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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可沒?騙你?。”李時居摸摸後腦,“我嘛,就是武德侯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如今考入國子監中讀書,三殿下是我的老師。”

“哦——”錦衣衛那走後門的大腦還?在思考“考入”這兩個?字的含金量,不由拉長了語調。

那廂崔靖已經和陳定川交流了幾句。

崔靖將菜刀撿起來,有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的凶犯,“殿下,這人?怎麼處理?”

結果這一腳,竟把凶犯給踢醒了。

飛魚服的衣料本就很結實,李時居又是用匕首割開的布條三股擰成?一股編成?,他掙脫不開,蜷縮在地上哀哀顫動,同時宛如喪屍發狂般,低頭要去咬手腕上的綁帶。

陳定川負手走過?來,語氣中沒?有疑問,“淮陽書院的案子,也是你?犯下的。”

凶犯爆發出一陣大笑,“是啊,是啊……”

李時居蹲下`身,拿匕首抵住他咽喉,待他不再掙紮時,才張口問道?:“你?就是《梁狀元不伏老》的作者?”

凶犯眼中晃過?一絲激動,“是……是我寫的……你?竟然?讀過??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全天下無人?知你?心中悲苦?”李時居沒?好氣地回?答,“在貢街書坊的倉庫裡,我確實一字不落地讀過?。”

為了展示誠意,她還?一板一眼地念了兩段。

凶犯眼中有了一點淚花,“那你?一定能明白?……”

“我不明白?。”李時居斬釘截鐵地回?答,“境遇艱難,所以你?就剁了彆人?的手?”

崔靖也不理解地問:“除掉一個?競爭對手,還?有千千萬萬考生啊……”

凶犯梗直了脖子:“我十七歲中舉,而後二十餘年屢赴會試,均以落選告終……中杏榜的每年都有上百人?,我甚至都不求當上進?士,可憑什麼偏偏落榜是我……難道?我真要像梁狀元那樣,八十二歲高齡,才能得中狀元嗎?”

見?對麵的三人?不回?答,他看向李時居:“換成?是你?,你?受得了?”

李時居皺著眉頭,“換成?是我,便再不考了,世間有的是掙錢的路數,我便潛心寫戲本子,或許也能像前朝關漢卿王實甫那般留下姓名啊。”

那凶犯渾然?聽不進?去,雙眼一翻,哇哇大哭起來:“我要把你?們這些國子監生全都殺了!”

認死理的人?,再怎麼勸說也是無用。

陳定川歎了口氣:“罷了,是個?瘋子,交送府衙吧。”

倒在地上的錦衣衛瞬間彈跳起身,與崔靖異口同聲?:“好嘞!”

說完兩人?又對看一眼。

——人?要往哪兒送,又算是誰的功勞呢?

崔靖看不慣北鎮撫司那幫人?的德性,自然?是力主交去五城兵馬司的。

錦衣衛卻認為,今晚這附近是自己的巡邏場地,又從凶犯剛露麵便追蹤到現在,甚至在執行任務中光榮地暈倒兩回?,如此身殘誌堅可歌可泣的精神,自然?該領上本案的最大功勞。

兩人?站在凶犯旁邊據理力爭,李時居很狗腿地跑到陳定川身邊,笑嘻嘻道?:“老師,您今夜是一直守株待兔,等著抓凶犯嗎?”

陳定川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李時居搓了搓手,有了個?更大膽地猜測:“您不會是在等我吧?”

陳定川抬手扶了扶額頭,顯然?不想跟她說話。

成?吧,李時居知道?自己今晚貿然?出行多半惹他生氣,好在這位老師從來就不是小心眼的人?,過?兩天應當就好了。

隻不過?,尊貴的三殿下略轉過?身,她眼光恰巧一轉,看見?他遠山紫色的衣擺上有數點深紅的斑點。

光風霽月的皇子殿下,從來不染塵埃,是何?時染上了血跡?

“……您莫不是受傷了吧?”李時居瞪圓了眼,圍著他檢查了一圈。

崔靖聽聞這句話,立刻跳到陳定川身邊。

“殿下,您傷哪兒了?”他很緊張地看了眼肩頭的舊傷,還?好並沒?有崩開。

再去看李時居指出來的血漬,既然?周遭沒?有傷處,那便一定是旁人?的血,濺到了他的衣衫上。

“看完了嗎?”陳定川撲了撲手,從懷中拿出一樣事物,扔向錦衣衛懷裡。

錦衣衛茫然?地接來一看,竟是塊寫了“定川”二字的牙牌。

“我方才從隆福寺街過?來,未到巷口,便看見?了一名身著飛魚服之人?,”他鎮定自若道?,“今夜貢街一帶有錦衣衛巡邏,按說他手持菜刀,並不能混入,很顯然?,北鎮撫司有人?和這名凶犯達成?了私下交易。”

“什麼?”錦衣衛很震驚。

陳定川不想多作解釋:“我已刺中他膝蓋,令他無法?移動,你?現在帶上他去見?江德運,有我的牙牌作擔保,江德運會相?信你?說的話。”

“然?後呢……”錦衣衛怯懦地往那個?方向挪了一步。

“然?後你?就可以邀功領賞了,笨蛋!”崔靖朝他一吐舌頭,“至於這名凶犯,當然?由我們來交給北城兵馬司。”

第46章 生辰

看起?來?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錦衣衛不情不願地握著陳定川的腰牌,去找那個被陳定川放倒的同僚。

而崔靖則心滿意足地將凶犯拉起?身,捆上好幾圈加固的繩索, 準備送入北城兵馬司中, 等待天亮後審問。

他倆向甬道兩邊離開,陳定川看了?眼李時居, 沒說話, 轉身向川廬彆業方向。

李時居抱著書箱, 在原地愣了?數秒,才提起?步伐追上。

“……老師,我明天可不可以上府衙去作?證呐?”頭一次生擒賊人, 李時居心中著實興奮。

陳定川大步走?得飛快, 長袍翻飛, 語氣不佳, “後日?有年前最後一次大課考校, 你願意浪費時間,我自然無話。”

李時居訕訕地笑?,“那個, 我記得學規上說過?, 監生中見義勇為者,國子監會予以表彰,還會發獎金, 不是嗎?”

