加憂心忡忡。
“媽,秦遠的媽媽死了。”
蘇凝雪一愣,“她怎麼突然就……”
話說到一半,蘇凝雪就不說了,因為她注意到靳子琦白色裙衫腰際的血漬。
靳子琦閉上眼睛,聲音平淡無奇:“她是為了救我活活被方晴雲撞死的。”
“方晴雲?”喬楠詫異地開口:“她不是被關在精神病醫院嗎?”
“她逃出來了,並且想到第一個要報復的人就是我。”
靳子琦喉嚨乾澀,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
廊間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凝雪在她旁邊坐下,摟著她的肩:“秦遠的母親是個好人,她既然選擇用自己的性命救你,說明你值得她付出自己的餘生,別太難過。”
有員警過來,手裏拿的是靳子琦的手提袋:“靳小姐這是你的東西吧?”
靳子琦點了點頭,員警猶豫了下才問:“我們聽說死者的家人都不在國內,那個保姆也說做不了主,不知道她的後事……”
“您放心,秦老太太是為了我們子琦出事的,我們會好好處理後事的。”
員警這才放心地離開。
“對了,已經通知秦遠了嗎?”蘇凝雪想起什麼突然問靳子琦。
靳子琦忽閃了下眼眸,保姆應該已經打電話告訴秦遠這個噩耗了。
“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家吧。”
“好。”
靳子琦的嗓音有些沙啞,起身的時候腿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幸虧蘇凝雪及時攙扶住,“小心點。”喬楠見此,也過來扶著靳子琦,不由輕歎一聲。
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任誰都接受不了,況且還出了人命,對方還是為自己死的。
電梯降到一樓打開,從電梯裏出來,率先頓足腳步的是喬楠。
“可能秦老太太的後事不需要我們來辦了。”
靳子琦順著喬楠的目光去,前方停下腳步的男人,正是秦遠!
秦遠的手裏還提著行李袋,他的臉上有千裡迢迢趕來的疲憊,此刻卻是多了蒼白和慌亂,%e8%83%b8膛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本等在樓下的保姆走過來:“秦先生,你可算到了,太太她……”
顯然,秦遠本來是打算親自來接秦母去法國的,沒想到他一下飛機打開手機等到的卻是母親車禍過世的噩耗,就像晴天霹靂打在他的身上。
秦遠沒有保姆,隻是輕輕推開她,就要朝著電梯走來。
在路過靳子琦的時候也沒停下腳步,隻是急急地按下電梯鍵,靳子琦遲疑了下,還是懷揣著一分內疚,喊了他一聲:“秦遠,伯母的事我很抱歉。”
“不管你的事,你回家歇息吧,這裏我自己可以處理。”
電梯門打開,秦遠走進去,自始至終都沒有靳子琦一眼,隻是在轉身的時候,靳子琦到他眼中閃爍的水光還有紅紅的眼圈。
“對不起。”靳子琦朝秦遠的背影包含愧疚地說了句。
秦遠怔了怔,卻沒有轉過頭,任由電梯門緩緩在靳子琦的麵前合併。
……
剛回到宋宅,宋其衍的電話就從蘇凝雪的手機打進來。
蘇凝雪見靳子琦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宋其衍簡要地說了說,包括靳子琦被方晴雲跟蹤、秦母為了救子琦被方晴雲撞死的部分。
宋其衍在電話那頭沉%e5%90%9f了會兒,回答隻有一句話:“我訂明天的機票回去。”
……
“其衍說他明天就回國。”
掛了電話,蘇凝雪就把宋其衍的意思傳達給了靳子琦。
德國那邊的事並沒有處理完,最近正談到關鍵地方,他怎麼可以回來?
雖然這個時候她確實很希望他陪在自己身邊,但她還不至於那麼任性。
電話回撥過去,換來的是宋其衍突然變得嚴肅的聲音。
“靳子琦,可能我從沒告訴過你,對我來說,你比任何事情都來的重要。如果我談成一份合同的代價是失去一個健健康康的妻子,我寧可自己傾家蕩產。”
“其衍,我隻是一時沒恢復過來。”靳子琦輕輕地說道。
“靳子琦,既然要說謊就不要讓聲音那麼乾巴巴的,最起碼是不是應該讓我感覺到你的輕鬆,而不是你死撐的勉強?”
