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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 宋繹如 4356 字 6個月前

手抓餅、燒賣、蒸餃、鹵雞蛋、包子和饅頭, 這幾樣東西是學校食堂買得最好的。

窗台那邊一排位置都被站滿了, 窗台上放著英語單詞本和各科錯題集,紅叉和各色的標注筆格外顯眼。

蘇雲司走進去, 正好碰到學習委員低著頭從教室出來,嘴裡碎碎念著什麼, 大概是某個公式。

側身避開,蘇雲司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把昨晚沒有寫完的試卷拿出來寫。他的做題速度極快,大部分題看完題目就能心算得出答案,當然, 也很專注。

以至於有人站在窗邊一直盯著他看,他都沒有發現。

這個人不是他們班的, 卻和他們班很多人都認識,交際範圍廣,他們班窗外站不下了, 過來擠擠也沒人說什麼。

隔壁文科基地班的許林。

蘇雲司低頭做題的時候眉心是微微蹙起來的,長睫低垂,柔和的燈光落下來,在白皙淡粉的眼窩撲上一層薄薄的陰影。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握筆的姿勢很漂亮, 寫字時腕骨微動, 能看見一條紅繩在外套袖口若隱若現,襯得膚色更加地白。

真的非常好看。

常年霸占中學校草榜一的人物,完全憑個人魅力取勝,和他同期的男神級選手和各個校花站在他身邊都黯然失色。

但最吸引許林的不是他的外貌。

而是蘇雲司這個人。

他曾經並不是這樣善於交際的性格,他很自卑,不敢和周圍的同學說話,也沒什麼主見,害怕在人群中被注意。

是蘇雲司一時的幫助讓他有了改變。

也許蘇雲司早就忘了。他幫助的人太多,幾乎所有人對蘇雲司的印象都是溫柔友善的同時又高不可攀,他也清楚,追蘇雲司的人太多了,連女孩子都沒有機會,更彆說他還是個男生。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蘇雲司已經做完前麵一半的題,擱下筆準備去接點水喝,一轉眼就對上了窗邊齊刷刷的目光。

蘇雲司好笑地歪了歪頭,習慣了這樣的注視,“早上好。”

在一片壓抑著興奮的「班長早上好!」中,有一個人叫的是他的名字蘇雲司。

他望過去,正好對上許林那雙小鹿般明亮的圓眼。

蘇雲司有些意外地朝他點點頭,從書包側邊拿出杯子,倒了些孟南送的茶葉,接水去了。

回來時,許林已經離開。

這個杯子是蘇雲司自己買的,很簡單的保溫杯,經典款,冬天夏天都可以用。

孟南在他升學的時候給他買了很多東西,其中書包水杯筆袋之類的東西自不必說,但都太少女心了,各種卡通形象的貼紙和印花,甚至還有好幾個公主的Q版圖案,蘇雲司收到禮物開心也不是,不開心也不是。

那些東西現在還放在他房間裡,在書桌下的收納箱裡好好保存著,嶄新如昨。

那時候他以為那些東西都是孟南的喜好,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想想,估計是孟南以為他喜歡,才買那麼多。

蘇雲司想著這些事,心情不由得愉悅幾分,唇邊的笑意也慢慢浮起。

“喲,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什麼事這麼開心?”

孫華提前了幾分鐘來,書包往座位上一甩,人還沒到,聲音倒是不小。

“都在早讀呢,小聲點。”

“默認了?”

“默認什麼?”蘇雲司瞥他一眼,喝了口杯中的茶繼續寫自己的卷子了。

“默認有好事了唄。”

“我能有什麼好事?”蘇雲司淡淡道,“最近倒大黴,諸事不順,你不都知道嗎?”

“時來運轉啊,哪有人會一輩子倒黴的?”

“你彆說,萬一我還真是呢?”

“呸呸呸!”

蘇雲司看著他誇張的動作,忍不住笑了笑。

孫華看著他笑,也下意識地跟著笑起來。他是班裡的搞笑擔當,雖然是大少爺但在學校一點架子都沒有,和同學往往打成一片,平時笑起來很大聲很鬼畜,但此時卻隻是輕輕地笑了一會兒,目光裡說不出的繾綣意味。

蘇雲司怔了怔,突然蹙起了眉,彆開了眼睛。

孫華的笑容凝固在唇邊,默默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懊惱。

蘇雲司是性格很敏[gǎn]的人,也許剛剛已經被他發現了什麼,但做事往往留一線,如果有條件,儘量不讓雙方都難堪。

當然了,如果死纏爛打的話,就會發現所謂的溫柔和友善不過是一張隨時可以撕開的假麵。

以前也有男生追求蘇雲司,每天在他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攔他,送糖果,送表,送球鞋,送鮮花,蘇雲司一開始還會笑著拒絕,然後就越來越冷漠,那些東西最後都被扔進垃圾桶裡,正眼都不給一個。

孫華不覺得自己能成為例外。

為了這麼一點少年時的心動,朋友變仇人,還是不值得。

更何況,蘇雲司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上午課上到一半,大課間的時候,蘇雲司去教務處請了假。

同學都很關心,一大群人湧上來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拿藥,蘇雲司卻說是家裡有點事,必須要他回去。

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蘇雲司就提起書包準備離校,孫華看著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真的是家裡有事?”

“有什麼難處和爸爸說,爸爸給你解決。”

蘇雲司踢他一腳:“去死。”

孫華笑著跳開求饒,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終還是關心他:“如果還是錢的事,儘管和我開口就好了。咱倆什麼關係,多少年的好朋友了!”

