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頭一拍,“快去授業吧,我該回川廬了。”

-

自那?日起,彆景福再也沒來正義堂中代?過課,甚至不敢往這個方向踏出一步。

即便在路上偶遇李時居,也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把頭低下匆匆走開。

反倒是李時居,落落大方,該有的禮節也一個不少,甚至能朗聲向彆景福道一聲“司業早上好”,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日回去後,李時居重新?查看係統麵板,整理了一下已?經收獲的技能和當前麵對的任務。

目前手?頭的兩個技能——巧舌如簧和一目十行都處於初級階段,用起來嘛的確能感受到它們的功效,但是時靈時不靈,也不能安心倚仗。

任務欄中,大概是因為陳定川帶她編書修史?一事還停留在口頭允諾階段,所以主線任務(三)依然顯示未完成。

同樣未完成的還有特殊任務——尋回父兄振興李家,以及支線任務——改變公主命運。

李時居望著支線任務摸起了下巴。

按道理說,那?日燒尾宴上她已?經阻止陳音華找薛瑄當作詩槍手?了,為何這個任務也沒能完成呢?

難道陳音華和薛瑄之間的孽緣還沒有被斬斷嗎?

不過這段時日小?公主入了弘武館,心思全都用在了學?武上,暫且也沒有和薛瑄有交集的機會,此事可?以暫且按下不表。

最後她返回基礎信息頁麵,然後欣慰地發現,可?能是將《大邾律》全篇背誦的緣故,她的政略已?經從最初的65點升到了72點,軍事變為5點,聲望大增,目前已?近百了。

和彆景福的一番對峙讓李時居的名號在國子監內被徹底打響。即便是走在正義堂外,也能看見陌生的監生對她指指點點——

“看!那?就是讓彆司業給她道歉的人!”

“小?聲點兒!她可?是三殿下的門生!”

“如果我也能背完《大邾律》,會不會成為三殿下的第?二個學?生?”

“你做夢吧!李時居能在短短數日間背完《大邾律》,你做得到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成名給李時居帶來一些被指指點點的甜蜜負擔,不過好消息是她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副業能否開張了。

從第?二日起,正義堂中便有監生偷偷摸摸地請她當代?筆,後來還有廣業堂的、崇誌堂的,甚至還有修業兩年的誠心堂門生和修業三年的率性堂門生。

有一日,她獨自一人在貢街書坊閒逛,被三五個穿了其?他形製襴衫的學?生攔住。

“小?可?乃是京城豐濟書院的學?生。”為首的人揖著手?,自稱姓謝,“久聞國子監李時居兄大名,時居兄若得閒,不妨上豐濟書院小?坐片刻,同窗們有許多?課業上的問題,想向時居兄請教一二。”

“不敢當,不敢當。”李時居嚇得又是擺手?,又是作揖還禮,“我不過是背書背得快些,其?他並?沒什麼?可?以拿出來說道的。”

那?位姓謝的青年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神色,但他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很有禮節地頷首笑道:“想來國子監中人才濟濟,今後若有機會,小?可?希望能與時居兄和時居兄的同窗們共同切磋。”

“這是自然。”李時居不動聲色地從書坊後門溜了出去。

李時居又不傻,她心裡明白,不是什麼?樣的活計找上門來都能接的。

豐濟書院近兩年的名頭響當當,在國子監之外,大有和江南的南都書院平分秋色的意思,今年的榜眼便是從這個書院苦讀出身?。

她現在在國子監內是出了名的風頭正勁,若是還有彆景福那?樣小?心眼的人,以與監外學?生勾搭為把柄,拿捏她的學?業,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同樣的,在國子監內,李時居也不敢太過張揚。

經過彆景福挖坑那?一出,李時居已?經明白,給自己的同窗當槍手?或許會觸犯學?規引火上身?,再加上她並?沒有那?麼?缺錢,仁壽坊隆福寺街的小?宅院暫時也沒有被賣出去的跡象,因此她在這份副業客戶的選擇上十分謹慎。

經過深思熟慮,她將自己定位為同窗們的教學?輔導員和人肉資料庫,能讓他們自己寫的,就絕不會直接提供自己寫好的功課。薪酬嘛,也隻是象征性地收一收。

隻要咬牙撐過這半年,能跟著陳定川去翰林院領工資,就可?以結束這個賺錢的路子了。

國子監中樹影搖晃,天色亮得越來越晚,暗得越來越早,不過眨眼功夫,便到了秋天。

這幾個月來,李時居因除了自己的學?業外,還要要幫他人抄書寫文章掙錢,必須每日定好時辰,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苦讀書卷、苦練文章。

日子過得飛快而充實,除了自身?查缺補漏外,對一目十行背下來的篇目和典故運用起來更加嫻熟,自己寫起策論來,技巧也愈發高超。

陳定川對她這個嫡傳弟子也很不錯,雖然沒手?把手?帶著寫文章,但是三番五次開藏書樓,讓她隨意挑選想看的書。

藏書樓裡的書比書坊還要多?,質量也好,經常能碰到一些有價值的孤本?,李時居找到了上輩子泡圖書館的樂趣,忙著補充自己的知?識庫。

所謂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有了史?學?古籍打底,文章便也愈見醇厚了。

八月初的一天,藺文柏讀了她新?寫的文章,評價道:“時居兄現在當得起文如其?人這個評價了,雖然與三殿下的文字簡古、瘦勁通神仍有差距,但此文不僅見解犀利,而且意蘊獨到,心引經據典入信手?拈來,文采清新?而紓徐委備,朝中若有奏疏呈上去,清流大臣們一定都說好。”