靳子琦站在落地窗前,著外麵的夕陽西下,突然熱淚盈眶。
“乖乖在家等著我,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麵對,靳子琦,你是有丈夫的人。”
丈夫,是一個女人如大山般的依靠,他一直都努力為她擋風遮雨。
靳子琦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我等你回來。”
……
德國柏林。
宋其衍站在酒店套房的窗前,低頭著手機裏一家四口的照片。
一個人高馬大的德國人愛德華西裝革履地走過來,這段時間,德國方麵一直是由他在跟宋其衍接洽,兩人已經很熟了,“在想家人了?”
宋其衍抬頭了他一眼,微笑:“我太太出了點問題,我要回國一趟。”
“在這個檔口上回國,你確定?”他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宋其衍笑著頷首:“明天的飛機,我已經叫我的秘書訂了機票。”
“那這邊……”
“我會用一晚上的時間儘量跟我的助理、秘書交代清楚,他們留在柏林。”
愛德華像是到了怪物一樣上下打量了遍宋其衍,爾後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包煙丟過去:“treasurer牌子的香煙,不錯,試試。”
宋其衍單手接過,在手裏把玩了幾下,又還給他:“謝謝,戒了。”
“怎麼,你老婆不讓你抽?”↘思↘兔↘網↘
宋其衍腦海中浮現靳子琦紅著鼻子和眼睛委屈望著他的模樣,心頭一柔,淡笑不語。
愛德華見他默認,點頭:“我一猜就知道,偷偷告訴你,我老婆也愛管。”
兩人正說話間,有人在外頭敲了敲門:“sir,關於宋氏的歐洲市場開發專案,市長剛才來了電話,說有必要跟您當麵重新談談。”
來的是一個皮膚***的德國小夥子,笑%e5%90%9f%e5%90%9f地,是這次德國方負責接待宋其衍的。
宋其衍了腕表,時間還早,“好,你去備車,我馬上就下去。”
“既然你要出去,那我也該回去了。我沒開車,去市政府的話順路。”
宋其衍從衣架上取了外套,“那就一塊兒吧。”
……
靳子琦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但結果還是一夜失眠。
第二天清早她就梳洗好,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也許是昨天車禍的一幕,靳子琦對開車有了些許的恐懼,選擇了讓司機開車送她去殯儀館。
她踏進殯儀館的時候,悼念堂上除了黑白照片、蠟燭、香再無其他。
悼念會還沒有開始。
靳子琦在擺放遺體的地方找到了秦遠。
秦母躺在那裏,眼睛閉著,嘴巴抿著,和平時睡著的神態很像。
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頭顱上的傷口也癒合了,化妝師把它縫補了下,塗上厚厚的粉,卻還是沒怎麼遮得住針線的痕跡。
秦遠背對著靳子琦,坐在那裏,他握著秦母的手,怔怔出神。
“節哀順變。”醞釀了很久,靳子琦說出口的卻隻有這四個字。
“我媽的遺體明天就要火化了,我現在才恍然發現,原來我跟我媽居然從來沒有合過照,現在她去了,我連一個能懷念她的物品都沒有留下。”
秦遠望著“熟睡”的秦母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說給靳子琦聽。
靳子琦站在他旁邊,聽他說到照片,赫然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秦遠和他母親的合照。
那張照片是那個時候宋其衍讓韓閔崢調查秦遠時找來的,如果她沒有記錯就被宋其衍隨手扔在房間桌的抽屜裏。
到靳子琦突然轉身就走,秦遠有些錯愕,但也沒有阻攔。
他靜靜地著不會再醒過來的母親,心中蔓延開一片苦澀,或許這就是命吧?
……
“你不是去悼念會了嗎?”
靳子琦匆匆回到家裏,就直奔房間,然後在抽屜裏胡亂翻找。
蘇凝雪一路跟在她身後,就連靳某某也穿著卡通睡衣揉著眼睛跟著跑。
靳子琦到那張黑白照片時心頭一鬆,舒了口氣,然後就快速下樓。
“我回來拿一樣東西。”
隻簡單交代了一句,靳子琦就又讓司機送她回殯儀館。
再次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