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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單的閒聊。

似乎是感覺到她在看他,他轉頭衝她溫和一笑道:“習慣這種東西,並不是輕易就能控製好的。”

白雪:“……”

白雪緊緊盯著他的臉,他的臉上沒有懷疑,沒有質問,他似乎隻是在平靜地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白雪抓著床單的手不斷收緊,麵上卻故作自然說道:“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麵上依然還帶著那溫和的笑意,“我這麼說並不是要你承認什麼,隻是想借此告訴你,連景城喜歡的是那個叫我的名字之時忘了用後鼻音的白雪,而不是那個能夠分清後鼻音和前鼻音的白雪。”

白雪嘲諷一笑道:“真是無聊。”她重新躺倒在床上,又說了一句:“我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她表麵說得這麼輕鬆,然而此時她的內心仿若有巨浪翻滾。魏嘉銘這種人真是細心得可怕,雖然這個世界裡的白雪普通話說得確實沒有那麼標準,但隻要不是方言式的普通話,也還算說得過去,而且前鼻音和後鼻音這種細節到微不足道的東西也沒有人會在意。

魏嘉銘不僅發現了,而且由此推測出她和之前白雪的不同,再推測出她恐怕不是以前那個白雪,不得不說他的邏輯思維真的強得可怕。

她想起來有一次他故意詐她,問她是不是撿到過他的鋼筆。恐怕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在懷疑她了,又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她並不是以前的那個白雪。

心細如發,謹慎到每一個細枝末節,思維嚴謹,聰明到變態。她覺得魏嘉銘這個人簡直就是如魔鬼一樣的存在。

對於這種魔鬼,她覺得還是越早遠離越好。

然後她又想到了他最後那句話,他說連景城喜歡的是那個分不清後鼻音和前鼻音的白雪而不是她這個可以分清前鼻音和後鼻音的白雪。

她用被子捂住頭,隻覺得腦袋亂極了。

這天晚上白雪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走在清水市郊外的那條小道上,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因為這是她上學的必經之地。

可是此刻,走在這條荒無人煙的路上她的內心卻升起一種恐懼感,她知道再走不遠路邊就會出現一戶人家。

她全程低垂著腦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她一遍遍告訴自己要離開不要再往前走,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

好在,走了不遠之後她終於能控製自己,她急忙停下腳步,可是一抬頭她就看到眼前那棟被大火吞噬的房子。

又是這裡,又是這裡,她下意識後退一步,那種無法言說的恐懼感再次襲來。

然後她聽到了有腳踏車騎過來的聲音,她轉頭看去,便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騎著自行車從道路那頭過來。自行車慢慢近了,她看清了那是一張清麗又漂亮的臉蛋。

那是年少的自己。

就在這時候那棟已經被大火吞噬的房子裡,一樓的窗戶突然被砸開,有個小女孩探出頭來,她衝著路過的少女伸出手,她哭泣著,哀求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騎自行車的少女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她看到了年少的女孩眼中沒有出於對生命的憐憫,隻有冷漠,可怕的冷漠。然後她收回目光,騎著腳踏車離開,背影決然,沒有半分的猶豫,將小女孩那一遍遍的哭嚎和求救悉數拋在腦後。

大火席卷而上,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轟隆一聲響,那被大火吞噬的房屋徹底倒塌下來。她捂著頭蹲在地上,一遍遍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白雪……白雪你醒醒!白雪!”

不知道是誰的呼喚讓她從夢中驚醒過來,她一頭坐起來,噩夢的餘韻還沒有散去,又或許是常年的噩夢讓她疲於應付,她雙手緊緊抓住膝蓋,歇斯底裡的叫了一聲。

叫完之後她才算是徹底從噩夢中醒過來,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她還在魏嘉銘的病房中,而剛剛叫醒她的人正是魏嘉銘。

此刻魏嘉銘就站在她床邊,他眉峰微蹙,麵上透著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白雪調整了一下呼吸,隨意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沒事,睡吧。”

魏嘉銘道:“你究竟做的什麼噩夢?你可以告訴我嗎?”

白雪向他看去,他問得很認真,不是那種出於安慰的客套,竟像讓她覺得他是在關心她,白雪卻嘲諷一笑道:“告訴你,你能讓我從噩夢中走出來?”

他並沒有太多遲疑,點點頭,“嗯。”

白雪:“……”

他的自信還真是無從不在了,他自信可以將每個人都當成棋子在他的棋盤上布局,他甚至自信可以讓她走出噩夢。

魏嘉銘又道:“你可以睡我身邊來。”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並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他的話也不是出於紳士對於女士的風度。他在關心她,他怕她再做噩夢。

白雪是真的不太理解魏嘉銘這種人,要說他喜歡她吧,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正麵承認過,而且他對她也一直是客氣有禮,極有風度的,從未有什麼逾矩,可說他不喜歡她吧,他又在各種地方幫她,甚至還不顧一切來救她。

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不明白他的關心和幫助是不是也是下棋的布局之一。

隻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總之是知道這個男人心機深沉精於算計的 ,而他那種好像他什麼都可以做到的自信讓她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威脅,他此時的關心也讓她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才從噩夢中醒來心情不好,還是他剛剛雲淡風輕的揭露她不再是以前的白雪,縱使心裡對於他不顧一切救她而感激內疚,此時她卻一臉嘲諷衝他道:“你這麼關心我?莫非真的喜歡我?我突然想起來,白天我在景城工作室那邊聽到那小妹說起你,她說當時你就跟失了魂一樣,你是不是知道那個在連景城辦公室裡的人是我?自己喜歡的人卻和彆的男人在辦公室裡談情說愛,你吃醋了,傷心了,難過了,所以才像是失了魂一樣,對吧?”

