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說過的話,他們之間即使沒有愛情,也該有多年的情誼。
那現在呢,是不是連最起碼的信任和尊重都喪失了?
他居然也認為那些匿名郵件是她寄出去的!
多麼可笑的情誼!
看到靳子琦嘴角的冷笑,蘇珩風越加肯定自己心裏的猜想。
“那些匿名郵件我會儘量攔下,子琦,你收手不要再給她現在正在拍戲的劇組寄信了,還有貼吧、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都到此為止好嗎?”
“昭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都是自己的雙手,她和你不一樣,沒有堅硬的後臺和好的身世,你別再逼她了,讓她連人都做不下去。”
——她和你不一樣。
這句話讓她輕笑出聲,眼神卻是冷的,“她是和我不一樣,我永遠做不到她人前聽話乖巧轉身的陰狠毒辣。”
蘇珩風眉間的褶皺更深:“子琦,你對昭兒的成見太深了。雖然,她有時候做的事是有些讓你難做,但罪不至死不是嗎?”
餐廳裏空調冰冷的風劇烈地吹刮在她的肌膚上,呼呼作響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也顯得格外的刺耳。
風琦的總裁就這樣卑躬屈膝地在這裏跟她求饒,隻為他心中的“天使”。
“寄那些匿名郵件的,不是我。”她冷冷地開口,不喜歡多加解釋。
“最近這段時間昭兒一直沒招惹什麼人,而且,”蘇珩風頓了頓,“那些匿名郵件發送的ip地址——”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似要從她的表情裏看出點破綻:“是你的辦公室,而那些信寄出地的郵編也是靳家所在的別墅區。”
“所以,你就斷定那些事都是我幹的?”
蘇珩風默不作聲,但他的眼神告訴了她答案。
靳子琦覺得荒謬可笑:“如果你偷偷幹了壞事還要自報家門嗎?況且,要是想寄信我在四年前就寄了,還需要等到今天嗎?”
“也許,是因為我們快要結婚了,你又可能跟宋其衍結婚,外公說過,隻有成家的男人才有足夠資格繼承宋家——”
宋家,歸根究底還是宋家的財富。
蘇珩風依然在繼續,他試圖把話說得婉轉一點:“一個人在激動時所作的事通常無法用常理去判斷,子琦,我相信你是一時衝動才會做出這種事,理智如你,又怎麼會狠心毀去自己妹妹的未來。”
“子琦,放過昭兒,也放過你自己。”
他的表情想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就像是神父企圖說服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回頭是岸,隻可惜,看在靳子琦眼裏隻是更加諷刺!
他早就認定了那些匿名郵件是她寄出去的,無論她怎麼解釋,恐怕他都不會聽進去一個字,他想要的不過是她的默認和許諾。
——許諾,她不會再出手傷害柔弱的喬念昭!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麼樣?那些郵件裏說的都是事實,喬念昭本來就是殺人犯的女兒,她當初既然做出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這麼骯髒的事,就該想到會有被人唾棄的一天。”
她好整以暇的淡然神態換來蘇珩風豁然的起身和更加嚴厲的指責。
“子琦,你太讓我失望了!”
靳子琦緩緩地起身,她伸手拿過那杯被他奪過去的涼茶。
玻璃杯底在光滑的桌麵上慢慢地滑動,發出尖銳刺耳的吱吱聲。
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
蘇珩風深吸口氣,平復著自己的憤怒,走到她的身邊:“子琦,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希望到最後我們要站在對立麵——”
她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因為半杯涼茶就那樣撲到了蘇珩風的臉上。
棕黑色的液體順著他的五官輪廓滴落在白色的襯衣上,暈染開一大塊汙漬。
周圍發出詫異的驚呼,侍應生和顧客都回頭看過來。
蘇珩風不敢置信地看著靳子琦手裏的空杯。
何曾相信冷情高貴的靳家小姐會做出這般無禮的舉動?!
靳子琦把杯子擱在桌邊,越過怔愣的蘇珩風,走出了餐廳。
午後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烏雲流動,偶爾發出一兩聲悶悶的轟鳴。
靳子琦眯眼看了眼天色,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蘇珩風又怎麼樣,幹她何事?喬念昭又如何,她憑什麼要背黑鍋?
既然他們這麼相愛,那就一直到生命的最後那一刻吧!
