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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回到桌邊,左冉眉心都要擰成結了,低聲問燕明庭:“將軍,這事你能不能幫上忙?若是不能,我今日就得南下了。”

“你一個人去就是送死,我隨你一道南下。”燕明庭回道,“正好今日早朝有人彙報江南地區出現了大批土匪,官兵遲遲不能捉拿完畢。皇上就想讓我帶兵去剿匪,爭取能夠招安。到時你隨我一道去,順便期去瞧瞧那淮州知府,到底是個倔骨頭。”

“多謝將軍。”左冉激動不已。

趙夜闌咳嗽了兩聲,燕明庭才說道:“左冉,這位是我跟你提過的趙夜闌,你回來得急,應該還不知道越紅前陣子差點出事了吧?”

“什麼事?”

“我來說我來說。”何翠章搶過話頭,繪聲繪色地給她講起了鐘越紅險些入宮為妃的事,聽得左冉一會皺眉一會欣喜的,最後看向趙夜闌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他是我如今最相信的人了。”燕明庭衝著左冉說道,趙夜闌卻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若是信得過我,可以把你的事與他講一講,說不準還得需要他幫忙從中斡旋。你也知道我剛回京不久,官場上的事與戰場始終有些差異,他更適合處理這種事……”燕明庭說道。

左冉點了點頭,咬了下嘴唇,隨後殷切地看向趙夜闌:“趙大人,你可否願意幫幫我,如果能救出平綠,我左冉願意一輩子供你差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姑娘言重了,你且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趙夜闌麵不改色道。

左冉看了看四周,道:“我們可否去書房?”

幾人輾轉到書房,左冉又看了一眼燕明庭與何翠章,見他們都十分信任趙夜闌,便開口道:“我有一好友,乃是淮州知府之女,早年家裡與江南富商,也就是我家公子,有過婚約,但公子卻與彆的女人暗通款曲,她就主動退婚了。老夫人又想讓我嫁給他做妾,我那時還不知為妾是怎麼回事,幸好認識了她,她不嫌棄我出身卑賤,還教我讀書習字,教我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聽話的下人。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我準備逃出淮州,卻得知她也有這個計劃,我倆便約定好一同出去遊曆江湖,看看外麵的世界……”

“等等。”趙夜闌覺得這故事有些耳熟,“那家富商,該不會是姓王吧?那王公子還被一燒火丫頭給燒死了?”

“你怎麼知道?!”左冉目露驚訝之色。

何翠章同樣震驚:“不愧是趙大人,這都能算出來?!”

“……”趙夜闌涼涼地看了一眼燕明庭,心道這個“睡前故事”可是讓他做了一宿噩夢呢!

第47章

左冉本是王家富商家的護衛長女兒,從小跟隨父親習武,又與王公子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可是王公子卻喜歡了家裡的燒火丫頭,老夫人很生氣,逼他早日和未婚妻成親,又準備把左冉賜給她做妾。

此事被身為庶女的尹平綠知道,她不吵不鬨很平靜,擅自寫了封退婚書,卻被知府橫加阻攔。

而王公子那邊也出了事,原來那燒火丫頭是來替父報仇的,這兩人一同身故後,左冉的父親也因辦事不力而被老夫人遷怒處死了。

知府徹底取消了這門婚事,可也沒閒著,又打算送尹平綠去給一位年逾五十的官員續弦。

尹平綠不欲終此一生成為爭權奪利的附庸品,便卷上包袱準備逃跑,卻在城門口撞見了左冉,本以為對方是來捉拿她的,誰知對方卻主動坐上了馬車,駕著馬一路疾馳,道:“我沒有家了……你帶的銀子夠吧,隻要你管我一口吃的,我就會一直護你周全。”

兩人一路北上,沿著山野河間,四處飄零,卻也自得其樂,閒散自在。直到遇見了因暴雨而被圍困的軍糧隊伍,道路阻塞,尹平綠恰好熟悉地形,便帶著一些士兵去遠處開路,又讓左冉帶著一行人去給大隊伍報信,帶人來救援。

因此,兩人與燕明庭結識。

燕明庭見她們二人為此事受了些傷,便留在軍中醫治,而尹平綠又時不時提出幾個點子助大軍征戰,被燕明庭笑稱為小智囊。

左冉也與鐘越紅等人成了好友,整天泡在軍營裡與他們一起操練,也會隨他們一起上戰場,隻是一直不願意掛名,隻做個無名小卒,以免被尹知府找到。

大戰勝利後,兩人便留在了邊關的小鎮上,燕明庭給她們留下一些銀錢,讓這二人在此安居樂業。

好景不長,知府的人還是發現了這裡,趁著左冉外出買菜的時候,把尹平綠劫走了。她回到家中,看見一地狼藉,還有尹平綠暗中留下來的紙條——我爹的人,速去找將軍。

左冉這才日夜兼程地趕路,大腿兩側都破了皮,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幾乎沒有合上過眼。

“將軍,隻有你能幫我們了。”左冉聲淚俱下道,“她爹有權有勢,我們壓根不認識比他更厲害的人,所以我隻能來求求你了。”

“放心吧,我們會想辦法的。”燕明庭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隻是這話說得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有些麻煩,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個遠在京城的將軍,憑空去插手淮州知府的家務事,說不過去。

知府大可以說是女兒已經婚配,他將女兒接回去成親,沒什麼人會反對。

難道跟世人說尹平綠壓根不想成親,她和左冉兩人就可以互相扶持到老嗎?

