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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原書中, 李時維分明是同大皇子關係更?緊密的啊。

還有一件懸在心頭的事?情, 萬一李時維甫一見麵,便?當著三殿下的麵喚她小妹,那她先前那麼多假扮男兒?的功夫, 豈不都白做啦!

走也不是, 停也不是, 李時居猶豫地來到了敬一亭東廂房外, 到底還是親情戰勝了理智。

站在窗邊的人一襲墨色布袍,隻看身影輪廓, 儼然就是親哥哥李時維。

邁過?門檻的時候,李時居還是猶豫的,不過?窗邊那人聽見腳步聲,卻立刻回頭,朝她懶懶一笑,招手喚了聲表弟。

“時維表兄!”李時居口乾舌燥地拱了拱手,“……好久不見。”

“是啊,上回見你,還不長這樣。”李時維蹙著眉頭,上下打量她這套裝扮。

不管他是從哪兒?得知自己喬裝男子入國子監,在三殿下麵前保住馬甲,李時居還是長長鬆了口氣。

勉力?讓自己不要歡喜得太明顯,她也正眼去?打量哥哥,人變瘦了,也黑了不少?,明明才二十七歲,臉上已經有了風霜的痕跡。

“上回見時維表兄,好像也不長這樣。”李時居揶揄了一句。

李時維淡淡一笑,心想?果然還是個孩子,不懂他這段日子的艱難。

陳定川給他們二人留了些敘舊的時間,然後才低頭走進來,“時維兄如今還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二人有話?就在此處說完,我已吩咐崔靖,讓他清開了後門的衙役,可以從那條巷子離開。”

李時維不卑不亢地向陳定川作揖,“果然還是三殿下想?得周到。”

陳定川淡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現?在李時居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問,隻是當著陳定川的麵,實在不便?說出口,隻好靜靜站在一邊,看親哥和老師生?疏客氣的寒暄。

觀察了一會兒?,李時居篤定,陳定川和李時維並不算熟,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地避開一切不合時宜的話?題,更?不去?討論李時維消失的這段時日裡,人在何方,做了什麼,手上拿到了什麼證據。

“……大恩不言謝,殿下此次助我與表弟重逢,往後若有機會,在下定湧泉相報。”李時維覺得國子監不可久留,這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陳定川頷首道:“李公子客氣了。”

說罷,他讓出了一個向外引的手勢,李時居朝他點點頭,他卻隻是垂著眼簾,並不去?接她帶著探究的目光。

李時居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這種?奇怪的疏離感,從元日祭拜袁鼎之後便?開始了,上回二皇子大婚後,陳定川的漠視又更?勝從前。

她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臉,真實身份必定沒有被察覺,難道是自己無意間踩中他的雷點,惹尊貴的三殿下不高興了?

李時維乾咳了一聲,李時居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哥哥往國子監後門方向走去?。

帶著這位不方便?露麵的大兄弟,她遂沒有回正義堂收拾書箱,一路上做足了男子的作派,還得留意彆冤家路窄地碰上廣業堂堂長彆景福。

好在恰好是午後一堂課的時光,暖風熏得學子醉,堂上講課的、堂下停課的,都昏昏欲睡,就連站在後門邊放風的崔靖都靠著圍牆打瞌睡。

李時居走過?去?,在他眼底打了個響指,笑嘻嘻道:“多謝了啊。”

崔靖被她驚醒,嘟囔著“怎麼才來”,一邊偷偷打量她身邊那個男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李時維麼!大殿下先前日日帶在身邊,看得跟個寶兒?似的,結果李家一出事?,立刻不聞不問丟在一邊。

再說樣貌上,也不如咱們三殿下玉樹臨風龍章鳳姿嘛!

他搖搖頭,揚長去?了,李時居衝他做了個鬼臉,帶著哥哥往巷中鑽去?。

李時維問她:“那個是崔靖吧?三殿下對你還挺好啊。”

……原先對我更?好呢!

“三殿下是我老師,不過?他很忙,不怎麼搭理我,全靠我自學成才。”李時居在心裡默默歎氣,麵上卻不置可否,“外麵說話?不方便?,還是隨我回家再說吧。”

說罷,她輕車熟路地帶他拐進了仁福坊。

李時維詫異地抱起雙臂,“這是你家?”

李時居說是啊,她挺直了腰板,很得意地說:“侯爵府離國子監太遠了,多不方便?啊,這院子離得近,租金也還公道。”

說罷指了指隔壁更?大的院子,“那是三殿下的川廬彆業。”

李時維打量著這處院落,黑漆的門,低矮的女?牆,裡麵的樓宇被一片新綠掩映,看不清細節,但頂上也不過?灰色卷棚瓦,樸素得像是普通小官的府邸。

不,連府都稱不上,隻能喚作宅子。

他抓了抓額角,“真想?不通三殿下是怎麼想?的。”

李時居上輩子飽受通勤摧殘,心中覺得這種?做法很尋常。

據她上回觀察,彆看川廬彆業看起來很低調,裡頭布置卻很清雅自在,陳定川要是在意那些虛頭巴腦的玩意,那就不是她認識的陳定川了。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自家院子門口,李時居一手推開大門,站在竹道上很豪氣地嚷了句:“楓葉呢,荻花呢,看看誰回來了!”

