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還是少幫主,照綁無誤。
海幫少幫主不是那麼好抓的,程家大宅外,已打殺四起。
但福壽會也不是吃素的,你帶人過來救,我帶人過來堵,看誰殺得過誰——畢竟,警察局站哪邊,已經很鮮明了。
福壽會單挑海幫,沒勝算,但福壽會+警察局……
吳笙看著應九爺那一臉雲淡風輕,想著,這要是一段能繼續往前走的曆史,那從此之後,津門怕是就沒有海幫了。
池映雪匆匆而歸,帶來的消息是:“沒找到程憶欣。”
吳笙點點頭,心中最後一點疑雲,也塵埃落定。
門外的拚殺,最終蔓延到院內,演變成了大混戰,五個小夥伴用了徐望的武具+錢艾的防具,才從亂中脫身。
一到安全地界,錢艾就撓頭:“案子都真相大白了,可是杜錦年呢?”
吳笙說:“我知道。”
……
程既明墳前。
一個一身素色長褂的青年,正低聲和墳主人說著話,他沒燒紙,隻靜靜說著,不像前來祭奠,倒像與之告彆。
“我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但你放心,我一定把欣兒當成自己的女兒來養……”
他說了很久,久到後麵不斷看懷表,看到第三次,終於起身,戀戀不舍地看了那墓碑最後一眼,轉身離開。
可剛踏出一步,就愣住了。
五個人迎麵走來。
一個一身西裝,英俊斯文;一個身披僧衣,光頭鋥亮;一個長衫馬褂,眼眉淡然卻莫名有肅殺之氣;一個年紀尚輕,憨厚可愛;還一個膚色黝黑,虎背熊腰。
五個人並肩而行,步履生風,身高參差不齊,衣著風格各異,實在讓人難以判斷是個什麼組織。
及至彼此距離還剩幾步之遙,其中四人忽然停住,唯有英俊斯文的西裝青年,繼續上前半步,於是站定之後,自然出列,讓人的視線想不聚焦在他身上都難。
“程老太爺的屍體,是你故意背走,扔給應九和海雲隆的……”
青年推了推眼鏡,條理清晰地開口。
“你這一招,既給了應九登程家門的由頭,又能把海雲隆一同帶過去,就算他不去,應九賴在程家不走,海慧萍也會找他哥過來坐鎮的……”
“程嘯南以為是海慧萍給他下的毒,其實不是,是你,你需要讓程家的懸案越多越好,案子越多,警察才更有理由上門搜查……”
“動海慧萍和海雲隆,就等於動了海幫。福壽會辦不到,警察廳也辦不到,但雙方聯手,可以。海幫一散,福壽會拿地盤,警察廳拿好處,而你,正好可以借他們的手,一箭三雕——海雲隆,海慧萍,程嘯南,都要給程既明償命。”
深吸口氣,吳笙從懷裡掏出一枚印章。
素衣青年眼中掠過詫異:“怎麼會在你這裡?”
“抱歉,我比警察更早地搜了程家大院。”吳笙笑笑,可眼裡一片冷然,“如果這印章落到警察手裡,杜錦年死在程家這事兒,也就坐實了,對吧?”
素衣青年默然不語。
吳笙歎口氣:“為了報仇,你不惜害一條人命?”
青年一怔,立刻搖頭:“我沒有。那是亂葬崗的一個苦命人,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我不過是借他屍體一用。”垂下眼睛,青年的聲音裡帶著歉意和羞愧,“以後到了陰曹地府,若能遇見,我給他賠不是……”
吳笙沒料到他是這般回應,愣了半晌,才道:“是薛青山委托的我,說他最好的朋友失蹤了,讓我幫著找,錢不是問題,他隻怕他朋友出事。”
青年眼中一直存著的疑惑,此刻化為了然,再看吳笙,則少了防備,多了幾絲苦笑:“我都說了是出遠門,他那個人……唉,幫我和他說聲對不住吧。”
吳笙歎口氣:“這麼一會兒,你都對不起兩個人了。”
青年沒料到會被揶揄,似乎想笑,可沒笑出來,眼底都是酸楚:“既明死得太慘了,我不能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走了,我原本想找福壽會報仇的,可後來才發現,真凶另有其人。我不怕程嘯南,但對付海幫,我一個人不行……”
吳笙:“所以你就利用了應九?那個私吞贖金的海幫混混,你送給應九的對嗎?”
“談不上利用。”素衣青年道,“我那點把戲,瞞不過九爺的,隻是他樂得順水推舟。”
吳笙:“程憶欣在哪裡?”
素衣青年猝不及防,帶著點不可置信地看吳笙。
吳笙聳聳肩:“你讓陳一鬥偷的那些,就是為了給程憶欣留條後路。你知道這事一出,程家必倒,因為你家就是這麼落敗的,所以你必須要給她留下足夠的錢,足夠你和她在香港生活……”
“其實你也不想讓陳一鬥二探程府,但沒辦法,這一次你想偷的是個大活人,如果前一夜程憶欣就沒了,程家勢必要亂,那後麵的這些環節都會被影響,所以程憶欣隻能第二天丟,而且是趁著前院一片亂的時候,悄悄不見……”
素衣青年不言語了,因為實在沒什麼可補充。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吳笙從懷中掏出程既明書房發現的那張便箋,輕%e5%90%9f出聲。
素衣青年眼中忽然浮起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這是黃景仁的《綺懷》十六首之十五,我語文不行,但我情詩很在行。”吳笙說得平淡自然,已將這種自信完美融入到了血液裡,“我一直在想,這信箋落款的紅色月牙,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剛剛……”
他將信箋朝素衣青年展開,另一手拿著杜錦年那枚刻有“豫生”的印章,章底輕輕壓到了紅色月牙上,印章邊緣,正好和月牙邊緣嚴絲合縫,連印章缺了一個極小的口,也清晰呈現在了月牙邊緣上。
“這不是什麼月牙,而是印章,隻是蓋章的人,在印章落下一瞬間,又後悔了。”
所以沒有印到字,隻印了半邊緣的紅。
素衣青年的眼圈也紅了,不知是想到了自己付出的感情,還是想到了已經逝去不可追的人。
吳笙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不是非弄清不可,但如果對方願意回答,他還是想弄個明白:“程既明不碰海慧萍,是因為你嗎?”
