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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各幾丁?

李時?居看到題目,差點兒沒忍住,笑噴出聲?來。

——太損了!

陳定川這是在揶揄教?習們在饌堂裡?吃得太多太好了,導致監生們去晚了,隻能三人分食一個饅頭嗎?

她抬眼偷看巡考助教?的臉色。

果然,那?幾個助教?看見題目,神情都有些尷尬,將目光岔去一邊,擺弄衣袖上寫字磨出來的補丁去了。

李時?居垂下眸子,趁著無人注意,在紙上偷偷列方程。

有了現代數學的底子,這道題實在是太簡單了。

隻要設教?諭有X人,監生便是一百減X人,那?麼方程便是3X+1/3(100-X)=100。

所以?教?諭二十五人,監生七十五人。

李時?居得意洋洋地?在題卷上寫下結果,隨後檢查了一遍,交卷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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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監生們離開?堂室,陳定川便帶著司業們批改考卷。

國子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光是李時?居這一批,三個堂加在一起,就有八十餘名監生。

每人都答了三道題,若要保證第二日列出排名,還?要再三審閱過,並謄上彩榜,隻有挑燈夜戰,才能完成。

陳定川按照各考官的專攻術業,讓他們分彆改題。

王儀主抓第一道策論題,崇誌堂的堂長包溫書改帖詩題,他自己?親自看算科題,崔墨做最終判定。

至於彆景福,經過上回李時?居背《大邾律》之事後,陳定川和崔墨越發覺得此人人品不可靠,擔心他在考校中公報私仇,便不讓他參加閱卷了。

夜黑燈稀的時?候,崔靖從隔壁廂房拿過來一遝試卷,前兩道題均已改過,最上麵的一份,恰好寫了李時?居的名字。

他看著卷上字跡,微微有些發愣。

印象中李時?居的字寫得不算差,但也絕對算不上好,她的字秀氣有餘,端正倒是很端正,但是與?其他國子監生比起來,絕對算不上突出。

可眼前這份試卷,甚至可以?稱得上渾厚端莊、淳淡婉美、自成一體。

沒有幾十年苦練的功夫,是絕對寫不出這樣字跡。

難道是看花了眼嗎?

陳定川揉了揉眼睛,重新翻看姓名和卷麵。

名字是李時?居的名字,頭一道四書經義題切入點獨特,雖隻有三百餘字,但是結構精巧完整,用筆短而精煉,確實是李時?居的行文?風格。

連向來要求苛刻的王儀都給出了頭名的評價。

再往下看,那?首五言律詩的格律全然混亂。

他粗略讀了一遍,能讀出詩中自有氣韻流動,但是包溫書向來看重詩歌的用韻、平仄和對仗,對李時?居這首詩評價不高。

畢竟考的是監生對詩律的掌握,雖然陳定川認為李時?居這首有近似於古體詩的渾融自然,可包溫書的評分,也算合情合理。

翻到最後一題,他看見李時?居很準確地?給出了標準答案,心頭泛起一絲愉悅。

算學題便是這點好,沒有什麼主觀上的灰色地?帶,對便是對,錯便是錯。

待手頭的所有卷子全部批改完,交給崔墨擬定最終排名後,外麵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了。

陳定川親自看著役丁將榜紙貼出去,集賢門洞開?,七八名早起的考生湧入,站在榜下看成績。

其中自然包含了現在住得很近的李時?居。

因?為上一回大課考取頭名,她自然而然地?朝榜首望去,——然而最上麵墨筆寫成的三個大字,竟然換成了高開?霽!

身旁看榜的監生都把眼神轉過來,李時?居不著痕跡地?往後挪了挪,躲到門口那?棵高大的杏樹下,才接著往下數——

一、二、三……終於在排行第六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名次驟降的原因?很簡單,問題就出在那?道帖詩題上。

既然在寫詩上沒有天賦,那?麼隻有下次大課前,偷偷灌上一壺烈酒,便能再次奪回頭名的寶座。

於是到了十月的大課,京城已入初冬,考的還?是四書題、帖詩題和算科題,但是李時?居借助清晨起床的一壇美酒,成功奪回頭名。

她開?懷地?發現自己?的基礎屬性都漲上了一個新台階,聲?望更是突破兩百,而且係統也安安靜靜,沒發布新的主線任務。

這意味著李時?居終於可以?過上一段相對輕鬆的日子。

不必為考試通宵刷書,不用為五鬥米折腰,更不必擔心北鎮撫司裡?的中二老爹和遠在江南的臥底老哥過得好不好。

在上學、去翰林院實習和偶爾回侯爵府陪雲氏之外之外,她終於可以?在小院子裡?悠閒地?泡上一杯茶,抱著新收養的肥貓雪寶,讀一篇閒文?,看天上雲卷雲舒。

不過白天在國子監念書時?,正義堂裡?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首先是高開?霽同學,他短暫地?享受到頭名的美好滋味,又不幸跌至第二。

不過氣憤歸氣憤,高開?霽人如其名,是個嘴上刻薄,內心卻算得上正直善良的人,在向崔墨要了李時?居的答卷查看後,他不得不心甘情願地?朝李時?居拱了拱手,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比高開?霽更不開?心的是藺文?柏,他已經掉出十名開?外,再也不是剛入國子監時?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十月大課考校彩榜貼出來那?日,藺文?柏連午飯都沒心情吃,上半程的課結束,他便獨自溜達到了後院,坐在池邊,對著滿地?落葉惆悵。

大夥兒從饌堂尋出來,霍宜年好聲?好氣地?安慰他:“這次考不好,自然還?有下次。”

藺文?柏隻是搖頭,不說話。

“我記得,你拜在司業王儀門下,是不是?”李時?居問,他在四書經義上極為精通,文?柏兄若有不甚理解的地?方,直接請教?不就好了?”

