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身影,好?整以暇地將披風交給崔靖,然後饒有?興致地聽他們說話?。
於是她朗聲道?:“難道?你們不想見一見三殿下親自出的考題嗎?”
沈浩思腳步一頓,擰過頭?來盯著她。
李時居清了清嗓子,指著霍宜年道?:“這位小公子同三殿下就很熟。”
霍宜年眨巴著眼,看了看李時居,眼中寫滿了——“我哪有?你跟他熟”的神情。
沈浩思神色微微一動,“他是什麼人?三殿下竟能答應?”
李時居卻不理?他。
“十日後,我們在國子監設下考場,三殿下出題,國子監祭酒為?考官,請南都書院的同窗們一試高?下!”
“我們才不去呢!”
沈浩思與書生們麵麵相覷,嘴上說著不願意,身體?卻都很誠實地湊近過來。
那可是以一手?錦繡文章名滿大邾的三殿下,江南士子們最為?敬佩之?人,若是能博得三殿下青睞,那得多出風頭?啊!
李時居抿唇一笑,看破他們的偽裝,“那就算了。”
“等等!”沈浩思急了,決定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你們國子監的祭酒,當然會偏心,我們隻是覺得不公平!”
“那麼,由我親自監考批閱,足夠了嗎?”陳定川闊步往前,站在沈浩思身後,清越乾脆地問道?。
第57章 春日
“……你又是誰?”
沈浩思漫不經心地轉過身, 蹙眉打量一圈陳定川和他身邊的崔靖,然後看向?李時居,“難道這是你請來救兵?”
李時居沒來得及張口, 戲樓的掌櫃已經很熱切地拜下去, 高呼一聲:“三殿下!”
“……三殿下?”沈浩思和書生們惶惶地相互望著,“此人就?是我一心仰慕的三殿下?”
“是啊!”掌櫃應付完沈浩思, 畢恭畢敬地在窗邊的雅閣裡掃出一片乾淨舒適的區域, 引陳定川入座。
南都書院的學生們一下子炸開了鍋, 沈浩思最為激動,呆呆看著坐在那?兒品茶的陳定川。
——這神光閒遠的氣質,無需再找人確認, 天下能有誰人比肩?
李時居和霍宜年望著南都書院一幫人, 忍不住發笑?。
方?才?趾高氣揚的沈浩思臉上露出迷妹一樣的表情, 羽扇也不搖了, 頂著一張醜臉蹭過去。
似乎想?在陳定川身邊坐一坐套個近乎, 又不好意思地縮回了手。
沈浩思訥訥地走回來,和他的同窗商議了幾句,然後梗著脖子轉向?李時居, 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的傲慢。
“行吧。”他朝對?麵三人掃了一眼, 下巴還是快要飛上天際,“既然三殿下允諾,那?我們便同意……參加聯考。”
李時居說好, 把藺文柏從身後扶出來, “拔得頭籌者, 便算那?個人所?在書院獲勝, 如果你們南都書院考不過我們國子監,就?必須鄭重向?他道?歉。”
她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並且保證,再也不同人妄議公?主。”
沈浩思肩膀一縮,擰頭看了看陳定川。
他可不想?被偶像知道?,自?己在背後說他親妹妹的壞話。
果然那?人神情還是溫潤如玉,隻是眸色生冷了不少。
沈浩思嚇得脖頸一顫,連聲保證道?:“不會再議論了,我保證,再也不提了……就?算我們贏了也不提!”
看三殿下神色稍緩,沈浩思猶豫片刻,又問道?:“如果我們贏了,可否請三殿下前往南都書院授課?”
他壓低了嗓子,有點?委屈地說:“畢竟我爹先前開高價,都未能將您請來。”
李時居眯著眼,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爹”這兩個字,那?廂陳定川已經問出了口,“你是南都書院山長沈季柳的兒子?”
沈浩思紅著臉點?了點?頭。
陳定川沒有抓著沈浩思的身份不放,想?了想?,他淡淡笑?道?:“我在何處授業,並不是錢的問題,未曾答應沈山長,隻是因為先前我鮮少離京罷了……如果以後有機會往江南遊曆,我答應你,去南都書院講授一回。”
沈浩思興高采烈道?:“多謝三殿下!既然我們已經應戰,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他向?李時居三人敷衍地點?了點?頭,然後大搖大擺地帶著書生們離開戲樓。
看這樣子,是打算即刻回驛館準備聯考,連風月館的姑娘也不去看了。
戲樓裡重歸安靜,掌櫃唉聲歎氣地讓小二去清掃地上被砸壞的碎瓷片。
李時居望著遍地狼藉,從荷包裡掏出十來枚銅錢,正要放在櫃台前,旋即被霍宜年推了回去。
“自?然是該我來賠的。”霍宜年拉著眼藺文柏,誠懇道?,“是我沒照顧好文柏兄。”
藺文柏則垂著雙眼,不敢看自?己的好兄弟。
李時居隻好朝陳定川無奈一笑?,“老師,我們送藺文柏去醫館看傷,若是無礙,這便回去複習了。”
陳定川歎了口氣,目光從藺文柏和霍宜年身上劃過。
“他們在說音華,所?以你才?同那?姓沈的書生大打出手,是麼?”他問的是藺文柏。
藺文柏臉頰的顏色越來越深,囁嚅道?:“是。”
霍宜年還沒察覺到不對?之處,大喇喇地拍著藺文柏肩膀道?:“你可真是我和音華的好兄弟。”
藺文柏猶豫地笑?了笑?,又垂下了眼眸。
陳定川放下茶杯,“我的馬車就?在外麵。”他示意崔靖出門駕車,“這樣吧,宜年,你先帶藺文柏去醫館驗傷,時居留下來,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李時居霎時覺得後背豎起寒毛。
是啊,方?才?她也沒有征求過陳定川同意,就?直接和沈浩思說聯考由三殿下出題、三殿下閱卷,甚至還讓搭上了監考這份苦差事。
陳定川心頭不快,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那?廂尊貴的三殿下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李時居坐下,又讓小二上了一碟鬆仁鵝油卷,擱在李時居麵前。
“吃吧。”他看著李時居慢慢啃糕點?,自?己則捧著戲本慢慢翻看。
他不提正事,隻是閒適地點?了兩折戲,更讓李時居心急難耐。
橫豎都要死,不如讓人死得痛快一點?嘛。
麵前的台子上,琵琶二胡又重新?響起,鑼子“邦”地一敲,戲子穿了老生的服裝,邁著四?方?步走上來——
唱的竟然是《梁狀元不伏老》!
