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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的呼吸停滯下來,心跳也跟著慢了半拍。

午夜夢回時那個常常讓她心痛的男人。

怎麼會是秦遠?

……

那天醫院門口,她推開門下車,秦遠回過頭沖她一笑,他說:“我以為,憑我們相熟的程度,應該已經不需要這麼客套。”

當她說出他們第一次雨中相遇時,他一臉捉摸不透的表情。

靳子琦的手不由地捏緊了手中的照片。

想起他講述那個電影富家千金和窮小子,她的心口莫名地一疼。

他們到底有過怎麼樣的過往,又是被怎麼樣的隱藏了?

如果他就是那個窮小子,那她會是那個拋棄他的富家千金嗎?

……

“據我們瞭解,靳小姐和秦遠十一年前就交往過,但是秦遠之前有過一任女朋友,說是女朋友倒不如說秦遠一直都在受那位市委書記小姐的援助……”

“後來秦遠突然跟那位市委書記的女兒斷絕了往來,她就找私家偵探去跟蹤秦遠,像我們手裏的這些照片,就是找到當年那家偵探社拷貝過來的……”

靳子琦想起那一枚白金戒指,想起生日宴上秦遠拉出的小提琴,心底突然有什麼正在破土而出,但她卻本能地反駁員警的說辭。

“就算我跟他交往過又怎麼樣?現在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況且,你們應該也知道,他今天跟教育家方以致的女兒結婚。”

劉警官卻步步緊逼:“可是,我們拿了你和方晴雲的照片去給那些混混看,他們一口咬定當年那位市委書記給他們看的照片裏的女孩就是你,況且當時方晴雲已經出國去了,而你剛好那一日回國又恰好在那個時間點前後出現在那附近。”

然後他慢條斯理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精亮地盯著靳子琦:“根據調查我們還得知,秦遠當年出國贊助他的是靳氏集團,這也側麵說明在他出國之前除了靳小姐並沒有其他交往的女友。”

靳子琦恍惚地盯著那幾張照片,腦袋裏雜亂一片,就在她丟掉那些朦朧的回憶決定重新開始生活時,突然有人告訴她那些缺失的過往歲月,現在正在等著她做出裁決,強迫她不得不接受這些破碎的記憶。

劉警官看出了她的抗拒:“靳小姐,我們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憑警方的能力,我想挖出當年那些事是遲早的事,倒不如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清者自清,如果確定這個案件和你無關,我們自然不會過多為難你。”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鄭重,靳子琦的心卻空得蒼茫,她把那些照片放回桌上,神色有些恍惚地說:“我四年前出了場車禍很多事不記得了。”

劉警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地反問:“你是說你失憶了?”

靳子琦合了合眼眸,輕輕頷首:“可以這麼說。”

審訊室內頃刻間便安靜了下來。

……

b城方宅。

秦遠一身黑色西裝坐在床邊,陽光傾灑,栗色的頭髮上點點金光。

他背對著門久久坐著,就像是凝固在某個時間點上的雕塑。

“阿遠,怎麼還不下去,爸他們等急了!”

臥室的門被從外推開,一身黑色雅致婚紗的方晴雲出現在門口。

樓下悠揚的樂聲隱約傳來,賓客如雲的熱鬧也讓她的眉目間飽含喜氣。

她精緻的臉上描繪著美麗的妝容,笑起來露出頰邊的兩顆可愛的酒窩。

“你今天要是還想偷懶,爸說起來我可不幫你!”

床邊的男人依舊沒什麼反應,方晴雲無奈地歎息一聲,噙著笑走過去,單膝跪在柔軟地床上,從後麵抱住了陷入沉思中的男人。

她眯著眼眺望著窗外的太陽,臉上滿是幸福滿足的笑,親昵地把頭倚靠在他的肩頭,“阿遠,我一直在想,明天去民政局登記完,該到哪裡蜜月旅行。”

她的臉頰熨帖到暖暖的溫度,卻不見秦遠回答,不由抬頭關心地抬手去觸摸他的臉頰,卻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拽住了手腕,想收也收不回手。

“阿遠,你到底怎麼回事?我們結婚你不高興嗎?”

握著她手腕的手卻冰涼得讓她顫慄,就像他此刻整個人給她的感覺——

陰冷,就像是一個失去了生命的僵硬木偶。

“阿遠——”她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秦遠卻突然鬆開她的手,在她過去擁抱他時,他卻徑直站了起來。

緩緩地轉過身,往後動作遲緩地退了一步。

他的背直直地撞上身後的窗戶。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感覺,隻是淡淡地望著依舊坐在床畔的女人。

“晴雲,這些年你是不是很累?”

