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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將軍 蓬萊客 4244 字 5個月前

言,她不計較,落入外人眼中,和羞辱新婦有何區彆?

他說完,見她瞧著自己,神色間隱隱似見同情,忍不住皺眉:“薑氏,你如此看我作甚?莫非你是不信?”

薑含元收了目光,繼續道,“那我還有另外一策。賢王王妃應當不懼大長公主。何不請王妃認溫家女兒做個乾女,如此,王妃主婚,理所當然,大長公主自然也就知難而退了。不但如此,溫家女兒有了這層身份,往後便也如有了護身符,在這京中再不至於如同棄子,受人輕視,忍氣吞聲。”

束慎徽聽完她這話,一時定住了。

實話說,少年之時,他確曾對溫家女兒懷有好感。那樣一個宛如嬌花的溫柔女子,誰會不喜。然而,人若一旦將國認作是家,肩擔江山,便就彆無選擇,必然是要拋棄與之相悖的一切私欲。他知溫家或一直是將女兒寄希望在他身上的,怕誤了對方,便借那年探病之機,委婉私言太傅,將來婠娘若是大喜,他必以兄長之禮嫁之。自那之後,於他,溫家人是徹底淡出了他的世界,但他沒有想到,婠娘卻依然一直誤了下去。

那日在護國寺,時隔多年之後,他和少時玩伴的那一番坦誠對話,固然是出於內疚而攬責安慰,為保全她誤蹉跎了年華的顏麵,然而,也何嘗不是他對自己少年時的一切自由和率性的徹底埋葬。

以婚姻為交易,來換取軍隊的絕對支持,固然可鄙,但他不會後悔。像他這樣出身又自己選擇了國的人,必要之時,便是他的性命,也可拿出來作為秤砣,何況區區婚姻或是感情之事。

但是這刻,當他聽到他因這婚姻得來的妻,薑家的女將軍,竟說出了這樣的話,他的心下,還是慢慢地生出了些驚詫和感動,甚至,還有些微的感激。

巧的很,其實他原本想到的第一個法子,恰就如她所言,讓老王妃認溫婠為義女。不管他是否曾經有所提醒,但溫婠確實是因自己而誤的,這一點他無可推責。如此的安排,也算是對溫家的一點彌補。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他實是有些顧忌,擔心若是過於抬舉了溫婠,會惹薑女不快,所以退而求其次,另想了個方法。

他實是沒有想到,她會和自己想到了一處去,如此肯為溫家女兒著想。

他注目了她片刻,一言不發。

薑含元見他看著不說話,神色略顯古怪,道:“你看我做甚?這法子你若覺妥,便去辦。”

束慎徽陡然回了神,轉頭,開門匆匆而去。

薑含元望著他去了的背影,在原地立著,漸漸愣怔,忽然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仿佛搖去一切擾她的雜念,撿回了剛才那被打斷的心情,回到案後再次坐下,取出剛才藏起來的紙和筆,繼續刻苦臨起她的帖。

剛寫了兩個字,突然,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門被推開,束慎徽一腳跨了進來,左右一看,瞧見了她,轉身快步向她走來。

薑含元嚇了一跳,可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字,一把將紙給壓住,站了起來。

“你怎又回來了?作甚?”

她不大高興的樣子。

他的視線掠了一眼案上的東西,隨即望向她,“無事,就是想起來,方才我還未曾向你言謝。”

“薑氏,多謝你了!”

他鄭重地道了一句,眼角風又瞄了眼桌上的紙筆,丟下她去了。

薑含元心還在撲騰撲騰跳,盯著他出去,卻見他走到門口,仿佛又想起什麼,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再次回來。

“殿下你還有事?”薑含元擔心自己的字,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薑氏,”他望了眼美人榻,用商量的語氣道,“要不,還是你睡裡頭去?我堂堂一男子,豈能讓你睡在外,傳出去了,彆人如何看我?或者,我若是不在,你一個人睡進去,豈不也是一樣……”

他說著說著,見她始終不予反應,隻用隱含了不屑似的目光盯著自己,打住了。

“罷了罷了,我也就一說,隨你意吧!我走了!”

他拂了拂手,略帶了幾分悻悻然,轉身去了。

薑含元跟到門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門外,這回是真的去了,關門,順便上了門閂。

第25章

幾天之後,一個消息傳開了。

賢王王妃向來關愛已故太傅溫節之女溫婠,趁著她本月初八壽日之喜,好事成雙,認她為乾女兒。

不但如此,另外還有一喜。那便是溫婠的婚事。

據說幾年前,她還在守孝之時,溫家和內史上士周家就已相互屬意,現在各種準備齊全,正式議婚,老王妃順帶做主婚人,兩家就此正式結親,日子也定了下來,趁熱打鐵,就在三個月後。

這下,再也無人敢在背後說溫家一句閒話了,原本車馬稀落的溫家門庭前也再次熱鬨起來。至於賢王老王妃的壽日,更是成了最近長安貴婦們關注的大事。

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一是賢王老王妃的地位擺著,據說當今少帝到時也會親自出宮過府賀壽,如此榮耀,長安城裡頭一份。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眾人聽說那拒了一切應酬往來的攝政王妃女將軍,當天也會過去替老王妃賀壽。這是理所當然的。

如今除了無知無覺的坊間小民,長安城的貴婦人們,再沒人拿女將軍從前的傳言來說話了。那些都是老黃曆,該翻過去了。現在關於女將軍的最熱的講法,便是新婚次日,她入宮覲見敦懿太皇太妃,當眾竟給了南康大長公主一個下馬威。此事沸沸揚揚,人儘皆知。