蘇雲司背著書包往外走,突然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他,“你有保鏢嗎?”

——

下午四點,鐘鼓立交。

蘇雲司其實三點就到了,故意來晚一個小時,之前一直在對麵的綠化帶邊坐著,觀察著周圍的建築。

他穿著黑色衛衣和長褲,手腕上的繃帶露出一截,鴨舌帽低低地壓著,站在信號燈下,很是引人注目。

這邊很冷清,隻有車輛不時駛過發出的破風聲,咻——咻——一輛接著一輛,路上基本沒有行人。

隻有爬滿綠藤的石柱旁邊,有個賣蘋果的小攤。明明隻是一個不到兩平米的小地攤,卻圍著一群肌肉猛漢,穿著黑色背心,腰間鼓鼓的,應該是掛著刀。

信號燈這邊很顯眼,那邊也一下子注意到了。綠燈亮起,蘇雲司戴上口罩,看了看左右兩邊的車輛準備過馬路,一輛破舊的麵包車竟疾速向他衝過來,門開著,一隻持刀的手伸出來。

蘇雲司站在原地,眼見著刀刃快要抵近咽喉,急退幾步側身後空翻長腿猛踢持刀手腕,一氣嗬成,動作毫不凝滯,哐當一聲,尖刀落地,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麵包車駛出一段距離猛地刹了車,蘋果攤邊的肌肉壯漢一齊衝過來,蘇雲司快速朝身後兩位點了點頭,三人抽出腰側的刀直直地迎上去。

那些人力氣太大,刀砍下來震得手臂發麻,像是殺紅了眼一般,根本不是普通莽漢。蘇雲司閃避速度極快,落拳往往出其不意,卻架不住對麵肌肉硬得像鐵。

他原本不想動刀,帶刀隻是為了保險起見,奈何和這群人根本說不上一句話,隻有拚個死活。

這些人也沒想到這茬這麼硬。他們都是專門衝著孟南來的,個個在幫派裡都有地位,收拾一個帶保鏢的小年輕本該易如反掌,沒想到保鏢都被打趴了,年輕人卻還沒倒下。

保鏢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

這群人根本不怕殺人。

“喂,不管你是孟南的誰,他把地址告訴你,總不會是讓你來送死吧?看在曾經白虎幫一哥的臉麵上,放你一條生路,回去告訴孟南,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蘇雲司臉上掛了彩,白皙的臉頰被刀刃險險劃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刺痛,鮮血帶來的興奮感讓人手腳發麻。

他抬手,握住腰側的刀柄,眸中猩血發紅。

一旁靠在橋墩上看戲的兜帽人眼裡劃過好奇,直起身,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看抽刀而出的高中生。

他知道這人是誰。

孟南隔壁的小孩,比孟南小十五歲,被孟南當親兒子寵的雲城一中優等生。

把他除掉,孟南就能回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也許……還有更優雅的做法。

——

“啪!”

一道清脆的破裂聲,以及一陣吵鬨。

孟南放下手中的事出去看,原來是一位客人打碎了杯子,正好另一個人經過,嚇得把奶茶灑身上了。

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賠償處理一下就完了,隻是服務員在忙另一邊的事,桌角邊又正好有個垃圾桶,孟南就蹲下來,先把大的碎瓷片撿到垃圾桶裡。

他的指腹糙,但不知道哪片碎瓷太鋒利,直接就把手指劃破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鮮紅的血滲出來,弄臟了乾淨的地毯。

“老板!”

烘焙助手出來看了一眼,來不及脫手套,連忙從前台櫃子裡最下一層拿出棉簽和創可貼,準備給孟南止血。

孟南卻隻是擺擺手,隨意地用唇舌抿了抿,直到不再滲血出來才貼上創可貼,戴上手套繼續工作。

又過了一會兒,春陽漸漸西沉,從南方烘焙店的窗戶邊能清楚地看見熔金般的落日從梨花樹梢慢慢消失,綿延萬裡的晚霞,傍晚的風呼呼吹起。

黃油麵包和火腿芝士的香味彌漫在烘焙店裡,新鮮出鍋的食物總是被一搶而光,越來越多的客人打包帶走,因為這裡下午五點過後就不再對外營業。

“老板,明天見!”

“明天見。”

服務員和烘焙助手都下班了,店裡很少有賣不完的東西,所以每次都會給他們提前留一些,帶回去給親戚朋友吃,也算是員工福利。

他打開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消息,大多是商務合作和一些食客的預約。

他胡亂地翻了翻,正準備扔開手機去健身房,電光石火間,卻突然發現有哪裡不對。

薛岷的信息框不見了。

他仔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當時他把薛岷和身邊的小弟全都揍了一頓,他不信薛岷隻是嘴上溜溜合作就算了。他耍陰的來狠的都沒關係,就怕他又對蘇雲司下手。

離奇的是,他終於在拉黑號碼中找到了薛岷。

取消拉黑還沒到一分鐘,薛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孟南反正也閒,隨手就按了接聽鍵。

“我艸你爹!孟南!趕緊把你那狗幣崽子拎回去!打死了老子概不負責!”

孟南皺了皺眉:“你有病是吧?”

“那個蘇——”

“小司怎麼了?!”

孟南從沙發上一彈而起,衝著電話大吼。

“鐘鼓立交一號人行道,你他媽快來,老子控不住局麵了!”

孟南扔下手機衝出去開車,一油門轟出院子。遇上晚高峰,喇叭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