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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夏至 林光曦 4318 字 6個月前

宋清堯看著自己這一側的沿街店麵:“前麵就是廈大西門。”

廈門大學是國內聞名的最美校園之一,林壑就算從沒來過也聽過,不禁朝前方看去。在路過人行天橋後,左側的一大塊空地前立著一座很有年代感的校門,“廈門大學”四個立體金字橫列正上方。林壑放慢車速,看到大門除了有車輛進出外,旁邊的步行路口還排著一條長隊,保安在挨個登記。

“那些人不是學生吧?”

“那是遊客,”宋清堯解釋說,“用身份證登記完就能進廈大遊覽了。”

林壑的注意力集中在校門那一帶,車速慢了下來,後麵的車按了按喇叭,他回過神繼續看前麵。宋清堯看他一眼,說道:“你要是想進去的話,找一天我帶你逛。”

林壑問:“你進去過?”

“嗯,”宋清堯又去看自己這一側的窗外,“去過很多次了,小時候還想過長大了要考這裡。”

“那後來為什麼沒考?”

不想去回憶被排擠的過去,宋清堯隻說想換個環境,回答完就安靜了下來。林壑慢慢踩下刹車,讓前麵斑馬線的行人先過,趁著這點空擋把手伸過來握住宋清堯微涼的手。

“不開心了?”

宋清堯回頭看他:“沒有。”

林壑盯著他的眼睛,在他又用後腦對著自己時說道:“是不開心了。”

宋清堯沒有回應,其實他真沒不開心,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不想說話了。覺得有點累,有點倦,想一個人待著。不過卻不討厭手心裡傳來的另一道體溫,反而覺得這份可以握住的溫暖讓人加倍地想放鬆。

望著對麵食雜店裡坐在塑料凳上指導兒子寫作業的母親,他的意識有些遊離,隨後感覺到手心裡的另一隻手動了動,他以為林壑要抽回去開車了,沒想到林壑隻抽開一點,用指尖在他掌心上輕輕撓了起來。

那感覺很癢,是一種直達心臟的瘙癢。宋清堯回頭去看林壑,車子已經起步,林壑對他笑了笑,專注著前方的路,在周圍車輛和路人都看不到的角落繼續撓他的手心。

低頭看著掌心裡的那隻手,他覺得林壑真的很幼稚,不過——

抓住了那隻不安分的手,他看著窗外的風景,嘴角不禁淺淺上揚。

開到葉荷住的小區樓下,宋清堯讓林壑不必開進去了。他的手還不方便開車,讓林壑繼續開著,這樣也方便林壑上下班。

“學長,等下。”看他解開安全帶去開門,林壑叫住他,在他回頭時也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手伸過去勾住他的後頸,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碰。

林壑沒有執著這個%e5%90%bb,甚至這個%e5%90%bb是他們之間少有的蜻蜓點水那樣的清淡,但是宋清堯的心跳還是隨著這一%e5%90%bb有了反應。

林壑不舍地放開他,見他垂眸看著中控扶手台,便握住他的左手說:“我能不能在這裡等你出來,晚上再把你送回去?”

宋清堯說:“最近我母親睡眠不好,我有回來都會在這裡陪她一晚。”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重,林壑盯著他手背上那顆小痣,片刻後才說:“那好吧,明天我大夜班,白天能去你那嗎?”

宋清堯抽回手,轉身開車門時留下一句“再說吧”。

林壑手心一空,再抬頭看他時,他已經關上車門了。剛才還被自己牽著的手放進了大衣口袋裡,腰後墜著的兩根腰帶隨著他大步離開的動作左右晃動,仿佛時鐘的指針一下下晃在林壑的心上。

一直到他的身影拐進大門消失了,林壑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握緊了仍留有餘溫的右手心。

顧阿姨打開門,在旁邊的三角凳前麵放了宋清堯的拖鞋,小聲提醒道:“你母親今天心情不太好,現在在房裡休息。”

宋清堯剛坐下,聞言就從玄關往客廳方向掃了一眼:“為什麼?”

“楊先生。”顧阿姨欲言又止地皺了下眉,宋清堯一聽就懂了,沉著聲問:“他又來了?”

“對,”顧阿姨蹲下`身,把宋清堯脫下來的鞋放進鞋櫃裡,等他起身後一起去了客廳,指著茶幾上的幾盒禮品,“這些都是楊先生下午拿來的,本來他堅持要在這裡等你,太太說你今天不會過來才把他打發走。”

解開大衣腰間的牛角扣,宋清堯問:“知不知道他都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分,想讓你母親再勸你。”

顧阿姨伸手幫宋清堯脫下外套,看宋清堯將袖子卷到手肘位置,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關上門,宋清堯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把冷水潑到臉上,連潑了幾下才把心煩的情緒壓下去。他抽了張洗臉巾把水擦乾淨,等到鏡子裡的自己完全看不出異樣了才去敲葉荷的房門。

“進來。”

葉荷靠在貴妃椅上休息,看到進來的人是他,便掀開身上的毯子坐起,笑著朝他伸出右手。

宋清堯接住葉荷的手,還沒開口就聽到葉荷問:“手怎麼這麼涼?你這是脫了外套還是就穿著這麼點出門了?”

“我進門才脫的,剛用冷水洗了個手。”宋清堯解釋道,看葉荷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摸了下,又去拉他的領巾,吃驚地問:“怎麼回事?怎麼貼了這麼多創口貼?楊霆巍乾的?!”

