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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林縕的皮膚一直冷白缺少血色,像是瓷器上了釉。

可是他現在很明顯整個人都不對勁。

臉上有一層很淡很淡的緋色,唇上有略深的被吮xī後的痕跡,曖昧感讓他有點淩亂。

這算什麼?

“林導,”謝墨嶼又輕輕%e5%90%bb他,耳朵,臉頰,接著又凝視著他,說:“喜歡我叫你什麼?寶貝,寶寶。”

他的%e5%90%bb輕飄飄地落下,濕熱的呼吸,壓抑的急促感。

“我,”林縕嗓子有點乾澀,他慢慢地問:“昨晚是不是..”

他想問,昨晚我有對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麼?

可他問不出來,太難堪了。

往常林縕聽過許多有關導演潛規則演員的事情,可直到這件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他才有點慢半拍的負罪感。

昨天喝醉了酒先開始的是他吧?很多事情已經變成破碎的片段,他想不起來前後的因果關係,隻是有一些畫麵不停的回放著。實際上他記得的那些%e5%90%bb,或者是什麼彆的,他無暇抽離開冷靜,腦子亂糟糟的。

怎會這樣?

他不知該如何麵對謝墨嶼。

對他是什麼感覺?

很亂,很亂。

“不習慣麼,”謝墨嶼凝視著他錯亂的表情,想了想,認真地說:“的確,進度似乎是快了點。”

林縕不知該如何回應,無數念頭起來又落下。

這種事情後,一般是該發生什麼?

“早上想吃什麼?”

謝墨嶼低頭,在他耳邊問:“一起出去?”

謝墨嶼從身後抱著他,他們兩人穿的浴袍都極為鬆散,披在身上。他從後抱著林縕,%e8%a3%b8露的部位貼在一起。看著鏡子又低頭,嘴唇%e5%90%bb了一下林縕的耳朵,低而磁性的聲音說:“耳朵怎麼這麼紅?”

林縕看了眼鏡子。

“昨天,”林縕已經無法麵對他了,卻仍舊抱著一絲希望,緊緊凝視著他,問:“我們是不是..”

“嗯。”

謝墨嶼睫毛顫唞,試探著慢慢地說:“接%e5%90%bb了,還有彆的。”

“..彆的?”

謝墨嶼一頓,%e5%90%bb了下他的脖頸兒,又低聲問他:“昨天的事情還記得多少?”他問完,又貼在他的耳邊問,語氣裡帶著一點期待,說:“你很敏[gǎn]。舒服麼,喜歡麼。”

或許是因為挨得太近的緣故,很快林縕一僵。

林縕感覺一股熱流從腳底竄起來,整張臉都紅透了。

“怎麼,”謝墨嶼笑了下,說:“昨天不是挺喜歡。洗澡的時候你就靠在那看呢。”

他堪堪平複心跳,離遠了點,閉了閉眼睛,下定決心似的,突然轉過身,看著謝墨嶼。

“對不起。”

他突然開口了,這句話來的有點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一般帶著篤定和不容拒絕。

對不起。

謝墨嶼茫然了一瞬間,琢磨著這句話可能包含的意思。

林縕轉過身,走出了狹小的浴室,轉身,從沙發上找到自己扔的有點淩亂的衣服,毛衣,褲子,令人難堪的一件一件,他每拾起一件回憶就要更豐富一點,隨後他把衣服拿著,進了衣帽間,啪的一下拉上門,隔絕了身後人的視線,低聲說:

“給我一點時間,冷靜一下,好麼?”

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很快地換好了衣服,拉開門的時候又是整齊乾淨而體麵的了。

林縕穿了件白色羽絨,毛衣,白皙的長的手指從袖口裡探出一點,額頭上烏黑的濕發打著卷,沾著水,他背靠著衣帽間的門,沒看謝墨嶼,淡淡地說:“昨晚醉了,可能還沒有出戲,亂來了,不好意思,請不要當真。我不對。”

他想了想,耳朵上卻有燒起來一樣的熱度,渾身都像是燙的,又說:

“需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謝墨嶼的笑停在臉上,他站在原地看他,整個人好像被這幾句話砸懵了,茫然,不知所措,漂亮的眼睛張大了,近乎空白地看著他。林縕看見他那長長的睫毛顫唞了幾下,不知怎的,心裡竟然生出來了一點類似不忍的情緒。

謝墨嶼靜了許久,慢半拍地反應了過來似的,問他:

“不算數了?”

林縕一頓,問:“什麼?”

謝墨嶼垂下眼睛,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慢慢地問他,語氣有點輕微的羞澀:

“你%e5%90%bb我,不是因為..喜歡麼?”

他的語氣比平常輕了很多。

喜歡這個詞。

林縕的臉頰毫無預兆地開始發燙,燒起來一般。

謝墨嶼抬起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隻是因為喝醉了,假如是彆人,你也會這樣?”

林縕:

他的態度落進他的眼裡,像是默認了。

謝墨嶼搖搖頭,他說:“抱歉,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

林縕看著他,覺得自己或許隱約抓住了什麼關鍵。

“我以為林導也是喜歡我的,”他垂下眼睛,勉強地笑了一下,說:“原來我想多了,抱歉。”

“..也?”林縕注意到這個字。

謝墨嶼臉色逐漸變白,說:“昨晚是我不對,是我沒忍住,對不起。”

林縕仍舊沒反應過來,但感覺自己似乎隱約抓住了關鍵,他想,他是不是喜歡..