“不是。”青年幾乎想也沒想,便搖了頭,“我和他隻是朋友,我寫的這些……”他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從無回應。”
深吸口氣,他目光平靜下來,沒有任何怨懟,隻有釋然和懷念:“他心裡隻有蘭欣,後麵的人,誰都彆想再進去。”
周蘭欣,程既明的原配。
程憶欣,憶,欣。
“還不走?”吳笙忽然催促,“去香港的船要開了吧?再晚,陳一鬥該擔心辛苦偷來的小姑娘,要送不出去了。”
“你們不抓我?”素衣青年愕然。
吳笙推推眼鏡,微笑:“我們又不是警察,為什麼要抓你?”
語畢,他回眸一望。
身後某個小和尚昂首挺%e8%83%b8走上前,抬手指著素衣青年,為這場亂世裡的糾葛,蓋上隊長的完結小印章——
“杜錦年,可算找到你了!”
【鴞:恭喜過關,11/23順利交卷!親,明天見喲~~】
……
回到酒店,快要睡著的時候,徐望才想起來問:“嚴一法師身上到底背著什麼事兒啊?”
吳笙比他還困,閉著眼睛咕噥:“不確定……”
徐望鍥而不舍:“那就說說猜測。”
吳笙強撐著抬起眼皮,問:“說了有什麼獎勵?”
徐望一挑眉:“沒有。但是不說有懲罰。”
吳笙:“……”
談判這種事兒,就是看誰能拿得住誰,顯然,吳軍師被碾壓。
“我猜他可能看見了程既明被拋屍,說不定還認出了海幫的人,但不想惹禍,沒敢聲張……”
“瞧著倒像是心中有愧……”徐望回憶自己一晚上對於嚴一法師的觀察,有點認同,但“說不定是彆的事呢,你就確定是看見了程既明被拋屍?”
吳笙:“我問過了,去年程既明被綁架的時候,嚴一法師正在山中修禪,後來程既明被拋屍的亂葬崗,就在那座山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望:“……”
這也問過了?還有什麼是自己這位軍師考慮不到的?
吳笙:“……”
反正也讓人攪和精神了,要不……摟過來,撲倒,辦事,現在?
“還看我乾嘛,我想問的都問完了,趕緊睡吧,醒了咱們去吃腸旺麵和酸湯魚!”
“……嗯。”
第166章 猶豫
“老板和我說, 這邊有句方言,叫‘三天不吃酸, 走路打撈躥’, 所以老鐵們要來貴州, 酸湯魚這道菜必點!”
“什麼?怎麼有外景地了?一看就是剛關注我的……哎,感謝這位‘再點外賣就剁手’幫我回答, 對,我老錢早就已經衝破北京城, 走向全中國了……”
“言歸正傳啊,我今天要了兩種魚,我左手邊這個是鯉魚,右手邊這個是鯰魚……”
偌大一個十人圓桌, 錢哥一人占據南半球, 徐望、吳笙、況金鑫和池映雪,全守在北半球。
攜手闖關至今,大家已經習慣於, 一吃飯,就自動進入“直播模式”。
徐望和吳笙自顧自討論著下一關,完全不受乾擾;況金鑫則一邊吃飯, 一邊看錢艾直播,儼然忠實觀眾。
況金鑫以前在學校食堂吃飯, 總喜歡坐在電視機底下,覺得這麼的下飯,要是沒電視, 他就看手機。但自從闖關開始,一到飯點兒,看錢艾就行了,錢艾一個人比電視劇都熱鬨。每次看著錢艾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還和老鐵們互動,況金鑫就覺得特彆歡樂,偶爾還偷偷潛入直播間,當個匿名小粉絲。
池映雪對於吃飯的“背景音樂”無所謂,隻要他不想搭理,周遭的一切就等同於不存在,根本無法對他形成任何乾擾。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起了好奇。
因為況金鑫在看錢艾。每當錢艾和老鐵們說個段子,他也跟著樂,樂得很好看。從池映雪的角度隻能看見他的側臉,但還是覺得很好看。
於是池映雪就很好奇,想看看這個“直播”究竟是什麼,甚至開始認真考慮,弄個“池映雪吃神州”,如果這能讓況金鑫每天對著他笑。
池映雪向來是想了,就做了。
眨眼功夫,他已起身湊到老錢身邊,認真地望向手機一探究竟。
對於“老錢吃神州”的粉絲們,就是一個陌生男人從天而降,一秒入畫。
然後,直播間瘋了。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神仙顏值!】
【三分鐘,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錢哥,要不是有你對比,我還以為開了完美濾鏡!!!】
【……】
那一夜,錢艾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多萬年潛水的女粉。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