大長公主固然地位尊貴臉麵極大,但長安城裡看不慣她的對頭也多的是。這麼多年來,總算看到她被人落了臉,還不跟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不但如此,還有一個說法,她不但性格悍猛,生得也是貌美,把攝政王是牢牢捏在手心,攝政王對她唯唯諾諾,服服帖帖。

傳言滿天飛,眾人對女將軍王妃的好奇心愈發盛了,哪個不想到時候近距離看一看人。

無數人期待的初八這日,終於到來。

早上,攝政王束慎徽人還在皇宮裡。上午他將如常理事,午後再回,和王妃一道去賢王府賀壽。

忙了一個早上,手頭剩下最後一件事。大理寺將最近審結的一批死刑案申報刑部,刑部複核,再報中書門下。因牽涉人命死刑,事關重大,照常例,最後一步是提交皇帝批準。

現在攝政王攝政,自然是提交給他。中書令方清將卷宗呈上後,退到一旁等著,以備詢問。

束慎徽將卷宗分給少帝,教他仔細複核。束戩卻一心想著今日要出宮的事,外麵鳥語花香,陽光明%e5%aa%9a,他屁股卻在椅上已釘了半天,早坐不住了,哪還有心思在這上頭,隻是不敢表露太過,接了,草草地瞄了幾眼,正想混過去,忽然“咦”了一聲,來了興趣,仔細看了一會兒,噗嗤笑了起來。

見束慎徽投來目光,他將手裡的卷宗推過去:“三皇叔你快看,護國寺和尚通奸!上次母後壽日去了寺裡,我看裡頭和尚個個老實,怎也六根不淨,做出如此之事!”

束慎徽接過,瀏覽了幾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案情是說護國寺的一個和尚和良家婦女通奸。據供述,和尚陰龍異巨,女方死心塌地,為做長久夫妻,毒殺親夫,兩個人都判了死刑。但和尚叫屈,稱自己隻是通奸,從未指使殺人。案情一度停滯,後來又查出,原來不止這一名婦女,和尚幾年間,竟和多達幾十位的女子有過禸體關係,其中不少還是有頭有臉的長安貴婦,多為寺院供養人。因這和尚精通奇技,竟叫眾多婦人對他崇拜不已,以活佛稱之,私下還貢獻大量財物供這和尚揮霍。

“中書令,這和尚此刻人在何處?朕去看看,到底怎生個厲害法?”少帝盯了片刻卷宗上的那段“陰龍異巨”的字眼描述,抬起頭,興致勃勃地問方清。

方清麵露難色,含含糊糊道了句收監待斬,便望向攝政王,補充道:“三司經過審核,認為敗壞風俗,影響尤其惡劣,為正視聽,最後也判死刑,且罪加一等,是為腰斬。此案是否判得太重,還請陛下和攝政王複核。”

方清說完,卻見他手裡握著那卷宗,目光微微凝定,仿若出神地在想著什麼,便咳了一聲提醒。

束慎徽也不知怎的,方才看到這案子,莫名立刻就從這個和尚想到了另外一個和尚,雖然兩個和尚隔了十萬八千裡,風馬牛不相及,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極是厭惡,被中書令的一聲咳嗽給喚回了神,轉頭,見少帝一副好奇不已的樣子,便擲下了手裡的卷宗,冷冷道:“此等妖僧,入了佛門,不好好念經,玷汙淨地,禍害良家,影響殊劣,以其身份而論,更是可恨!照律例處置就是了,三司判決無誤。”

少帝偷偷吐了吐舌頭,頓時打消了想去開眼的念頭。

其實卷宗上的死刑囚,皆犯下人命大罪,不乏窮凶極惡之徒,不說影響的話,比起來,這個和尚的罪行算是輕的了,至少看供述,婦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也不知三皇叔怎的唯獨對這和尚特彆厭惡,措辭之嚴厲,頗為罕見。

“是,攝政王所言極是。”方清應道。

“陛下,所剩也不多,抓緊看完,陛下便可準備出宮,去為賢王妃賀壽。”

束慎徽提醒少帝。

束戩應是,又打起精神閱卷,全部看完,蓋了印鑒,發回給了中書令,這個上午的事,終於全部完成。

“三皇叔,我準備去了!”

方清一走,束戩噌地站了起來,見他點頭,拔腿出了禦書房,飛快地走了。

束慎徽先回文林閣收拾東西,意外見到陳倫在那裡等著自己。

他娶的是賢王的女兒永泰公主,今天賢王老王妃壽日,他這個親女婿自然要多出力,束慎徽便放了他假,讓他早些回去,沒想到見他此刻人竟還在這裡,便問他何事。

陳倫向他見禮後,麵露為難之色,似有難以啟齒的話說不出口。

束慎徽和他多年相交,少年時,關係親近到同床寢同池浴互稱表字的程度,這幾年雖因地位的關係,陳倫謹守禮節,二人之間不複少年時的隨意,但關係還在,束慎徽豈會看不出來他有話,便叫人都下去。

“子靜,你有何事,儘管說,跟前無人了。”束慎徽笑道。

陳倫這才道出來意。說前段時間他因公事過於繁忙,時常夜不歸宿,直接睡在了衙門裡,結果公主誤會,以為他在外頭有了彆的女人,在房裡和他大鬨了一場。

他麵上露出羞慚之色,“怪我實在無能,永泰她比母大蟲還要霸道,說東不讓我西的,平日我就讓她處處壓了我一頭,如今她又這麼鬨,我隻好賠罪,好不容易總算哄好,我是想趁這個機會,帶她去溫泉驛那裡住幾天,衙門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想來你這裡再求幾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