李時居很謙虛,“還得再打磨打磨見解的銳度。”

然後正義堂的一眾監生一齊看藺文柏的文章,李時居讚歎道:“神清氣爽、耳目一新?、比喻新?奇瑰麗,真不愧是文柏兄。”

這兩篇文章雖然風格不同,但的確都是一等一的佳作,被崔墨拿來,全堂傳閱。

就連一向誰都不服氣的高開霽也對李時居和藺文柏的新?作甘拜下風。

“國子監每月要進?行大課考校,先前念你們剛入內班,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因此我和幾位司業商量後,直到本?月才對你們開啟考校。”崔墨站在堂前,宣布道,“本?月十六日卯時,所有監生在集賢門前集合,點卯後前往辟庸殿,正如你們參加白衣試和內班考一樣。”

底下一片哀鴻遍野,“本?月十六日,那?不就是中秋節後的第?一日?”

崔墨不置可?否地一笑,李時居感覺,八成崔墨這個老狐狸故意定的日子。

反正就是要讓監生們過節也過不痛快。

李時居聳了聳肩,繼續翻看手?上書本?,她很無所謂。

中秋佳節,本?該合家團聚,可?她哥消失在茫茫人海,她爹還蹲在三星級裝潢的北鎮撫司牢獄內。

這段時日,侯爵府又有兩名尋常家丁拿著契書離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大夥兒有了其?他掙錢的法子,李時居和雲氏根本?不阻攔。

但是現在整個府內所有人加在一塊兒,就隻能湊齊兩桌麻將。

估摸著到了中秋那?日,她自掏腰包添些菜金,讓廚房柳大娘好好做一頓,有葷有素,比尋常豐盛點,已?算得上是賀中秋。

不過到了中秋那?天傍晚,李時居正在房內埋首苦讀,忽然聽見趙管家甚至都沒通報,急紅了臉跑進?她院子裡,“姑娘!三殿下來了!”

“什麼??”李時居猛地站了起來,“我不能去見他!”

趙管家說明白,“我讓周嬤嬤去夫人房裡了,夫人應該會在花廳裡迎三殿下。”

李時居穩住心神,想了想道:“侯爵府再落魄,我好歹還是個小?姐,性情羞澀、不見外男,倒也說得過去,煩請趙管家幫我跟母親遞個話,若是圓不過去,乾脆就說小?姐病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趙管家頓了下,“如果三殿下要見寄居在侯爵府的監生李時居呢?”

李時居無奈地抓了抓額角,“那?便說李時居去書坊抄書去了。”

趙管家應聲而去,李時居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麵吩咐楓葉將院中一切在國子監讀書的痕跡全部抹去,讓荻花換上小?姐裝束,安排她在床上蒙著被子躺好,一麵飛快地收拾了床邊書箱和桌子上零散的文房四?寶。

她為了行事方便自在舒坦,本?就穿著男裝,從自己院子的月洞門往外一眺望,隻見花廳那?邊人影幢幢,橙紅的餘暉灑了滿地,趙管家引著陳定川走向廂房。

他背著臉,神情被光影擋住一半,穿質地輕柔的衣袍。

石蓮褐色的罩紗拂動,遮蔽了周身?貴重的皇子氣質,頗有種吳帶當風的俊秀清逸。

等那?人走進?房內,李時居吐出一口氣,躡手?躡腳走進?隔壁荒廢的院子。將書箱放下,布置成監生起居的模樣,然後從後門溜到了府外的胡同巷道內。

手?上什麼?都沒帶,隻能坐在正東坊茶棚二樓裡,點一壺最便宜的高碎茶消磨時光。

過了半個時辰,月上柳梢頭,賞月的男女多?了起來,她終於看見那?輛眼熟的青幔馬車,從樓下緩慢行過。

於是扔下銅板跑回侯爵府,趙管家笑嘻嘻道:“您猜猜三殿下為何登門?”

李時居頭搖得撥浪鼓一樣。

她真的猜不出來,李慎出事後,除了禦史?雲天青外,再也沒有一個朝臣願意踏入侯爵府大門,更遑論這樣的皇親國戚。

總之府中就剩兩位女眷,陳定川肯定不是上門來談公務的。

趙管家掖著手?笑,“三殿下既沒問起小?姐,也沒說要見監生李時居,他隻是讓川廬的廚子做了一桌好菜,特意送過來的。”

“就這樣?”李時居有點詫異。

“三殿下人可?真好,”趙管家美滋滋地引李時居往正房院中走,“夫人讓我們將膳桌抬到院子裡了,今夜不冷不熱,正對著良辰美景,品人間美味,侯爵府好久沒這麼?愜意了!”

這倒是實話,皇上一日不發落,即便知?曉李慎安然無恙,大家的心也都是吊著的,不敢徹底放鬆下來。

陳定川送來的菜也不算昂貴,隻不過恰合時令,又工藝精巧,連在灶邊長大的柳大娘都夾起薄如蟬翼的雲片糕細看,對那?巧奪天工的刀功讚不絕口。

荻花和楓葉抱著眼前的醃漬鮮鱖魚大快朵頤,雲氏和周嬤嬤認為芙蓉蟹鮮美可?口,趙管家和剩下的兩名家丁對著醬佛手?瓜舉起了大拇指,稱讚它十分下飯。

李時居心頭湧過一陣暖流,舒舒服服地考在椅背上,舉起杯中的滿殿香酒,向川廬方向遙遙舉杯。

陳定川是因為自己這個學?生,才來侯爵府送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