這句話一出,有種熱氣一路蒸騰起來,他都不知道「喜歡」這兩個字還有這樣的作用。

謝墨嶼頓了頓,又說:“不好意思,本來不想讓林導知道的,很困擾吧?”

謝墨嶼拿起衣服,往身上隨意裹了起來,離開,很倉促地走了。

他說:“那就..再見。”

林縕遠遠凝望他的背影。

他還沒有從謝墨嶼的那個「喜歡」裡走出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居然完全沒有印象,以至於想去捕捉這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複雜又錯亂。一天後有一段戲要重拍,他隻好重新回了第一次拍攝的地方。

要拍攝的是一段外景。河岸上水草似乎又深了一些。河水在白燦燦的日光下,閃動著銀亮的波紋。他凝視著這裡忽而有種說不上的情緒。天氣又涼了,拍攝的時候,還是初秋,如今似乎像是要入冬了一般,風挺大,透著寒氣。

“林導,還記得謝老師麼?”

旁邊扛著鏡頭的小哥忍不住笑了下,說:“前幾天看見他了,他跟失戀了似的。”

林縕一想到謝墨嶼,不由一頓。

接著又想起了,他曾經在某個樹上懸掛了一個小福袋。

他隱約記得謝墨嶼曾經寫了什麼,說是秘密;

當時他沒有看,現在卻忍不住地想知道。

林縕的計劃中從未出現過「和同性談一次戀愛」這種事情,他聽過許多動人的故事,但它們與自己無關。

那天,他又故地重遊,又看見了那旅遊景區的樹、掛滿了紅色的福袋和鈴鐺,他找到了謝墨嶼曾經掛上去的袋子,又看見那張卷起來的,信箋紙上,一行風雅的字跡寫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林縕瞳孔一縮。

心臟的什麼地方被碰了一下似的。

那時候就開始了。

還是更早。

那一瞬間,他靜靜看了許久,把紙條卷起來,收好了。

驚訝,感動,又不忍心。

這個人,或者是這段感情從來不在他的計劃中。

但一切來的毫無預兆,氣勢洶洶。

隨後,就是長達一個周的尷尬期。▃思▃兔▃網▃

長達一個周,兩人都沒有再進行任何交流,仿佛都在努力地躲避著對方。

而這點異常很快被捕風捉影的媒體發現了。電影拍完了,接下來便是長長的一段宣發期。按照一般的路子,假如想要增加話題度和電影未來的上座率,一般都會炒一點緋聞。假如電影裡的兩位主演是異性,這一點很好辦,炒一下也很正常,可是這一次的主演是他們,同性。

炒不炒作,是一個很微妙的話題。

對林縕而言這種東西實際上沒有什麼必要。

但是對他的經紀人而言就不同了。

“知道林導家底厚,拍電影就算敗敗家都沒什麼。可是,他要想一想我們啊。”經紀人開始跟助理哭慘:“剛換了大平層,房貸好辛苦的,林導這麼佛係,都不配合炒下cp,他把跟他倆有關的采訪全推了,咱們也隻能祈禱電影大賣了。”

“也有的。”助理抽出一本雜誌,說:“這不就是嗎?”

雜誌是電影類的刊物,封麵是他,還配有當天封麵的文字說明。

標題:直擊12月新片——文藝片大導訪談;

封麵上的林縕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很休閒舒適的樣子,拉鏈一直拉到鎖骨上方。他的表情又恢複了類似於性冷淡的樣子,冷白的膚色,額前一點烏黑的卷發垂落,鼻尖透亮,瘦而長的手指抵著下頜,眼睛黑而明亮。

一副看不出情緒的冷淡的臉。

經紀人看著訪談,跳過關於電影方麵的專業問題,看著後麵幾個收尾處問的有關他和謝墨嶼的關係的問題。

記者:“請問您和謝老師是第一次合作麼?”

林縕:“嗯。”

記者:“可以評價一下這位演員麼?”

林縕:“很有天賦,很不錯,令人過目不忘。”

記者:“請問您喜歡他麼?”

這個問題就比較微妙了,容易踩坑,畢竟人記者也沒說是什麼類型的喜歡,但作為合作過的朋友,林縕也不可能回答「不喜歡」吧,可誰都知道他倆關係微妙,回答「喜歡」就更曖昧了。

按著她對林縕的理解,這個問題大概是他會跳過的類型,直接回答「無可奉告」表示自己對這類問題的厭煩。

經紀人翻了一頁,看見了林縕後續的回答。

林縕:“喜歡。”

..喜歡?

嗯??

“這個「喜歡」,是幾個意思”

“禮貌起見的誇讚吧?”

“不然還能是真喜歡,那不都出櫃了,怎麼可能嘛。”

“再說,林導是個直的,彆被cp粉忽悠瘸了。”

..

林縕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他的助理和經紀人正在對著某一頁的訪談,表示了相當大的驚訝和不解之情。

林縕放下他的公文包。

瘦長的手指拉開椅子坐下,說,“怎麼了?”

他仿佛知道發生了什麼,那表情相當的淡定。

經紀人踟躕地看了他一眼,看見林縕相當放鬆的坐在靠椅上,慢條斯理地打開了筆記本,白皙的手指點開了頁麵,又捧起杯子喝了口熱水。

經紀人於是把那個雜誌拿過去遞給他看,指著最後一行字說:“林導,這句話..是不是有點曖昧了?”

她注意到林縕那素來表情寡淡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罕見的不同尋常。他的視線飛速的掠開,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