他那種什麼都可以做到的自信讓她很煩躁,她偏偏要以一種得勝者的態度去刺激他,她倒要看看這麼自信的人究竟有沒有痛點,究竟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刺激不了他,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他是不是真的無懈可擊!

隻是,出乎她的意料,聽完她的話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卻說:“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點,你儘管繼續。”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還是太低估了魏嘉銘,內心如此強大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她幾句言語就刺激到。

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讓她疲憊極了,白雪不想再和他多言,翻身背對著他說道:“我困了。”

他停留了一會兒也爬上床去,啪嗒一聲,他將燈關上,周圍陷入黑暗中。

之後魏嘉銘又在醫院呆了幾天,兩人都沒有提起那晚上的不快,像是自動屏蔽了一樣,有客人來探望魏嘉銘,兩人便都如平常夫妻一樣裝模作樣的應著。

又過了幾天魏嘉銘出院了,雖然醫生說了出院之後還需要好好療養,但是魏嘉銘閒不住,一出院就開始上班,白雪也懶得提醒他,反正身體是他自己的。

魏嘉銘出院之後,他的兩個好兄弟特意找去他的公司恭祝他出院大吉。

這也是自魏嘉銘住院一來,三人第一次好好聚一聚。兄弟見麵,當然一起聊聊時政財經之內的事。

蔣舫季還是那麼的不著調,話題最終還是被他引到了一些黃色廢料上,比如他談他最近新交的網紅女友身材怎麼柔軟,活怎麼不錯。

魏嘉銘和連景墨一向對他這些話都不感冒,他說話的時候他們要麼就不理他,自己聊自己的,要麼兩人就以有事為由直接溜之大吉。可是這一次,蔣舫季說這些的時候,兩人都沉默著。

蔣舫季很快就發現了異樣,他向兩人看了一眼,卻見魏嘉銘似乎聽得很認真,而連景墨卻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總之都跟以前的狀態不太一樣。

蔣舫季在這兩人麵上來回看了幾眼,摸著下巴想了想,然後問兩人道:“你們今天似乎都很奇怪啊。”

魏嘉銘微微頷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握著咖啡杯好半天才抿了一口,然後仿若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我也想要女人了。”◢思◢兔◢網◢

“啊?”蔣舫季聽到這話卻被嚇了一跳,然而他卻莫名激動起來,忙問他:“你這是看上誰了?是不是想紅杏出牆?你現在可是有婦之夫,你就不怕白雪打斷你的狗腿?”

魏嘉銘含笑掃了他一眼,蔣舫季:“……”

蔣舫季很知趣的閉了嘴,然後他見連景墨似乎還在神遊天外便問道:“你在想什麼?”

連景墨回過神來,他眉心微蹙,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她那麼怕我。”

蔣舫季來了興致,問道:“她?誰啊?女孩?”

連景墨點點頭,蔣舫季就更是興奮了,今天這是怎麼了,兩個性冷淡居然都同時開竅了,他空有一身戀愛專業無處傳授,這下可有用武之地了。

蔣舫季便道:“你看看你,整天不苟言笑板著個臉,女孩子怎麼可能不怕你?”

連景墨卻道:“沒有,我明明對她笑了。”

蔣舫季:“……”

魏嘉銘:“……”

蔣舫季咽了口唾沫,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明確了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便道:“你居然會笑?你笑起來更可怕好不好?”

連景墨麵色沉下來,“板著個臉也可怕,笑也可怕,那我要怎麼才能不可怕?”

蔣舫季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呃……好像不管怎麼看這家夥都可怕,大概是真的與女孩絕緣了。

蔣舫季不由惋惜的搖搖頭,唉,真是慘啊!

魏嘉銘下班之後坐在車上,不知怎麼的,腦海中莫名就想到了上午聽蔣舫季說他和女孩子之間的互動時起的那個念頭。

他笑著搖搖頭,總感覺自己的想法有點猥瑣。

不過笑完之後他卻拿出手機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馮婧接起電話便問道:“你忙完了?傷口還疼不疼?你也真是的,多休息幾天等傷口多愈合一下再去上班又怎麼樣呢?”

魏嘉銘無奈地笑了笑道:“不礙事的,上班用的是腦子又不是身體。”

馮婧又嗔了她幾句,然後說道:“好了,知道你沒事不會給我打電話的,說吧,有什麼事嗎?”

魏嘉銘便道:“上次曹婭楠在白雪生日會上鬨過之後白雪好像對我們家有了些芥蒂。”

馮婧一聽這話也是著急道:“那怎麼辦?白雪這麼好的媳婦兒,可不能因為一個小明星而壞了她對我們家的好感啊!”馮婧想了想又說道:“要不這樣吧,你晚上和白雪一起過來這邊吃飯,我們大家多補償一下她。”

魏嘉銘眉眼含笑,輕聲應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