他甚至連語氣也出人意料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慌。

方晴雲一怔,錯愕過後卻是甜蜜泛於臉上,她搖搖頭:“隻要跟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覺得累,阿遠,你知道我愛你。”

秦遠卻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很淡的笑,卻充滿了淒涼的感傷。

一個男人的臉上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刺痛了方晴雲的眼睛。

“阿遠你到底怎麼了?中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起身想要上前拉他,他卻往邊上避開了她的觸碰,神色更加的冷漠。

在她擔憂而不解的目光裏,他慢慢舉起了被他捏在手裏的一張信紙。

那是一封信,被一個女人掩掩藏藏了十年的一封信。

也是另一個女人十年前寫給他的一封信。

或者,更準確的說,不是一封,是很多封。

秦遠的目光越過已經臉色有些蒼白的方晴雲,落在她身後的梳粧檯上。

那裏放了一個盒子,裏麵是一疊信,收件人都是秦遠。

“你一直都知道我和靳子琦的關係,對不對?”

知道我們曾那麼相愛,知道我因為她頹廢不振,對不對?

方晴雲臉上的笑容被一點點的剝奪,聽著他的質問,看著他轉冷的眼神,她的雙手無措地糾在婚紗上,“阿遠,你聽我解釋,不是那樣的……”

“如果真的不想讓我看到這些信,為什麼沒有丟掉,還要這樣一封又一封的藏起來,是因為愧疚嗎,還是隻有這樣你才安心?”

“阿遠,你聽我說,我隻是不想你再因為她消沉下去。她那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你難道忘記我撿到你時你是什麼樣子了嗎?”

秦遠的身形一怔,手中的信紙被捏緊。

方晴雲苦澀地笑了笑,“你因為她酗酒抽煙還被流氓打暈丟在倫敦的街頭,你覺得我還會一直冷眼旁觀嗎?”

秦遠的眸色一陣恍惚,聲音也暗啞了幾分,“我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權力,即便我和她不再有可能,我也有權力知道自己被拋棄的理由。”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回來找她嗎?她的父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秦遠,別忘了你的腿是誰打斷的,是誰不顧你的反對強行把你送出國!”

是靳昭東和蘇凝雪,這個事實他怎麼會忘?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腿。

午夜夢回都會驚醒的事實,他又怎麼會忘記?

他低頭望向手裏的信紙,他翻到的這一封裏,那娟秀的字體,她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不回我信沒關係,阿遠,我會去找你,媽媽說了,隻要你還是一個人,隻要你還堅信著我們的愛情,她就同意我們在一起!

寄信的時間,十年前的一個月前。

她說,她買了機票會在十二號那天去倫敦找他。

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二號,他在做什麼?

那個時候,他已經跟方晴雲漸生好感,他開始依賴這個善良溫柔的女孩。

他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然後模糊地記起——

曾經有那麼一天,他在實驗室裏做實驗,導師說有個中國女孩找他。

導師曖昧地擠眉弄眼,是個很有東方韻味的漂亮女孩。

他笑著脫下白褂走去門口,那日陽光明%e5%aa%9a,他想的卻是方晴雲。

事實上,他是真的在門口碰到了方晴雲,她摒棄了以往羞赧的性子,竟然突然抱住他,並且按下他的頭就%e5%90%bb了他的唇。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e5%90%bb,他愣得瞪大眼,卻沒有去推開她。

……

秦遠的眉頭擰起,那一刻,靳子琦是不是就站在某個角落看著。

他以為的方晴雲,其實是靳子琦。

千裡迢迢去倫敦找他解釋的靳子琦。

……

“秦遠,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我這些年為你做的比不過幾封信嗎?”

方晴雲無力地跌坐在床上,仰頭望著秦遠被窗角的紗簾遮擋的臉。

“我們的十年終究抵不過你跟她的一年嗎?秦遠,你就是頭白眼狼,我為你付出的你統統看不到,你隻看得到她從中國飛去倫敦!”

她淒涼地笑著,眼淚卻控製不住地留下來,內心苦澀萬分。

秦遠從陰影處走出來,到她的麵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晴雲。”

方晴雲卻撇過臉不看他,眼淚掉得更凶,卻強忍住不哭出聲。

“晴雲,對不起。”秦遠目光複雜地望著她,抬起一隻手輕柔地抹去她下巴上的淚滴,“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也隻是一時有點氣。”

“你隻要一聽靳子琦的名字就馬上變了個人。”

方晴雲啞著嗓子念出那個女人的名字,那個橫在他們之間,永遠跨不過去的溝壑,被她刻意掩埋了十年卻再次顯現的萬丈溝壑。

秦遠微微垂下眼睫,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再抬頭時是堅定不移的認真,他握緊了她的手:“晴雲,我和她是過去了,你才是我想要珍惜的人,你以為我跟她還回得去嗎?”

“我沒忘記她,隻是因為我忘不掉那種恨,被生生折斷了雙腿的恨!”

他的眼眸幽暗如深,看不清裏麵所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