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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死 風溯君 4241 字 5個月前

了一下,才進入浴室將掃在地上的東西依次撿起來放好。

喬恩臉上的微笑隨著劉誌偉進入浴室漸漸放下了。他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經過一個晚上,國內的網絡消息已經炸開了。

柳意十年下來積累的粉絲也不少,這次風波裡星耀證明了對方沒有碰到孕婦反而受了傷,這讓他的粉絲很難接受。有人開始咒罵珊娜和先前的報道媒體,而“愛國主義分子”也隨即跳出來毫無條理地咒罵民族精神的墮落。隨著事情愈演愈烈,一個發生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個簡單賠償或拘留的事,上升到了全民討論的地步。

喬恩往自己的手機裡輸入了一條信息:“監控找到了嗎?”

“有監控。”那頭回了消息,“已經被警方調取了。”

喬恩盯了一會兒那一行字:“什麼時候調取的?”

“我們離開公園後兩個小時,”那頭回複說,“中國警察去公園管理處調走了監控錄像,我們前往希望獲得的時候管理人員不讓我們通行,並且聲稱他們已經沒有錄像了。”

喬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說道:“告訴陸易了嗎?”

“我已經告訴他了。”對方說,“中國的人脈關係非常複雜,我們會試圖處理好這件事的。”

這時候劉誌偉在浴室裡喊了一聲:“喬恩!能幫我拿一下我的內褲嗎?”

“就來,寶貝兒,”喬恩說著坐了起來,將手機放到了一邊,“你想要哪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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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誌偉和喬恩整裝待發時已經是中午了,朱玉麗和劉書迎起得早,已經在外麵逛過了一圈,劉誌偉見到他們的時候有點尷尬,反倒是朱玉麗,像是什麼不知道一樣說:“你們睡懶覺的時候我們都在外麵吃過早飯了。”

“那可太棒了,你們比我們多享受了一頓早餐。”喬恩很自然地接上了朱玉麗的話。劉書迎一言不發,跟劉誌偉一個對視都沒有。劉誌偉能感覺到他已經很克製了。他對這種態度幾乎有些大喜過望。他也碰到過很多類似的人,見到他的時候對他很有好感,當發現他是個同性戀,立刻就轉為厭惡。這些人對同性戀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工作完了,他們能夠儘情享受假期了。他們找了個地方吃午餐,喬恩在口袋裡掏了掏說:“我本來打算帶你們去看鬥牛,但是我手上隻有三張票。”

現在是鬥牛的旺季,而喬恩買的票又正好是這個季度最火的鬥牛士的一場,官方的票早已售完了。

劉書迎是個意外加入的人,喬恩沒有準備。朱玉麗立刻說:“你倆去吧,我們在外頭玩玩。”

喬恩內心是很希望劉誌偉的父母同他們分開的,但是他更不希望劉誌偉因此而失望擔心。他說道:“不過我們還有另一個機會。我想我們能夠買到‘黃牛票’。”

就像喬恩所說的,他們在入場之前成功買到了一張黃牛票。但在買到之前,劉書迎看著三個人為他折騰,而他又幫不上忙的時候心裡也有點兒急。他對朱玉麗嘀咕說:“不是說那個老外挺有錢的嗎?怎麼這點都搞不定?”

“呸,有錢怎麼了?有錢不能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玩了?”朱玉麗說,“人家樂得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你有什麼意見?”