藺文?柏悶哼一句,終於轉過頭來,“你們不懂,王司業他根本不管我,從來隻是把書丟給我,讓我自己?去背,如何寫文?章,如何作詩,都讓我自己?琢磨,還?有那?些算科,我根本就看不懂!”

李時?居明白了,這就是典型的偏科生遇上了不負責的老師唄。

陳音華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一樣……尚之玉尚女官調來教?我後,就沒有一天過過好日子,依照尚女官的說法,我生來底子比常人豐厚,隻需自己?習練,她從一旁指點就行……甫一開?始,我根本習慣不了,總覺得自己?練習心中沒底,後來慢慢就懂了,要沒了那?段日子,我根本發現不了自己?短缺在何處……”

這話戳中藺文?柏心坎,他滿含熱淚地?抬眼望她一眼,“這麼說……隻要我堅持下去,總會有希望,是麼?”

“是啊!”霍宜年將手中的宜昌蜜橘剝開?,一半遞給陳音華,一半塞進藺文?柏手裡?,“你跟著王司業好好學,他若是不理你,你就黏著他……就像我整日黏著你和音華一樣,總歸沒錯的。”

藺文?柏看看陳音華,又看看霍宜年,勉強算是認同了以?上說法。

霍宜年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他頭一回覺得從前除了有錢一無是處的陳音華竟然還?能有這樣的見地?。

實在是叫他刮目相看。

在國子監念書的第一個冬天,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早一些。

站在國子監院中,已經能對著蒼空呼出團團白氣,助教?給所有人都發了新的夾棉袍子,六堂裡?的火灶燒得熱熱的,大夥兒念書的興頭也分外高漲。

又是自習課。

四書五經他們現在已經學完了,同窗們有的抱著《性理》、有的抱著《通鑒》,念得搖頭晃腦,李時?居照例從書箱裡?拿出一本《為善陰騭》,逐字逐句在草紙上邊寫邊記誦。

看著書箱最底下那?本《列女圖說》,李時?居忽然想起了陳定川帶她去藏書閣的那?個夜晚。

或許藺文?柏沒什麼好抱怨的,至少王儀還?會每天給他上課。

而她,已經許久沒看見尊貴的三殿下了。

正這麼想著,忽然聽?見走廊中傳來幾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夾雜著教?諭們的勸解——

“……我不服!我要見三殿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都是花錢進來的,憑什麼要趕我走啊?!”

“……我爹給江指揮使塞了足足二百兩現銀,江指揮使能同意這事兒嗎?”

“三殿下不在敬一亭是麼?沒關?係,我就坐在這兒等?他回來!還?有那?個李時?居,她不是三殿下門生嗎?我就不信了,三殿下還?能不管她?”

哭喊聲?越來越大,似乎是直奔正義堂而來!

第38章 鬨事

“李時居, 你出來!”

那群人已經走到正義堂門外,卷著袖子叉著腰,憤恨地叫著她的名?字。

同窗們停下念書, 轉頭?去看她反應。

沒啥好躲的, 李時居確信自己沒有得罪過他們,於是得體地闔上?書?冊, 起?身理了理衣領, 坦然自若地走出正義堂。

“幾位兄長, 找我有何貴乾?”李時居朝他們拱了拱手?。

“我問你!三殿下在哪裡?”

為首站出來的那個她是認識的,他是吏部侍郎厲文成的獨子厲承業。

李時居曾在廣業堂待過,與厲承業也同窗幾日, 領會過此人的不學無術, 簡直是教科書?般的紈絝子弟, 大腦空空, 脖子上?長了個腦袋, 就?是為了顯高。

不過區區吏部侍郎之子,如何就?敢和三殿下叫板,必然是受人挑唆指使, 被人當槍使了。

李時居曾經聽陳定川講解過六部尚書?和侍郎的性情。

厲文成為人謹慎, 要是知道兒子眼下如此大膽,一定會氣到操起?笏板,恨恨敲打在厲承業的頭?上?。

她略帶歉意地撇撇嘴說:“不知道, 我很久沒見?到三殿下了。”

厲承業微微閃躲, 看了眼身後一個其貌不揚的監生。

那監生李時居沒見?過, 或許是在她離開廣業堂後, 才從外班考入內班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厲承業便立刻有了膽量, “我不信!你一定在騙人!”

李時居皺眉,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我乾嘛騙你們……”

她掐起?手?指算了算,“上?回見?到三殿下,約莫還是九月……”

厲承業在地心跺了跺腳,又去看那個監生。

“到底是怎麼了?”李時居決定先從這位傻乎乎的官二?代入手?,看能?不能?詐出一點線索,“請厲公子說說情況,若是當真著急,我便向?崔祭酒求問三殿下的川廬地址。”

厲承業喪眉耷眼地歎了口氣,“早就?找過崔墨那個老狐狸了,要不是他說收錢的事他也不知道,我哪兒能?來尋三殿下啊……”

“收錢”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