不過仔細聽來,卻有人作了改動,原先平平無奇的唱詞,不僅在格律上更加嚴謹,而?且也更精煉、更餘韻悠長。
李時居眨巴著眼,問道?:“這戲本子是您修改後送到戲樓的?”
陳定川微微頷首。
李時居“啊”了一聲,有些意外,“張代要是泉下有知,應該能瞑目了。”
“如果江德運願意幫他一把,張代也不至於走上絕路。”陳定川放緩了語氣,牽了下唇角,猛地換了話題,“……方?才?對?著南都書院那?群人,你為什麼說……霍宜年跟我更熟?”
原來把她單獨留下來,就?是為了問這句啊。
李時居眼神閃了閃,欲語還休。
尊貴的三殿下冷哼一聲。
李時居感覺張代砍人那?晚,在川廬門口那?人單寒漠然的樣子又回來了。
“您那?天不是說了麼!我是正式拜在您門下的第一個學生,萬一出了意外,您還得抓緊時間發一份免責聲明。”
李時居看看他越皺越緊的眉頭,“您看,學生這分明是為了您著想?……萬一在聯考中我名落孫山,讓沈浩思知曉您就?是我老師,那?多傷您體麵啊!”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陳定川麵無表情,看起來仿佛覆在冬日瓦片上的冰霜。
過了許久才?張口,卻是攆她離開。
“你該回去複習功課了。”他拈了個果子,卻不吃,隻是放在手中把玩。
“好嘞!”李時居如蒙大赦,立刻溜出了戲樓。
既然已經和南都書院定下聯考之約,她定不會坐以待斃。
鬥誌昂揚地衝回國子監,她李時居誓要拿出點?真本事,贏回那?個獎勵技能!
春日陽氣生,宜進補。
補充足夠的能量,才?能讓大腦充分轉動,進入卷王狀態。
第二日國子監散學後,李時居拉著藺文柏和霍宜年在正義堂中坐下,另外還請從誌義、高開霽、鐘澄等,幾位常年包攬大課前五名的同窗一並留堂,商議聯考諸事。
她先叫了天香酒樓的外賣,鋪開一桌子椒鹽爊肉,配了五十錢蒸餅。
碳水和蛋白質吃飽後,李時居往桌上攤開一張雪浪紙,向?大夥兒展示她昨晚熬夜製定的計劃。
沈浩思已經著人傳話,南都書院將派出二十名書生參加此次聯考,為了公?平起見,國子監也會派出二十名監生應戰。
不是人人都會參加科考,也不是人人都對?和南都書院聯考這種?事感興趣,好在高開霽幾人自?認是李時居的對?手,但也很有些亦敵亦友的情分,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招募的公?告在國子監彩亭上貼了一整天,感興趣的都在霍宜年處報了名。
正好二十名監生參賽,這裡麵既有內班生,也有外班生,大課考校的成績參差不一,不過李時居很自?信,可以短期幫助大家迅速提升成績。
隻不過,李時居將參加聯考的監生名單取來看時,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上次幫助厲承業鬨事,原書中的未來反派小boss駱開朗,名字就?在上麵。
李時居當然不相信駱開朗,無論是文章成績,還是為人心性,他實?在都不咋地。
不過既然駱開朗已經報了名,沒有足夠的拒絕理由,單憑她的喜惡,實?在不足以成為拒絕他的理由。
沒有聲張,李時居隻是坐在案桌後轉了轉筆。
和沈浩思打賭時,她曾說過,拔得頭籌者,便算那?個人所?在書院獲勝。
所?以說,比拚的並不是所?有人的平均實?力,而?是某一個人的實?力。
好在她向?來奉行“與?其擔心集體,不如投資個人”的原則,已經從每個人的薄弱之處下手,為有可能獲得第一的幾人量身製定了複習方?法。
李時居把雪浪紙鋪開,敲了敲桌麵道?:“此次三殿下出題,想?來和我們去年九月的那?次考校題型相差無幾。”
她在紙上寫下四?書製藝題、貼詩題,數科算學題三行大字。
大夥兒聚在她身邊,靜靜聽她分析。
李時居首先指了指算學題,“誌義兄、文柏兄,你二人的算學基礎相對?薄弱。”
講到這個藺文柏就?很頭疼,因為他的老師王儀從來不跟他講解數科。
從誌義捂著頭:“時居賢弟算術好,你說說怎麼辦?”
李時居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