劉書迎嘖了一聲難受道:“嗨,不是……不行咱倆就不去了,就給我一個折騰來折騰去的,怪難受的。”

“還不是你不打招呼就來了。”朱玉麗翻了個白眼,“哦,外人給你折騰你不好意思,兒子和我給你折騰你就挺心安理得的啊。你不想去,我還想去呢。”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劉書迎禁不住說。

“行了,彆囉嗦了,你連句英語都不會說,一邊待著去。”朱玉麗說著將劉書迎拋到了身後。

買到票後,朱玉麗彆提多高興了,她一手一個,抓著劉家父子倆就衝向入口。可才抓住劉誌偉,她就頓了一下,把手放了:“得了,這個不用我抓了。”

劉誌偉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頰,被喬恩一把拉住了。

整個圓形的鬥牛場已被坐得滿滿當當,四麵八方的語言幾乎分辨不出熟悉的,就連劉誌偉都這麼覺著,彆說劉書迎了。

隨著騎士開始繞場,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朱玉麗也跟著激動地歡呼了起來。

劉誌偉對鬥牛不太了解,一邊看一邊問。喬恩對著劉誌偉用英文解釋了一遍,見朱玉麗支著耳朵在聽,又用中文解釋了一遍。

對於西班牙這個國家來說,兩樣最重要的文化,一是鬥牛,二是弗朗明哥。身穿十六世紀服裝的鬥牛士依次登場,全場都在歡呼,叫著主鬥牛士的名字。

朱玉麗激動得跟著歡呼起來。她個子小,乾脆站了起來。一旁的劉書迎覺得丟人,拉了她好兩下都被朱玉麗甩開了。

所有鬥牛士退場,號角開始吹響,野性而富有強攻擊力的公牛衝出了牛欄。喬恩在劉誌偉邊上說:“這些公牛都具有天生的野性,經過優秀的選種培育而成,它們的野性不經過訓練,缺乏經驗的鬥牛士很可能在場內意外受傷或死亡。”

四麵都是嘈雜的呼叫聲,喬恩必須湊得很近,才能在一片歡呼中傳達他的話。

劉誌偉覺得耳朵有點兒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喬恩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忽然上前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廓。

劉誌偉嚇了一跳,立刻向四麵看了看,沒有發現彆人在看他們,他才鬆了一口氣,對喬恩低聲警告道:“嘿!”

喬恩笑了起來,說道:“看吧,長矛手要出來了。”

在場上的三個鬥牛士助手正在引誘公牛四處狂奔,當它的力氣開始消耗一些之後,騎手騎著馬匹衝了出來。他手持長矛,找準時機,猛地一矛刺進了公牛的背部!

朱玉麗發出了一聲驚呼。

劉誌偉拽住她說:“媽,不適應就彆看了。”

朱玉麗瞪大了眼睛:“這是乾什麼?”她來之前是看了不少西班牙相關的東西,可是沒有真正見到鬥牛的流程和場景。她以為的鬥牛隻是用紅布引起公牛的憤怒,讓對方攻擊鬥牛士而已。

“放血。”喬恩在一旁說,“給後麵的鬥牛士一個插劍的位置,同樣也是為了激怒公牛。”

朱玉麗捂住了嘴。

“西班牙的很多地方已經禁止鬥牛了,因為這是一項殘酷血腥的運動,”喬恩淡淡地說,“可它也同樣是一門藝術,最為血腥的藝術。就像西班牙的弗朗明哥,他們藝術的誕生原始而野蠻,這不帶有任何貶義的意味,隻是現今的許多人並不能接受。”

朱玉麗沒有離場,她反倒坐下來,認真地看了下去。

騎手退場之後,花鏢手登場了。他們所做的事同騎手的目的一樣,就是為了給公牛放血。數支花鏢被乾淨利落地插在公牛的背上。他們迎麵衝向公牛的時候,朱玉麗又一次尖叫了起來。

三對花鏢被穩穩地插在牛背上,其中一位花鏢手的身體舒展,穿著服裝的顏色跟其他的助手不太相同。喬恩說道:“那是主鬥牛士。”

親自插花鏢的主鬥牛士在穩穩插入花鏢之後,在歡呼聲中更換了他手裡的姆萊塔。他一步步像是邁動舞步一般靠近血流了滿背脊的公牛,一手叉腰一手拿著紅色姆萊塔,高喝了一聲!公牛猛地向他衝去,地上的黃沙四處飛濺,身穿金色服裝的主鬥牛士將紅色幕布在手裡一轉,公牛的牛角頂起幕布,身體擦過鬥牛士的後背,引起了一片歡呼和鼓掌。

“他叫何塞,風格古典,觀賞性很強。”喬恩說道。

劉誌偉忍不住問:“你以前看過鬥牛?”

