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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葫蘆裡賣什麼藥,拾級而上時,李時居開?始沒?話找話。

“好像沒?瞧見崔靖?”李時居狗腿地問,“那豈不是沒?人幫您駕車、為您護法了麼?”

陳定?川沒?理她。

李時居又套瓷兒,“……您來風月館做什麼呐?”

陳定?川漠然地看她一眼,金口?裡吐出兩個字,“有?事。”

他們已經上了二樓,樓上安靜不少,走廊兩邊隔出十幾間裝飾迥異的屋子。

有?些屋子洞開?,有?些則是關著的,能?聽見絲弦聲叮咚錯亂,姑娘的鶯聲燕語從門?後傳出來。

陳定?川推開?一間房門?,示意她進去。

李時居乖乖走進去了,四處打量一番,這間雅閣由一道屏風分成?內外兩個部?分,外間連著露台,很敞亮,和川廬雅致的風格如出一轍。

不過跟三殿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是很彆扭地拉了拉衣服。

低頭一看,這些日子吃得太好,%e8%83%b8`前的起伏已經越來越高,已經不是束%e8%83%b8布能?裹住的了。

她不得不開?始琢磨,要不要把一葉障目的技能?喚出來,隻不過她以前沒?嘗試過,不知道這個技能?能?否對?局部?地區使用。

萬一陳定?川一回身,發現她全然換了副樣貌,這該怎麼破?

好在陳定?川並沒?有?多看她,也沒?有?靠近她身旁。

他隻是囑咐她在這兒候著,然後往屏風後的床榻上走去。

李時居神色大變——三殿下莫不是累了,要在這兒睡上一覺吧?

隔著影影綽綽的絲質屏風,她看見陳定?川從榻上拿了一疊物品。

他走出來時,李時居發現,那竟是一整套質地精良的男子常服。

竹葉青直身、象牙紗罩衫,縹碧色腰帶,最上麵還放了一頂嵌寶紫金冠。

陳定?川將衣服遞給她,示意她去屏風後麵更衣,“榻邊還有?雙粉底皂靴,不過……你穿應當大了。”

李時居低頭一看,自己的布鞋雖然乾淨簇新,但莫名覺得局促起來。

“我個子不高,被罩袍擋住,看不見鞋子的,就不換了。”

陳定?川輕輕頷首,轉身走向露台,負手眺望長寧街上的風景。

就算在他心?中同是男子,三殿下也這般守禮,她在心?中給陳定?川點了個讚,屏住呼吸,飛快走到屏風後麵。

這一間房大概是陳定?川在風月館的落腳處,彈墨帳子掛在兩邊的鉤子上,露出一小片被褥,是玉白色的,緞麵上閃著細膩的光澤,不像風月館姑娘的喜好,沒?有?繡花和紋樣。

下意識往毫無褶皺的床榻上瞟了幾眼,不知怎地,她腦中竟浮現出陳定?川從床上醒來的模樣。

李時居猛地晃了晃腦袋,小心?解開?自己的外衣,換上了陳定?川的衣裳。

神奇的是,明明兩人身高體?型都差距不小,這身衣裳卻很是合體?,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衣料窸窸窣窣,陳定?川始終沒?有?回頭張望,直到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方?轉過頭一看。

隻見屏風後轉出來一個年?輕俊朗的小公子,被露台外最後一縷霞光照耀,飛揚的眼眸和玲瓏的額頭被勾勒得無比動人。

呼吸好像停了一瞬,他一直覺得為人師者得一碗水端平,在自己心?中,崔靖和李時居都是平等的存在。

然而眼下,他不得不承認,李時居小小的身軀之下,似乎還有?一種彆樣的魅力。

李時居款款朝他走來,捏了捏衣擺,“這是殿下的衣服嗎?”

陳定?川說是,“年?少時母妃為我訂做的一套衣裳,不過那幾年?長得太快,也沒?穿過幾回,寄放在此處,預備你……和崔靖不時之需。”

原來竟是和妃娘娘親選,那怪配色這麼清雅柔和。

她理了理衣領,滿意地朝陳定?川拱拱手,“現在這樣,可以去見香薇姑娘了嗎?”

陳定?川淡然地“嗯”了聲,帶著她下樓,走到後台姑娘們的梳妝廂房外。

也不知道三皇子在這裡到底有?什麼人脈,總之李時居看著陳定?川跟小廝吩咐了幾句,不消片刻,其他姑娘們紛紛離去,將整間屋子留給李時居和香薇姑娘說話。

陳定?川站立一邊,打定?主?意不進門?的模樣,李時居將手放在門?上,忍不住問:“您就不好奇我和時維表兄在做什麼嗎?畢竟事關那件案子……”

“不好奇。”他抿著唇微抬起下巴,臉上露出意味模糊的笑容,“對?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他為她推開?房門?,帶著一點笑意,比了個“進去吧”的手勢。

門?在身後闔起,李時居挑開?簾幕,室內光線晦暗不明,隻見香薇姑娘斜斜倚靠在美?人榻上,翹著二郎腿,正百無聊賴地吃手邊的一串馬奶葡萄。

換下男裝的花魁果然擔得起這個名號,她穿著一件雪青色的綢子夾袍,鑲著彩繡的寬邊,翹起一隻的腳上掛著雪青緞子平金的坤鞋,鞋幫上還有?用金絲綴成?的“風穿牡丹”,隨著她漫不經心?地動作,在燭光下閃爍著光亮。

看見來者並不是陳定?川,花魁濃妝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上下打量幾眼,見是這麼一位俊俏文雅的小公子,那張美?豔的臉上又浮起一點愉悅的笑來。

“弟弟,過來。”香薇姑娘朝她招了招手,鬢邊斜插著珠串步搖閃閃發光。

見到這麼漂亮的姐姐,李時居也不由心?慌意亂。

走上前去的動作有?些緊張露怯,引得姑娘低聲一笑。

“小公子是第一回來風月館吧?”她伸出帶著濃烈香氣的手,想去摸李時居的臉頰。

第71章 尋銀

“是的。”李時居回答。

姑娘的柔荑離李時居的臉頰挨得很近, 似乎已觸碰到?皮膚上的一層絨毛,是一種輕輕的癢。

她下意識往另一邊側了側臉,香薇姑娘卻立刻將手收回, 彎著唇笑了, “三殿下的朋友,當真一表人才!”