隻希望,蘇珩風,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
那晚醫院過後的風平浪靜靳子琦一直認為是暴風雨的前奏。
她離開餐廳還沒走進公司,就在大門口看到了蘇晉安,蘇珩風的生父。
靳子琦也不過是刹那的一愣,隨即便問候地頷首準備進公司。
可是蘇晉安卻追了上來:“子琦,我是專程來接你的。”
外表老實好說話的蘇晉安這些年一直在自己創業,但說到底靠的仍然是宋家的財勢。
當蘇晉安說是專程來接她時,靳子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宋之任。
因為能讓蘇晉安心甘情願站在大門口等人的,隻有宋家的掌權人。
蘇晉安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他不像宋冉琴那樣刁蠻無理,“子琦,還沒吃飯吧?老爺子在福賀樓訂了包廂還點了你最愛吃的蟹炒年糕。”
宋家和靳家來往這麼多年,靳子琦可以說是這些長輩看著長大的,在吃食方麵,同桌多了,自然也就發現了。
隻是,當蘇晉安冠上蘇珩風父親,宋冉琴丈夫的名號時,靳子琦便不能和他熟絡起來,終歸是多了一層隔閡。
“宋老要見我?”靳子琦疑惑地看著蘇晉安。
她下意識地就想到宋其衍。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尤其是跟宋之任這樣的大忙人,若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又怎麼會抽出時間來見她一個晚輩?
蘇晉安點頭:“是呀,老爺子這些天一直念叨著要這些年沒和你親近了,就想請你過去吃頓飯,就怕你沒時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再言辭推脫,就太說不過去了。
靳子琦淡淡一笑,就跟蘇晉安上了車。
一路上,蘇晉安偶爾會問一兩句關心她的工作。
在一個紅綠燈停下時,他回頭看了眼坐在後座的靳子琦。
“聽說你跟其衍要結婚啦?”
對於蘇晉安怎麼知道的靳子琦一點也不奇怪,宋家有的是人告訴他。
靳子琦其實並不想回答,但礙於長輩身份,不得不應付,隻是不等她開口,那頭蘇晉安的電話就響起,是宋之任打來的。
“是,爸您放心,我們快到了,好,再見。”
宋之任這一通電話算是解救了靳子琦。
等蘇晉安再回頭時,靳子琦已經閉上眼靠在車窗邊假寐,他遲疑了下,還是沒再打擾她,轉過身認真開車。
……
福賀樓是本城的名樓,是仿造中國三大名樓嶽陽樓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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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福賀樓並不是以它的建築外形聞名,而是裏麵的菜價,常常一盤青菜就要幾百塊,一隻螃蟹就要上萬。
而它內部的設施也是吸引大批富豪名流的地方所在。
看似古典的包廂打開門來其實另有乾坤。
就像現在,蘇晉安領著靳子琦敲開包廂的門,來開門的是宋之任的秘書。
和靳子琦在遊輪上有過一麵之緣,那個叫韓閔崢的男人。
他沖她恭敬地一頷首,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等靳子琦入內後,他自己便走了出去,並且輕輕關上了門。
偌大的包廂堪比一個小型宴會廳,沒有其他多餘的人在裏麵。
靳子琦走了兩步,四周看了下,的確跟皇宮一樣。
宋之任正在打市內高爾夫,穿著棗紅色的手工剪裁的唐裝,精神抖擻。
手裏的球杆輕輕一動,高爾夫球準確地滑進前方的洞內。
靳子琦停下腳步,站在幾米遠,然後聽到宋之任的聲音:“來了。”
他頭也不抬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球上。
靳子琦恭謙地頷首,“這次宋老有什麼事要跟子琦交代?”
宋之任就喜歡聰明人,滿意地點點頭,卻依然沒抬頭看她一眼。
“大家都說我快要死了,子琦你信嗎?”
靳子琦不明白宋之任為何會提及死亡,不由地蹙起了黛眉。
宋之任卻自顧自地歎息:“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上天在懲罰我當年做的錯事,所以讓我這麼多年都沒兒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卻事事忤逆我。”
他忽然抬頭望了靳子琦一眼,笑笑:“如果阿琴有你這樣的資質,我怕是早就把宋氏交給她了,可惜,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
靳子琦一彎嘴角:“我很感謝上蒼,因為我不姓宋。”
宋之任聽了這句話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一聲,似是贊同她的說辭。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現在不用擔心死後沒繼承人了!”
一杆揮出,球進洞,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現場版演繹。
靳子琦對宋之任的這句話存在困惑,什麼叫現在不用擔心,難道他一直都沒想過把宋氏交給蘇珩風嗎?
宋之任老謀深算地笑笑,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緊不慢地解釋:“阿琴那樣的母親教不出我想要的繼承人,珩風從小被保護得過好,經不起磨礪。”
“我寧願要一個對自己父親都下得去手的兒子,也不想要一個優柔寡斷的外孫來一手斷送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
宋之任毫不避諱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隻兩句話就把自己一子一孫的性格分析得透徹到位。
“您就不怕我將這些話說給蘇珩風聽嗎?”
宋之任搖頭,語氣篤定:“以你的智商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他說的沒錯,即便靳子琦告訴蘇珩風,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