有人會信嗎?

他們會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有違三綱五常,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輿論隻會倒向知府那邊。

“這事還不簡單?”趙夜闌道。

幾人齊齊看向他,就聽他說:“你去請那知府將女兒許配給你,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管這件事了。尹知府若是害怕你天煞孤星的惡名,便不會同意此事,若是他不懼怕,你就索性納進門來,又讓左姑娘以丫鬟身份住在將軍府,這一下把她們二人都護住了,外人誰又知道府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何翠章一聽,也覺得可行,反正內裡的情況隻有他們這些親近的人才知道,將軍既不會去動她們,以後也沒人敢欺負尹平綠和左冉了。

燕明庭卻道:“我不同意。”

趙夜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雖然我不會對她們怎樣,可她們就是因為不想淪為附庸品和丫鬟之命而逃出去,怎麼又能重新回到這個宿命裡來呢。”燕明庭說。

左冉重重點頭。

趙夜闌眉頭一挑,沒想到他會拒絕一個簡單有效又對他毫無壞處的辦法,理由竟是設身處地站在這兩名女子的立場所想,驚訝的同時又難免心生敬佩,這才是坦蕩的燕明庭啊。

“我先看看地圖。”趙夜闌取出懷裡的地圖,剛一展開,幾人便看見地圖上一個大大的王八。

幾人:“……?”

趙夜闌臉色一僵,立即揉成紙團,扔到旁邊,道:“書房裡可有更詳細的地圖?”

“有的。”燕明庭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個紙團,總覺得那隻王八是自己,畢竟以前趙夜闌在他臉上畫過。他一邊猜測對方是何時所畫,又是為何畫王八,一邊翻箱倒櫃地找父親以前畫過的宣朝地圖,極其詳儘。

“找到了!”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副地圖,展開在桌麵上。

“左姑娘回京用了幾日?”趙夜闌問。

“五日。”左冉回答。

“從邊關小鎮出發,你一名女子一路途徑大漠和高山,到京城僅用了五日,著實不易。知府的人馬必定不可能像你這般拚命趕路,按照常規腳程,走官道的話,他們如今還在渠州一帶,這裡地形複雜,官道都建到了山坡上,不易趕路。所以距離抵達淮州,至少還有十日的時間。”趙夜闌指著地圖分析道。

左冉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還有十日,一定能趕在尹平綠出嫁之前把她救出來!

“如果他們不走官道呢?”燕明庭指向另一條偏僻小道,“從這裡直接繞開了渠州,連夜趕路應該七/八日就能到達。”

“即使七/八日就抵達淮州,尹知府也未必會馬上忙著庶女的婚嫁事宜。”趙夜闌看向他,指著京城南下的路線,“你再看看這條線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燕明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運送災銀的隊伍快到淮州和知州了,他要著手這件朝廷要事了。”

“正是。如果你要南下去剿匪,後日出發是絕對來得及。到達淮州後,可以舊識為由,暫時將尹小姐從府中接出來,之後的事你們便根據具體情況安排吧。”趙夜闌說。

“多謝趙大人!”左冉感激不已。

“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這樣子,昨晚也是沒睡好,這兩日先好好休息,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再隨我一道南下。”燕明庭吩咐道。

“是,我這就去休息!”左冉心裡的石頭放下,輕鬆了不少,轉頭就回到房間去補覺。

“將軍,那我……”

“你先去派幾隊人馬今日就出發南下,再去和兵部交接一下。”

“是!”何翠章領了命,便匆匆離開將軍府。

房內就剩下兩人,趙夜闌將地圖收起來,若無其事揣進自己的衣袖裡。這地圖可比他自己憑記憶繪製的細致有效多了,往後定然用得上。

“我就想問問,你上麵畫的那隻王八不會是……”燕明庭撿起那個紙團,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會是……”

“不用猜了,就是你。”趙夜闌坦言道。

“為什麼又要畫我啊?我哪裡惹到你了?”燕明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見狀,趙夜闌心情稍微好轉,嘴角禁不住往上一翹:“就是想畫罷了,還需要理由嗎?”

燕明庭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而後笑眯眯地收起來:“唉,你就口是心非吧。”

“我怎麼了?”

燕明庭走到他麵前,伸手撥了下他官服上的腰帶,眉宇舒展開來:“你又是看地圖又是算日子的,如此大費周章,不就是為了說服我們後日再出發嗎?”

“你本是原本就計劃後日出發?”趙夜闌抬眸看他。

“是,皇上本要我明日再出發,我特意推遲了一日。”燕明庭眼裡蕩開一絲笑意,卻似這正當頭的陽光一般灼眼,“因為明日是我的生辰了,我想和你一起過今年的生辰。”

趙夜闌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縮。

“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和你一起過完生辰再出發?”燕明庭追問道。

趙夜闌一言不發,對方又逼近一步,將他禁錮在桌邊,退無可退,索性坦然承認:“是。”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聽他親口承認,燕明庭還是不禁感覺心裡暖洋洋的,像是快燒起來一般,他按捺住悸動的心情,笑%e5%90%9f%e5%90%9f道:“我從來沒這麼期待過自己的生辰。”

趙夜闌心事重重地回到翰林院,卻還是無心在政務上,眼前時不時浮現起燕明庭期待的模樣,又克製不住地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