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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口頂撞那自以為是的老太太。

靳子琦不解地望向蘇凝秋,難道就讓那以老賣老的老婆子欺負她媽嗎?

蘇凝秋倒是看著孫蘭芳笑說:“孫阿姨就算對我姐姐這個靳家媳婦不滿,也不該這樣偏幫著外人來欺負家裏的人吧?”

“蘭姨。”

喬欣卉突然柔柔地喚了孫蘭芳一聲,似乎不想她因為自己跟其他人鬧翻。

孫蘭芳拍了拍喬欣卉拉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看著一直都沒說話的蘇凝雪,半真半假地歎息了一聲:“凝雪這丫頭,什麼都好,我當年也喜歡得緊!可惜啊,就是隻生了個丫頭,這繼承香火,總得要有個兒子吧?”

此話一出,客廳內立刻就籠罩了一股低氣壓,好幾個人立馬變了臉色。

首當其衝的便是蘇凝秋,冷笑一聲:“孫阿姨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生女兒怎麼啦?這年頭生兒子老來沒飯吃的可也是多不勝數!”

孫蘭芳被蘇凝秋一句話堵得臉上一陣尷尬,靳昭東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媽,國家不是計劃生育嗎?多生要罰款的。”

“那有什麼!”孫蘭芳不樂意地高聲叫嚷起來,似乎很不贊同靳昭東的說辭:“我們老靳家,難道還會怕那麼點罰款不成?”

靳昭東一陣訕然,被這樣的局麵也弄得精疲力竭,但孫老太太並未打算放過他,逼視著他道:“至於念昭和欣卉的事今天你給個說法吧!”

“媽——”靳昭東也皺緊了眉頭。

孫蘭芳卻不看他,徑直道:“老靳家的孩子怎麼有流露在外的道理!”

說著孫蘭芳又目光灼灼地望向蘇凝雪:“男人嘛,難免會犯這樣的錯,做妻子的就該體諒丈夫,男人在外麵掙錢養家,女人在家裏就得多擔待點!”

蘇凝雪的臉色已經更加陰沉,然而孫蘭芳卻恍若未看到,又沖靳昭東雷厲風行地逼迫道:“作為一家之主,拿出點男人的氣魄,怕老婆像什麼樣子!”

言外之意——

要不要把喬念昭這個女兒認回來是你做主,幹嘛管你老婆怎麼想!

“這件事……”靳昭東的聲音有些遲疑,也有些緊張,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身旁的蘇凝雪,眼底是化不開的憂鬱,但蘇凝雪卻自始至終不曾看他一眼。

“爸爸。”那邊的喬念昭卻突然開口,狼狽著一張臉,站在喬欣卉的旁邊,身上的裙裝也是汙垢遍佈,那是被虞青喬剛才壓倒在地上時弄的。

想到在庭院裏喬念昭眾之矢的,受盡委屈卻無人肯替她說一句話,靳昭東的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眼角瞟到坐在孫蘭芳身邊的女人。

那個女人曾經是他努力想要保護的,如今卻……

他在她走進這裏時便看到了她臉上無法用妝容遮掩的細紋,那雙玉蘭般美麗的手如今卻是粗繭和臃腫的凍瘡,身上穿的衣物也不見得多好。

靳昭東不禁又去看優雅地端坐在自己旁邊的蘇凝雪。

那張冷情端莊的臉上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白皙的肌膚,秀雅的眉,明明已經是將近五十的人卻愣是給人一種隻有三十幾歲的感覺。

靳昭東的雙手忍不住扣在一起,他低頭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頭,望向孫蘭芳身邊的喬欣卉,喉結滾動,聲音幽然:“始終是我欠了她們……”

喬欣卉驀然抬頭,望著靳昭東的雙眼泛上閃爍的水光,然後堪堪地避開了眼,在靳昭東決定繼續說下去時她卻站了起來。

“不用了,如果我知道今天是來討要這個說法的,我決計不會來。”

喬欣卉淡淡地說著,看向麵色焦急的喬念昭,“小昭,把你孫奶奶送到這裏,沒有我們什麼事了,走吧。”

“媽!”喬念昭卻拉住欲離去的喬欣卉,急急地看向靳昭東:“爸——”

然而這聲爸卻被喬欣卉打斷,她看著喬念昭一字一頓地囑咐:“忘記我從小跟你說的了嗎?他是你的叔叔,不是你的父親!”

“欣卉。”靳昭東也跟著起身,聲音有些顫唞。

他望著喬欣卉挺得很直的消瘦背影,雙手慢慢地握緊。

瞟了眼蘇凝雪他似下了很大的決定,深呼吸了下道:“當年的事錯在我……念昭和欣卉,終究是我愧對她們……我也確實應該……”

隻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蘇凝雪厲聲喝斷:“夠了!”

兩個字,響徹了整個別墅,靳子琦也忍不住握緊了宋其衍的手,想要起身走去目前的身邊,卻被蘇凝秋攔住,在她耳邊低聲道:“讓你媽自己了斷吧!”

靳子琦皺起了黛眉,宋其衍摟緊了她的肩,無聲地給予鼓勵和支持。

那邊的蘇凝雪倏然站起,不復了之前的冷靜,抬高了下頜,慍怒早已無法掩飾,她冷眼對視著靳昭東,嗤笑一聲:“是不是這輩子她活著我要忍她,以後她死了也還要我忍?”

