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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 宋繹如 3601 字 6個月前

第二天早上卻還是起不來。孟南無奈, 把他從被窩裡抱出來, 一雙大長腿拖在被單上, 頭發潦草地翹著,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小懶豬, 該起床了。”

蘇雲司抬了抬手,兩隻手臂掛在孟南寬厚結實的肩膀上, 迷迷糊糊道:“好冷。”

孟南收緊雙臂,托著腰把人往上抱一點。

“寶貝到車上睡好不好?一會兒該堵車了。”

蘇雲司乖乖地嗯了一聲, 卻還是睜不開眼睛,孟南身上熱熱的,軟軟的, 比床睡著舒服多了。

孟南駕輕就熟地給他換衣服,印有小兔印花的睡衣是他喜歡的款式, 蘇雲司太高了,身材勻稱,沒有一點嬌小柔軟的感覺, 但他依舊覺得很可愛,很好看,比真正的小白兔更招人喜歡。

“啵。”

孟南親了親蘇雲司白皙的臉頰。

這個淺淺的親%e5%90%bb就像是某種開關一樣,蘇雲司終於舍得從孟南懷裡坐直了,揉了揉眼睛, 聲音比平時低啞:“叔叔, 幾點了?”

上衣已經換好了, 薄衛衣,等會兒套一件羽絨服就能走,褲子卻還是棉質印花睡褲。

“快八點了。”

孟南從行李箱裡拿出一條藏藍色的牛仔長褲,走回床邊揉了揉他淩亂柔軟的雞窩頭:“要不要我幫你換?”

蘇雲司愣了兩秒,臉慢慢紅了。

他早上生理反應是很明顯的,孟南又總是愛逗他,要真讓孟南幫他換,今天的行程就該耽擱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來就好。”蘇雲司站起來,接過他手中的長褲,紅著臉換好了。孟南坐在床邊,幫他疊好換下來的睡衣睡褲,瞥了一眼那一大早精神昂揚的地方,莫名也覺得耳熱。

蘇雲司當然不是小孩子,這一點孟南深有體會。

洗漱之後,收拾好衣物和生活用品,兩人離開住了三天的房間。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晴朗,狹窄的街道吹來清涼的山風,蘇雲司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打開車門上了副駕,拉出安全帶正要係緊,一偏頭卻恰好撞上孟南沉沉的目光。

蘇雲司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湊上去親了親他抿緊的唇,“叔叔,出發。”

很輕很淺的一個%e5%90%bb,孟南哼了一聲,不太滿意,心情卻抑製不住地好了起來,油門一踩,曲折綿延的公路上連車速都變得輕快。

車載音樂播放起一首經典的情歌,大概流行於孟南出生那個年代,三十年久唱不衰。

動聽的旋律時而悠揚時而歡暢,順著節拍輕聲哼唱,孟南輕鬆操控著方向盤,從海拔兩千米的山腰繞著盤旋公路開到了海拔四千米的停車點。

車上氧氣濃度高,一下車難免缺氧。兩人在景區入口的長椅邊坐了一會兒,喝了點牛奶,吃了一盒紅豆派和巧克力棒。

孟南常年健身,長期進行無氧甚至阻氧運動,心肺功能很好,很快就適應了四千多米海拔的缺氧環境,反而是蘇雲司有點難受,一直靠在孟南肩上小口小口地呼吸。

剛剛的山路開上來,駕駛座上的人沒暈,副駕上的人卻早就被甩暈了,暈車加上高反,蘇雲司臉都白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孟南心疼不已,從登山包裡拿出氧氣瓶讓他吸,“寶貝再適應一下,如果實在難受我們就不進景區了,我帶你去其他低海拔的地方玩兒。”

蘇雲司乖乖地嗯了一聲,抬眼看了看層疊蒼翠後積雪皚皚的山峰,告示牌上標注著景區內部的路線,有草甸,有牛場,有冰磧湖,還有那對夫妻心心念念的長青雪山。

這裡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客流量,很大一部分依托著這個民族一個古老的傳說。他們相信長青雪山之巔有著掌管輪回姻緣的神使,在那裡接%e5%90%bb的愛人會得到神使的庇佑,來世依然能夠白頭偕老。

蘇雲司枕在孟南肩上,不知怎的,竟然慢慢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場雪,鬆柏全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絨衣,山崖上鬆鼠和雪雉蹦蹦跳跳,寒風吹來,山間雪霧肆虐。

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發現自己也隻能蹦起來,四條腿,白雪一樣的爪子,梅花一樣的粉色肉墊。

