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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路途遙遠,二是燕明庭開始忙起來了。

燕明庭沒有直接攻打南疆,而是先去暗中見了其他幾位王子,尋到盟友後,決定一同救出原南疆王,願意以幫忙的名義助他們清理內政,條件是恢複原來的友邦關係,定期朝覲。

南疆百姓已經分成了兩派,主戰和主和的,內亂剛發生不久,燕明庭帶著大軍進入宣朝後,讓局勢更是嚴峻了。

新任南疆王和八公主直接帶兵和燕明庭進行正麵衝突,揚言要將異國人和叛徒趕出南疆,戰爭一觸即發。

南疆地形偏僻崎嶇,不利於馬上作戰,再加上南疆蠱毒厲害得很,而八公主等人事先敢篡位引戰,就是因為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戰力準備,所以這一仗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臨走前,燕明庭為了讓趙夜闌安心,才將南疆一仗說得很輕鬆,但久經沙場的他知道沒有任何戰爭是輕鬆的。

趙夜闌已經五天沒有收到信了,上一封信說了已經聯合幾位南疆王子達成合作,雖然這幾人都不是很聰明,但起碼這才能師出有名,而且他們了解當地地形環境,能給大軍做些指導。

趙夜闌估摸著時間,現在應該是交戰狀態了,終於不複平靜,有些寢食難安了。

晚上萬籟俱寂的時候,小高聽見外麵的動靜,飛快地竄出去,就看見趙夜闌在跑步,連忙追上去:“大人,你怎麼還不歇息啊?”

“我睡不著,索性起來鍛煉鍛煉。”趙夜闌喘著氣說道。

他在房中躺了許久,一閉上眼就是燕明庭打仗時的身影,總是提心吊膽的,因為不能親眼所見,所以才會更擔心。一摸枕邊冰涼的床褥,更是毫無睡意,索性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好讓自己再強壯一點。

若是再有下一次,他一定要親自跟著去。

“大人,你這樣跑是不行的。”小高眼見著他走的力氣都沒有了,還在勉強撐著力往前跑,勸說道,“身體也是有極限的,小心傷到底子,等將軍回來了,就該怪我沒看好你了。”

趙夜闌一聽這話,就靠著旁邊的柱子停了下來,大口喘著氣,笑問道:“那等他回來,你會跟他說什麼?”

“我會跟他說我們所有人都在想他,我還可以把我最近買的糖葫蘆全部都給他。”小高大方道。

趙夜闌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又咳嗽了起來。

“糟了,夜裡的風很涼,大人你快些回屋去,彆感染風寒了。”小高又開始擔心起他的身體了,本來將軍在的時候,這些事已經不用他操心了,將軍把大人照顧得好好的,都好久沒有著過涼了。

要是在將軍離開的日子裡,大人又生病了,可就是他的過失了!

小高慌裡慌張地把他帶回房,又跑去廚房煎藥,端回房裡,謹慎道:“最近總是下雨,以防萬一,大人你還是先喝點藥吧?”

趙夜闌其實隻是突然打了兩個噴嚏,直覺沒什麼大問題,可當看著藥碗的時候,還是狠下心一口氣喝完了,就怕真的生病,讓燕明庭回來看見就不好了。

三日後,朝廷收到前線的折子,目前戰況激烈,但處於上風。

趙暄派人去翰林院給趙夜闌通知一聲,得到消息的趙夜闌鬆了口氣,吃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阮弦幾人圍坐在一塊吃飯,跟他討論起戰場上的事,這群文官雖說平時認為武將粗魯無禮,可到了這時候,又不得不佩服起他們。

趙夜闌跟他們簡單說了幾句現在的形勢,就匆匆去了兵部,確定糧草是否充足,運送隊伍是否順利。

待確認完這些事之後,才又回到將軍府去詢問今日有沒有信件,覃管家趕忙將上午收到的信交給他。

他飛快地打開信,一字一句地看下去,眉眼間都沾染上了笑意。

“將軍都在信裡說了什麼呀?”覃管家見他露出久違的笑容,就猜到是好消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他要回來了。”趙夜闌說道。

呈報給朝廷的折子上用了保守的說法,給他的信上卻是說八公主一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出一個月就能班師回朝。

“他要回來了!”趙夜闌又重複了一遍。

“聽見了聽見了,老奴聽見了。”覃管家笑嗬嗬地轉身去告訴其他人這個好消息。

趙夜闌還得去翰林院,他將信揣好,連轎子都沒有坐,一路快步地趕過去,走著走著,突然笑起來,小跑著往前。

直到轉角處,不慎撞到了人。

“哎喲,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呢?”對方問道。

一聽是熟悉的聲音,趙夜闌抬起頭看向顧嫋嫋,笑道:“燕明庭要回來了。”

“那太好了,是好事啊。”顧嫋嫋說道。

趙夜闌點點頭,問她:“你這是要準備去哪?”

“彆提了,樓裡來了個難纏的客人,我得去幫他找點東西。”顧嫋嫋說。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應付得來。”顧嫋嫋扯了扯嘴角,又問道,“等大軍凱旋歸來,皇上豈不是要出來親自迎接了?”

“應該會的,以示重視與嘉獎。”

“也是。好了,不與你多說了,我還得去忙呢。”

趙夜闌剛與她錯身離開,就聽她又喊住了自己。

“趙夜闌,你這段時間多注意好身體。”

“嗯。”趙夜闌見她欲言又止,問道,“還有事?”