最後那句話,葉荷的聲調都變了,宋清堯趕緊拉下她的手:“不是,我這幾天都沒見他了。”

“那怎麼會受傷?”葉荷仍然不放心,宋清堯怕她精神緊張會加重失眠的症狀,隻好說:“是萌萌撓的,我前兩天不是和紀乾一起去把它接回來了嗎,萌萌挺久沒看到我了,爪子沒輕重。”

葉荷也見過很多次紀乾家的萌萌,那隻小狐狸犬很乖,從來不會用爪子傷人。葉荷嚴肅地問:“你實話告訴我,到底是楊霆巍弄的,還是又碰到醫鬨了?”

這兩個都是會讓葉荷持續緊張的狀況,宋清堯想起今天見方醫生時對方的叮囑,實在是沒轍了,隻好把跟林壑的事簡單交代了下,說完後葉荷果然訝異地看著他。

跟母親攤牌這種事,宋清堯覺得很尷尬,剛轉開頭去葉荷就問:“他多大?人品好嗎?家庭情況怎麼樣?”

“他叫什麼名字?有照片嗎?”葉荷拍了拍宋清堯的大腿,“給我看看他的照片。”

“媽——”宋清堯有點扛不住了,回頭看著表情又驚又喜的葉荷,“你彆這樣,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怎麼就沒一撇了?”葉荷看著他領巾下露出的創口貼,“都這樣了你還瞞什麼?把他照片給我看看,媽替你參考參考,彆再遇到第二個楊霆巍。”

宋清堯的手機就在褲兜裡,拗不過葉荷的催促隻能拿出來,從相冊裡找到之前在青島旅行時和林壑的自拍,遞給葉荷。

看母親時而放大林壑的臉端詳,時而對他倆合拍的親密樣子點頭,宋清堯覺得屁股底下仿佛有個釘子,硌得他都快坐不住了,便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拉開拉門出去想透口氣。

今天不是周末,隔壁底下的商場也沒發出擾人的活動噪音。宋清堯抬起手臂擱在護欄上,隨意往下一看,卻在看到自己的車仍停在原地時愣住了。

林壑斜靠在副駕門邊,正對著小區大門的方向。以他這個高度看不清林壑在乾什麼,但是從動作能分辨出來,林壑應該在抽煙。

葉荷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宋清堯立刻轉身,葉荷已經到他麵前了,把手機遞給他說:“你還沒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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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壑(趕緊主動跑過來):伯母你好,我叫林壑,這是我的手機號碼13xxxxxxxxx。

宋清堯(攔都來不及):……

第37章 學長,痛

吐出一口煙,林壑又一次抬頭去看前麵的小區建築。

幾棟高樓錯位排列,他並不知道宋清堯進了哪一棟,也不知道在哪一層,隻能隨便看看。

明明才剛分開了十幾分鐘。

指尖感覺到了燃燒的熱度,那是煙即將燃儘的提醒。回到駕駛座裡,林壑把煙蒂撚滅後打了個電話給楊旋弈:“晚上有沒空出來喝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有啊,”楊旋弈正在飆車,風聲越過開啟的敞篷灌進耳機裡,他不自覺地加大了嗓門,“你可算想起找我喝酒了,還以為你小子真從良了。”

林壑問:“你現在在哪?”

“環島路,”楊旋弈瞥了眼右側一望無際的海景,笑道,“要不要來?”

林壑對廈門的路不熟,點開車載導航,照楊旋弈說的輸入了目的地。等他開到時,楊旋弈已經飆夠了,正停在觀音山附近一處風景很好沙灘前看海。

林壑走到他身邊,見他朝著宋清堯的車努了努嘴:“買車了?”

“沒。”林壑摸出煙點上,還沒抽就被楊旋弈拿過去了,他隻好又點了一根,聽楊旋弈問:“那這車哪來的?”

林壑沒吭聲,楊旋弈又問:“沒去接搖搖?”

林壑搖著頭,呼吸間流淌的煙頃刻間被海風吹散了,他望著眼前遼闊到沒有邊際的藍,感歎地說:“廈門挺不錯的。”

“那是,”楊旋弈得意地笑,“不輸你們青島吧。”

林壑眯著眼睛繼續抽,短暫沉默之後,楊旋弈說:“我下個月就走了。”

林壑並不吃驚,隻淡淡問:“幾號?”

“月中吧,具體時間還不確定,不過去了北京就看不到海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海濱城市出生的人都容易有大海情節,林壑是這樣,楊旋弈也是一樣。

林壑說:“以後想看我拍給你。”

“那能一樣?”楊旋弈跳下車門,走到他身邊問,“你之前說在這最多待半年,半年以後是回鹿特丹還是去其他地方?”

在回國之前,林壑確實沒打算在廈門多待,畢竟這地方對他來說非但陌生,還有林海滄在。不過這種想法在重新遇到宋清堯之後一點點改變了。

握緊右手心,他說:“暫時不走了。”

楊旋弈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聞言好奇地看著他:“跟你爸關係緩和了?”

“沒有。”

“那是為了那個搖搖?”

林壑並未提過有關宋清堯的事,因此楊旋弈隻知道橘貓的名字是來自他喜歡的人,更具體的一概不知。

“嗯。”林壑坦白承認了,楊旋弈打量他片刻,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肋下:“這個人到底是誰啊?給我看看她照片,彆搞得這麼神秘。”

勾了勾嘴角,林壑說:“以後成了再告訴你。”

“行吧,”楊旋弈也乾脆,“你的生日禮物我準備好了啊,還在雙子塔定了29號晚上的海景包房,可以玩通宵的。到時候記得過來,有很多辣妹妹。”

作為好友,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楊旋弈自覺不能讓林壑今年的生日過得孤單。可惜林壑對他安排的辣妹沒興趣,說道:“那些人不用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