不知道眼前的花魁和陳定川是什麼關?係, 不過李時居不打算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她好聲好氣?地扮上笑臉:“我有一位朋友, 名叫沈浩思, 樣貌尋常,說?話有江南口音……上個月,他在姑娘這裡花了許多銀子……”

香薇姑娘抬了抬手, 打斷她, “我記得他。”

她忽然?笑了, “你真是個好人, 沈公子的樣貌, 可不能用尋常來形容呢。”

想到?那張崎嶇的臉,李時居扶了扶額頭,“既然?姑娘記得沈兄, 那麼他給姑娘的銀子可都還?在嗎?”

看著對麵花魁慢慢皺起的眉頭, 她%e8%88%94了%e8%88%94唇,解釋道:“是這樣,沈兄家中突逢劫難, 其中有一枚銀子, 或許是此案的罪證, 這樣的東西?對姑娘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若是仍在姑娘手上,不妨交給我, 我可以以一枚同等價值的銀錠換了它。”

香薇姑娘垂下眼,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衣擺上的滾邊,“這每天人來人往,那麼多銀子跟流水似的送到?眼前,我哪記得哪一枚屬於沈公子?”

“沈兄的銀錠並不是京城常見的碎銀子。”李時居從?荷包裡取出一枚,遞到?香薇姑娘手上,“上頭印有鑄造地名、重?量、工匠姓名,還?有年號。”

香薇姑娘看了幾眼,扔回李時居手上,“如果是這樣大的銀錠子,我確實有印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又歎了口氣?,“若是旁人倒也?罷了,既然?公子是三殿下引薦而來,我怎麼都得賣他這個麵子。”

她款款起身,走到?自己專屬的梳妝台前,用袖中的鑰匙打開梳妝台的下的暗屜,從?裡麵取出一個大木盒子來。

又開了一道鎖,她方將盒子捧到?李時居跟前,“這裡頭本還?有些是要上交的,正好媽媽最近忙,上個月的抽成還?沒來得及交,你瞧瞧,裡麵有你要的銀錠嗎?”

香薇姑娘的直爽讓李時居心生感激,道過謝後,她仔細找了一圈,尋出了八枚沈浩思留下的大銀錠子——可惜,都是尋常銀錠,看不出任何異常。

依照李時居和李時維的猜測,沈季柳手上的證據,必然?是一紙說?明?交易的書信,若要藏在銀子中,又不能讓沈浩思輕易花掉,唯一的辦法就將銀錠挖空,將寫了證據的紙條塞進去,再以錫汁奉上,最後再外麵塗上一層銀箔。

——那麼這枚銀錠的重?量一定比其他銀子都要輕上許多,沈浩思花出去的一瞬間?,便會察覺到?不對勁。

可是沈浩思並不是尋常人,她急匆匆趕來風月館,就是認為沈浩思在喝多了的情況下,很可能一擲千金,根本不會在意手上銀錠的重?量,是以那枚銀錠在香薇姑娘這裡的可能比在布莊和錢莊的可能要大上許多。

可是八枚銀錠擺在眼前,宛如在證明?她的推論是個錯誤。

看李時居並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香薇姑娘柔聲道:“可是沒找到?麼?”

“是啊。”李時居點點頭,喃喃道,“或許是我猜錯了吧,真是打擾姑娘了,不好意思。”

香薇姑娘莞爾一笑,“不打緊,這樣吧,小公子先去彆處尋一尋,這幾枚銀子,我先替公子保管著,若是還?有用得上的地方,儘管來取便是。”

李時居連忙道謝,又問道:“若是到?了上交抽成的日子,姑娘怎麼辦呢?”

“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體?貼人兒。”香薇姑娘歪著頭,朝她眨著嫵%e5%aa%9a的眼睛,“若是我幫了你,你可得好生謝謝我,讓我想想……”

花魁伸出塗了蔻丹的指甲,朝李時居指了指自己嘴唇,唇上也?塗了穠麗的胭脂,層層疊疊的紅,像一朵盛開的月季。

李時居嚇了一跳,再也?不敢跟香薇姑娘開玩笑了,口中念叨著“謝謝姑娘”,然?後紅著臉低著頭,卻行?退出了房間?。

分明?還?沒到?夏季,背上的一層汗已經快要把陳定川的衣服打濕了。

她腦子裡飛速轉著,真到?了這一步該怎麼辦呢?

實在不行?,就請哥哥代勞吧!

陳定川看見她臉紅得宛如熟透的蝦,不由輕笑出聲。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他心情很愉悅。

李時居直起腰,深吸一口廊上涼爽的空氣?,旋即有些沮喪,回答道:“沒有。”

陳定川是極有分寸之人,當然?沒多問,他隻是用纖長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我還?有話跟香薇姑娘說?,你先走吧。”

李時居“哦”了一聲,摸了摸衣擺,衣裳都被她的汗水濕透了,自然?不能這樣還?給三殿下。不過明?日帶到?國子監中交還?,指不定會讓彆的監生心生誤會。

——畢竟現在監中已有不少傳言,說?李時居回回榜首,三殿下沒少給她開小灶了。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