“沒有,不過喬納森是鬥牛狂熱者。”喬恩說。

喬納森是颶風的死對頭霸王龍的頭兒,喬恩聳了聳肩說:“你知道的,知己知彼。”

鬥牛士踮起腳尖後退,給了公牛一點兒喘熄的時間,接著他身體帶動姆萊塔渾身一轉,公牛幾乎貼著他撞了過去!

幕布被上翹的牛角掛住,何塞瞬間被頂翻過牛背,全場一片驚呼!*思*兔*網*

喬恩卻猛地舉起拳頭揮舞了一下:“Yes!”

“喬恩?!”劉誌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要告訴喬納森他最喜歡的鬥牛士掛了彩!”喬恩立刻舉起手機對著現場錄了一段。

劉誌偉:“……”

公牛頂翻何塞之後,幾個助手連忙上前引開公牛,何塞在地上連滾了兩圈,可他經驗很豐富,很快調整過來,麵朝下保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和內臟。

他起身之後,沒有退場,又開始了第二輪的引逗。

朱玉麗看著何塞滿身的血,忍不住說:“這樣還要繼續鬥下去?!”

“鬥牛象征的是鬥牛士的勇敢和榮譽,”喬恩說,“如果他這時候下場,他可能再也沒有上場的臉麵了。”

“媽,那些都是牛的血。”劉誌偉也在一旁提醒說。

朱玉麗捂住了嘴,沒有再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再次站起來的鬥牛士何塞。何塞再一次昂起頭顱高喝了一聲,全場都在為他鼓掌。劉誌偉漸漸感覺到了一種鬥牛的魅力。那就像是血腥的弗朗明哥,在危險裡沐浴的舞蹈,帶著人們最原始的熱情又帶著一個文明所特有的優雅。

他不能簡單評判這是對是錯,它當然是殘忍又血腥的,也同時是優雅而高貴的。它存在在這裡,而劉誌偉有幸看到了。

他看向了喬恩,靠近他問道:“為什麼想到帶我來看鬥牛?”

喬恩看向劉誌偉,想了想說:“你是個藝術家,我想帶你看遍所有可稱之為藝術的東西。”

“可我不是——”

“你是個演員,同時又是個導演,不是嗎?”喬恩說,“你是個創作者,你有你個人的美學,不管彆人怎麼想你,你在做自己的東西,關於思想的東西,那麼你就是個藝術家。”

劉誌偉看了喬恩一會兒,有點兒想%e5%90%bb他,又有點兒想打他。他說:“那你呢?你也在做自己的東西,關於思想的東西。”

“不,我隻是個編寫程序的家夥。”喬恩說,“我看不懂藝術,所以現在我隻能希望這個家夥一劍刺不中,好讓喬納森生氣。但我知道你看見的肯定是不一樣的東西。”

儘管劉誌偉覺得喬恩在胡說八道,但他還是笑了起來。何塞沒有如喬恩的願,他一劍刺入牛背,整柄劍插得隻剩下劍柄,五百多公斤的公牛雙膝跪地,跪在了何塞麵前。

“你說的沒錯,”劉誌偉忽然說,“我現在很有靈感。”

“什麼樣的?”喬恩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關於用生命獻上最好的表演之類的……你知道的,在鬥牛場裡不管是何塞還是公牛,他們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他們都可能互相殺死對手,但是何塞表現得很完美,他優雅地殺死了對手。”劉誌偉說著拿出了自己的相機,拉近了距離。他的鏡頭裡,何塞身穿金色的十六世紀的服裝,舉著帽子向所有人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