他是隻雪兔。

暴雪天氣,小動物都忙著鑽洞回家,吃著一年蓄積起來的糧食,享受地下的溫暖和安全。可他沒有家,他不知道該回到哪兒去,隻能找一塊大岩石擋風,以免被吹到懸崖下麵去。

寒風凜冽,他緊緊地扒住岩石,卻不小心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一隻矯健凶猛的成年雪豹走過來,在雪地裡留下一串深深的爪印,它的右眼在狩獵中受了傷,長長的抓痕貫穿了整隻眼睛,長長的豹尾垂在身後,粗壯有力的尾巴尖翹起來。

蘇雲司縮緊自己,閉上眼睛,祈禱自己的毛發能和雪地融為一體。

那雪豹卻隻是走過來,慢慢俯身,用毛茸茸的前爪撥了他一下,輕而易舉地把他給叼走了。

“呃……”蘇雲司猛地從孟南肩上驚醒,下意識抓住孟南的手,轉頭一望,卻覺得這雙琥珀色的眼睛無比熟悉。

然而夢很快就消散了,消散得無影無蹤,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孟南攬住他的肩。

蘇雲司搖了搖頭,仔細一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走吧,我們下山。”孟南牽起他的手,站起來,背上登山包就要往回走。

蘇雲司拉住他:“我感覺好多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也想爬上長青雪山。”

孟南盯著他瞧,似乎在確認可信度。蘇雲司站起來,原地蹦了兩下,被孟南一掌按下去了。

“彆跳,等會兒又缺氧了。”

“那我們走吧。”蘇雲司指著層林後的雪山,堅定道,“今天的目標就是登頂!”

路過的一群背包客紛紛笑起來,對著蘇雲司豎大拇指:“年輕人有膽量!”

蘇雲司也笑著回應:“叔叔們加油!”

等那一群人揮了揮手走遠,孟南捏緊他的後頸皮:“亂叫什麼呢?”

蘇雲司:“啊?”

“你不是隻管我叫叔叔嗎?”

蘇雲司瞬間反應過來,忍不住悶笑。

“還說我吃醋呢,叔叔才是一天天的醋個沒完。”他推著孟南往景區入口走,“好啦,以後我會注意的,遇見年紀大的就叫哥哥,行了吧?”

孟南更不滿意了:“不行。”

“那要叫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什麼也不要叫。”

“誒?不會不禮貌嗎?”

“反正就是不要叫。”

“呃……”兩人一路糾結一些有的沒的,孟南倒不怕說話消耗體力,蘇雲司適應過來也還好,隻是爬到海拔4500m的觀景台時有點吃力,坐在路邊的石塊上休息了一會兒。

“叔叔,我想喝水。”

蘇雲司口渴了,拽著孟南的衣袖。

再往上走隻會越來越冷,越來越累。還剩一公裡的路程,卻好像怎麼也走不到。

孟南擰開瓶蓋,將瓶口喂到蘇雲司唇邊。蘇雲司喝得很急,喉結不住地滾動,唇角甚至溢出一行水流,順著下巴低落到淺藍色羽絨服上。

一口喝了大半瓶,孟南把蓋子擰上,反手放進登山包裡,傾身過去,像大貓一樣%e8%88%94了%e8%88%94蘇雲司溼潤的下巴。

蘇雲司轉過頭:“叔叔也渴嗎?”

孟南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溫聲道:“不渴。”

“渴了就要喝水,我包裡還有兩瓶。”

“真的不渴……隻是想和你親熱一下。”

蘇雲司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高山燦爛的陽光撲灑在繡密的長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聖潔的美麗。

孟南牽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過了一會兒,兩人繼續上山。

蘇雲司好像恢複了大部分力氣,後麵的路程沒讓孟南照顧,還能分心用相機記錄一下沿途的風景,拍攝藍天白雲高山和孟南。

終於,在爬過無數條回環曲折的棧道,翻越無數陡峭的石梯後,兩人抵達了長青雪山積雪皚皚的山頂。

這裡隻有零零散散的登山者站在獵獵作響的地標旗幟旁拍照留念,偌大的雪地上,有人被凍得滿臉發紫,有人卻臨時搭起帳篷換了身婚紗,新郎和伴郎伴娘還在登山的途中,司儀卻出於職業操守早早地登了頂。

在終年不化的積雪上,蘇雲司看見了那對老年夫妻,他們相攜著,互相攙扶著爬上來,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拄著登山杖,那老爺爺的頭發似乎更白了,像雪山上忠貞的雪,連夏季蝕骨的烈光都不能將其消融。

高海拔冷峭的山風吹來,卷起一陣肆虐的雪霧,大氣能見度驟降,蘇雲司聽見來自遠方的風的聲音,像是遙遠而空靈的神諭。

心臟猛地跳了跳,他上前一步,在暴風雪中%e5%90%bb住了孟南的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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