“還有……樓裡新到了一批茶葉和香料,改日讓小高過來取吧。”顧嫋嫋笑了笑,“你知道的,最好的東西我隻給我的朋友。”

趙夜闌嘴角含笑:“行,等燕明庭回來了,我再派人來取,最近有些忙。”

“好。”

十日後,朝廷收到前線捷報,二王子和八公主已經被燕明庭擒獲,親自斬殺。老南疆王被燕明庭解救出來,重新坐回南疆王的位子,並簽訂協議,將永世與宣朝交好,朝覲納貢。

趙夜闌和幾位學士一起撰寫詔令,交到皇宮去的時候,趙暄打趣地問他這次會為燕明庭謀什麼獎賞。

趙夜闌道:“這次隻求陛下彆再給他賜婚了。”

趙暄臉色微哂,尷尬道:“這次不會了。”

趙夜闌笑了笑:“說起來,我們倆還得感謝陛下的一紙婚約呢。”

趙暄無奈一笑,隨後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夢亭。”

趙夜闌一怔,許久不曾他提起這個名字,竟有些恍惚。

“你其實一直都沒有喜歡過朕,對不對?”

趙夜闌啞然,沉默片刻,終是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是。”

趙暄雙手背在身後,手指緊了緊,卻又無可奈何地鬆開。自從趙夜闌沒有再掩藏和燕明庭的情意後,他就多多少少能看出來,趙夜闌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假意久了,他會當真,可當看見對方原來有真心後,就會發現這弄假成真的假意是多麼可笑。

兩人安靜良久,趙暄忽然笑了一下:“是朕自作多情了,不過你不喜歡朕才是對的,因為朕,絕不可能因為娶一個男人,而放棄江山。”

趙夜闌嘴角彎了一下:“嗯。”

“隻有燕明庭這家夥無所謂,他缺心眼,你心眼多,合該讓他娶了你。”

“嗯。”趙夜闌眼裡的笑意更深,“陛下明察秋毫。”

兩人說開後,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趙暄皇位坐久了,已經不如剛開始那段時日精神緊繃,倒想找回最質樸的狀態,比如一二交心好友,又比如知心人。

“行了,無事你就先回去吧,朕得去嫻妃那裡用膳了。”趙暄說。

趙夜闌回到將軍府,打開今日收到的信件。燕明庭在信上說在南疆也沒有找到趙旭的蹤跡,隻好派些人留下來,一邊幫南疆王處理後續事宜,一邊繼續在南疆搜查。

而他自己,會快馬加鞭趕回來見他。

趙夜闌躺在床上,將信反複看了幾遍,才折好放在燕明庭的枕頭下。

距離燕明庭離開已經四十六日,枕頭下麵存放了三十九封來信。

很快,這些信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一想到這,趙夜闌眼裡就露出一絲笑意,躺在燕明庭的位子上睡著了。

按照常規路程,從南疆到京城需要二十幾日,但如果是燕明庭晝夜不停趕路的話,起碼得快一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於是從收到信的第八日起,趙夜闌就開始去城門口守著了。

好幾次都被李遇程撞見,李遇程笑話他:“喲,望夫石又要去城門口啦!”

趙夜闌一腳踹他屁股上:“做你的生意去。”

李遇程捂著屁股哈哈笑:“我說,大庭廣眾之下,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趙夜闌一怔,下意識以為他說的容貌形象,頓時想起這陣子總是半夜才入睡,定然很憔悴。

“去把尹平綠找來。”趙夜闌吩咐道。

然後,李遇程站在胭脂鋪裡,看著尹平綠給趙夜闌挑選粉膏什麼的,實在是……不得不豎起個大拇指。

“論美貌,還得是你趙夜闌。”

趙夜闌開始早睡早起,每日從翰林院回來,就先回府換上最好看的衣裳去城門口等待。

如此幾日,城裡的人都知道了此事,沒事就去城門口看看熱鬨,倒成了一道奇景。

這日,趙夜闌再次來到城門上,聽見李遇程喊他,扭頭一看,這廝居然在旁邊擺放了一張椅子。

“來,給你特意備上的專座,一天天站著多累啊。”李遇程說。

趙夜闌白了他一眼,然後堂而皇之地坐上去了。

李遇程又給他遞上一串葡萄。

城樓下還有百姓喊道:“趙大人,要不要買點瓜子啊?”

“趙大人,我這有甜絲絲的蜜餞賣!”

“趙大人,糖葫蘆糖葫蘆!我這賣燕將軍最愛的糖葫蘆咯!”

趙夜闌:“……”

夕陽開始向西邊墜落,染紅了半邊天空,百姓們也收起了看熱鬨的心思,去忙自己的事了,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是人。

這時,遠邊響起一聲馬鳴聲。

是燕明庭的汗血寶馬。

趙夜闌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眺目遠望,隻遠遠看見快馬的身影,忙不擇路地跑下城牆。

“哎喲,你慢點。”李遇程在後麵看得觸目驚心的,生怕他翻下城牆了。好在小高馬上跟上去,這才讓人放心些。

趙夜闌匆匆來到城門外,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控製不住得欣喜,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故作鎮定地整理了一下發絲和衣衫。

“我現在看起來怎麼樣?”趙夜闌問李遇程。

“好看得緊。”李遇程狠狠點頭。

趙夜闌又望向前方,直到看見汗血寶馬一點點出現在視野中心,笑容卻漸漸凝固。

他眉頭微蹙,疑惑地看向李遇程和小高,那二人顯然也沒料到是這種情況,比他更詫異。

趙夜闌緩步走到馬的旁邊,抬頭看了看馬背,上麵空無一人,又望向前麵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