細碎的腳步聲從屋子裡傳來,楓葉和荻花,一個手拿針線筐,一個提著沾滿蔥末的菜刀,從房內小跑出來,看見門口笑意盈盈的李時維,全都愣在原地。

楓葉連連倒吸氣,荻花連手上的針線筐都拿不住了,掉在地上也沒管,而是拚命地揉自己的眼睛。

院子裡最淡定的實屬雪寶和大黑,兩貓正親密午間地躺在竹椅上曬太陽,不是眯著眼給對方%e8%88%94%e8%88%94毛,一派靜謐祥和。

“少?爺!”不知道是誰先爆發?出一聲嚎啕大哭,好在李時居已經把門嚴嚴實實關好了,才沒驚動街坊鄰居出來看熱鬨。

李時居哭笑不得,把荻花掉在地上的針線活撿起來,吩咐道:“去?把我那間書房收拾出來,留給哥哥住吧。”

荻花歡天喜地地去?了,李時居又同楓葉道:“你回侯爵府一趟,將娘請過?來……務必喬裝一番,千萬彆被侯爵府外盯梢的錦衣衛發?現?動靜。”

想?了想?,又把腰上荷包解下,遞過?去?道:“回來路上買點好酒好菜。”

楓葉大聲道:“好嘞!”將菜刀往庭院的石桌上一扔,徑自推門而出。

“錦衣衛還在盯著家裡?”那廂李時維摸了摸鼻子,忽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李時居覺得有點好笑,曾經無比崇拜的哥哥,在有些事?情上也挺天真。

她拎著菜刀走回廚房,順手幫他倒了杯茶,“爹爹如今正在獄中,您這位通緝犯又叛逃出京,咱們還能過?從前那樣的日子嗎?”

李時維有些內疚地沉默了。

“你離京第?二日,江德運帶人搜家,砸壞不少?東西,記得侯爵府對麵的茶棚嗎?一直有人守在那兒?,好在大半年也沒消息,他們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過?咱們小心點總歸沒錯,你在我這兒?住著,反倒安全些。”

李時居把茶杯送到他眼皮子底下,“這不是高碎,是從隔壁川廬彆業裡順來的宜興陽羨。”

李時維抱著茶杯啜飲一口,歎了聲:“居兒?,你長大了。”

李時居惡寒地甩了甩腦袋,表示這話?太矯情了。

總之這些日子,兩人都吃了不少?苦頭,說起來三天三夜也沒完,人生?苦短,索性先聊點開心的。╩思╩兔╩在╩線╩閱╩讀╩

李時維望著妹妹,眼底現?出一點驕傲的神情,“我聽說,你連著好幾個月,都是國子監大課的榜首。”

李時居說是啊,心頭一動,又問他,“難道是三殿下告訴你的?”

李時維搖了搖頭,“南都書院的學子已經把你的大作傳遍全驛館了。”

李時居卻並沒有很興奮,隻是寥寥地點了下頭。

李時維沒察覺到小妹的失落,他把玩著空了的茶杯,在屋子裡轉悠,東瞧瞧西摸摸,歎息道:“你這日子怎麼過?得這般清苦?我和爹……實在對不住你和娘……”

主動道歉並不會讓李時居覺得寬懷,她撇了撇嘴道:“是的,我和娘……唉,其?實我也罷了,能入監念書挺好玩的,主要是娘,維持侯爵府不容易,你和爹出事?沒幾天,府中就沒剩幾個人了。”

李時維愧疚道:“到底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早知你們日子艱難,我給你寄點錢就好了。”

李時居擺擺手,“哥哥也不容易,爹說你不能暴露,我和娘都很理解。”

李時維詫異:“你們見過?爹了?”

李時居點點頭,“我見了兩回。”

說罷,她拉著李時維在桌邊坐下。趁著雲氏還沒來,兄妹倆把這段時日的重要信息悉數交換了一遍。

第65章 重聚

李時居靜下心來?, 將自己結交薛瑄、參加白衣試、進國子監的流程通通說了一遍。

不過係統的任務和獎勵自然不能坦然告知?,李時居將一切歸功於運氣和天資上,好在李時維對小妹濾鏡深厚, 並沒有提出質疑。

李時維呢, 則對薛瑄讚賞有加,連聲道還好自己沒有看錯人, 另一方麵, 又對昔日同窗彆景福的落井下石感到扼腕。

不過話說?回?來?, 身為哥哥,還是十分心疼妹妹這大半年的遭遇。

尤其是?在李時居說?到駱開朗慫恿厲承業鬨事、張代差點在半夜砍傷她?時,感到氣憤不已, 一掌拍在桌上, 將路過的雪寶震得抬頭一驚。

“這些事情背後, 都?有霍貴妃的身影。”他重複念叨著“霍姣”和“趙安凡”這兩?個名字, 神色不快, “我看那《憂危竑議》,寫得也?不無幾分道理……可歎我卻天命難違,不得不去抓住寫下此文?的人。”

院子裡靜悄悄的, 樹梢被春風吹得簌簌作響, 樹影自青磚上輕輕移動,一方天地間隻剩下一對兄妹,說?起話來?當然不必顧慮那麼多。

李時居垂下眼眸, 摩挲著光潔熨帖的杯口, “所以, 哥哥究竟查到了什麼, 能跟我說?一說?嗎?”

李時維神色複雜,按照他原本的設想, 是?不想將李時居卷入這場紛爭的。

可是?望著眼前書生打扮的小妹,她?成長的速度,快得超乎她?想像。

“我去江南的時候,隻知?道《憂危竑議》於一夜之間,散遍了南都?、揚州、徽州、蘇州等好幾座城,但是?源於何人之手,實在沒個頭緒,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妖書行文?平易流暢、議論精辟,又對朝中黨爭之事了如指掌,絕非尋常讀書人所寫。”李時維用手指關?節慢慢敲擊著桌麵,“我輾轉於各大書院之間,企圖查出誰與宮中人有接觸……你也?知?道,這幾年南方士子出頭,最出名的幾所書院都?出了當官的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