陳定川偏了?偏頭, 揶揄她, “你這算是見義勇為嗎?就算侯爵府有事, 你也不能這樣冒險,就不怕枉送了?性命?”

李時居歎了?口氣, 沒想到尊貴的三皇子竟然這般小?氣,還在為這件事生悶氣。

“老師,我錯了?。”她表示願意向未來?的皇帝做小?伏低,“我再也不敢了?,如若有下次……”

“還敢有下次?”語氣中有不可忽視的淩厲。

“不敢了?,不敢了?。”李時居擺著手。

沒料到此人這麼?快繳械投降,毫無骨氣,陳定川默了?默,歎道:“也不是不行……至少先同我說一聲……”

他轉眼看向她,“為師會擔心你的安全。”

李時居肩頭一顫,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

心中對自己暗讚一句: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讓尊貴的三殿下這般掛在心上!

結果陳定川腳步不停,簌簌風聲中,漠然而?低沉的話音落地有聲:“……好歹是正式拜在我門下的第?一個學生,萬一出了?意外,為師好抓緊時間發一份免責聲明,不可壞了?名聲。”

李時居有些失落,咬唇道:“哦。”

一路無話,展眼間已經走?到川廬彆業門前,陳定川朝她溫聲一笑?,仿佛剛才的單寒漠然是李時居看走?了?眼般。

“早些回去休息吧。”

說罷施施然推門往院中去了?。

這一天總算過?完,李時居有些疲憊,拖著步子走?回自己的小?院。

她先前吩咐過?楓葉和荻花,今晚要回侯爵府,所以她們兩此時已經洗漱歇下。

時近夜半,空寂無人,隻有清冷的月色穿過?薄雲,將銀輝灑滿正片院落,如冰涼的天河之水漫灌,將樓閣庭院浸成?淡藍的顏色。

李時居輕輕登上二樓,洗漱過?後,平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心頭思緒紛飛。

凶犯已經抓到,今夜不必通宵,給同窗們默寫《梁狀元不伏老》,她可以鬆快地躺下休息。

隻是閉上眼,腦海中卻還在不停變幻先前的場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黑貓在夜色中發亮的眼眸,菜刀刮擦牆壁的聲響,凶犯的哀訴,還有陳定川紫色衣擺上的血漬。

李時居微微一哆嗦,抓緊身下被褥。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比如那樣清雅的麵皮底下,竟然會用劍刺人,連受過?嚴苛訓練的錦衣衛都不能與之一戰。

比如他竟然也會有那樣冷漠的神色,那樣氣焰逼人的眼睛。

原書中的陳定川戲份不多,無論對誰,他都是一樣的溫潤如玉,再加上卻有經國緯略的才華,才讓男主薛瑄心甘情願將他送上龍椅。

現在想一想,他在書中的形象太完美了?。

一個在皇宮中長大、被兩位兄長欺壓的人,怎會至純至真,毫無城府?

一個終日?埋首於故紙堆中,隻會於文?人儒士們交流的人,又會出怎樣的奪嫡之心?

是薛瑄選擇了?他嗎?

還是說,他早就看出薛瑄的與眾不同,恰可為他所用,這才順水推舟,布下好大的一場局?

如果說命運的指針早就不可避免地指向陳定川最終稱帝的結局,那她和那個帝師係統的出現,在其中又將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過?不了?多久,當星子變淡,天際泛白,頭上的雲翳會徹底散去,而?朝陽終將慢慢升起?。

李時居毫無睡意,翻了?個身,將臉埋進帶著曬過?的香氣的被褥間。

沒有全家人守在身邊的祝賀,沒有大小?姐揮金如土的豪奢,甚至連知曉原書結局的金手指都沒那麼?有用了?。

這,就是她的十七歲生辰。

於是係統同誌在此時很有眼力見地跳出來?。

“年輕人,提升你的政略、軍事和聲望吧,當勤學,當常思,承擔社會之責,承擔興國之任,難道不比當當大小?姐有意思嗎?”

阿統這是想聊聊天?

李時居乾脆坐起?來?,抱著雙膝靠在床頭,順便刷開了?信息麵板。

【基礎屬性】

姓名:李時居

政略:75

軍事:10

聲望:300

立意:在服務大局中激發使?命擔當

“好幾個月過?去了?,政望和軍事各增長10點,我什麼?時候才能走?上人生巔峰啊?”她有點泄氣地問。

係統歎了?口氣:“你太心急了?,按照正常流程,兩年後你國子監畢業方能去參加鄉試,次年參加會試和殿試,我見過?那麼?多宿主,你已算是資質非凡……”

“真的嗎?”李時居挺高興,“要不你說說,彆的宿主都是什麼?樣唄。”

係統咳嗽了?一下,“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