靳昭東的臉色紮變,錯愕地瞪著眼睛,看著出自名門修養極佳的蘇凝雪竟然說出這般惡毒的話來,一時之間接不上話。

蘇凝雪卻鄙夷地輕笑了下,“靳昭東,人可以無恥但不能沒有下限!”

這句話雖說是諷刺怒駡的意思,但卻無形之中塑造了一種喜劇的氛圍。

虞青喬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看到靳昭東尷尬的臉色時立刻捂緊了自己的小嘴,生怕大姨夫過會兒把氣撒到自己身上。

孫蘭芳卻是氣得直接拍起了茶幾:“反了反了!我竟然不知道昭東這些年竟然是和一個妒婦生活了大半輩子!就你這態度,放在以前早被被浸豬籠了!”

“浸豬籠?”蘇凝雪槍頭一轉,掃向孫蘭芳:“剛才喊你一聲媽也不過是給你麵子,讓你不至於在晚輩跟前抬不起頭,但是那不代表你還跟靳家有關係。”

孫蘭芳氣得直打抖,看著蘇凝雪臉色千息萬變,“好,很好,果然是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裏了,真把自己當成靳家的主了!”

“當年公公一過世,不顧靳氏公司麵臨的危機,卷了自己的鋪蓋連夜溜走的人又是誰?自古有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二嫁出去的媳婦。這位老太太看來年輕時書讀的少,連這基本的倫理常識都不懂。”

“你你你——”孫蘭芳被蘇凝雪不帶髒字的罵話說得連一陣青一陣白。

蘇凝雪卻已經把頭朝一邊轉,直接無視了孫蘭芳。

倒是本要離開的喬欣卉轉回了身,望著一臉冷怒的蘇凝雪,眼中閃過愧疚,猶豫地叫了一聲:“凝雪……我……”

蘇凝雪卻連眼角的餘光也吝於去施捨,維繫著以往高人一等的冷貴形象。

“雪姨隻說別人對不起你,但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

喬念昭突然插足老一輩的恩怨,喬欣卉想要阻止她卻被喬念昭拉到身後,迎上蘇凝雪冷冽的眼神:“我媽和爸相愛在前,為什麼到最後卻要被拆散,雪姨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蘇凝雪一怔,隨即瞥向靳昭東冷笑:“是你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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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昭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那邊的喬念昭已經接著控訴:“我媽如果不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會那麼照顧你嗎?如果不是怕傷害你,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賺錢養大我而不是去跟你搶靳家女主人的位置?”

蘇凝雪仿佛聽了一個大笑話,眯眼一笑:“是呀,你母親的確照顧我,也把我的丈夫照顧得很好,還讓你這個女兒也幫著照顧我女兒的未婚夫,我實在感激得很!”

“凝雪。”靳昭東伸手想去拉她,卻被她本能地躲開。

蘇凝雪的身上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氣息,她盯著喬念昭委曲求全的模樣,幾近嘲諷地哼道:“在你對我提出那些指控前,先想想你是怎麼出生的!”

喬念昭的臉色一僵,連帶著喬欣卉捏著女兒衣服的手也僵硬了。

“媽……”靳子琦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令她窒息的場景,放開宋其衍的手起身走過去,想要輕撫蘇凝雪的脊樑,卻被蘇凝雪擋住手拒絕。

這樣的蘇凝雪太過倔強,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就像一頭困獸獨自對抗著所有的壓迫和危險,即便是同歸於盡也不曾遲疑半分!

靳子琦覺得既心疼又無奈,無聲地喟歎,轉眸便和宋其衍的視線相遇。

宋其衍蹙著眉頭,朝她搖搖頭,他也跟小姨的意思一樣,讓母親自己解決這些年她心頭的這道醜陋的傷痕嗎?

蘇凝雪的視線從孫蘭芳的臉上轉到喬念昭的臉上,再從喬欣卉的臉上移開,最終落在靳昭東的臉上,目光一如既往的尖銳冷執。

“覺得我蠻橫不講道理嗎?嗬,這三十年來我是怎麼過來的,你們靳家人最清楚不過,不管是她喬欣卉還是喬念昭,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多聽到一個字!”

靳昭東的麵色也越來越難看,握緊的拳頭拇指動了動,回望著蘇凝雪。

就像一朵逐漸凋零的牡丹,失去了往日富貴端雅的氣質,然而卻也在枯竭前,瞬間將內心深處壓抑的怨氣盡數迸發出來。

蘇凝雪望著靳昭東頗顯糾結的雙眸,冷冷嗤笑:“靳昭東,我跟你結婚三十年,你給我的是什麼?一段婚外情?一個讓我付諸了真心的女人?還是一個私生女?現在她回來了,你是不是還想要給她一個地位?”

她錯開眼不屑地勾起唇角:“你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忍讓下去嗎?我今天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那些情情愛愛我看得嫌惡心,這麼多年你不累我都厭了。不是我爭不過,而是我不屑去要,也不想在原則上再委屈自己。”

“靳昭東,我們離婚吧。”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輕得好似不過是一種幻聽。

靳子琦卻聽得分外真切,她就站在蘇凝雪的身旁,也看清了蘇凝雪眼中那猶如從沉重枷鎖中解脫的釋然和輕鬆。

那一瞬間,靳子琦也不禁好奇,蘇凝雪究竟有沒有愛過靳昭東?

靳昭東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泛起了怒意,感覺是惱羞成怒。

“當著孩子們的麵你胡說些什麼?都一把大年紀了離什麼婚,你以為你還隻有三十歲嗎?蘇凝雪,你不年輕了,你已經五十歲了!”

靳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