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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計折損在深宮後院,到時才是真的民心軍心俱失啊。”

趙暄眉頭一跳,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來你反對她進宮了。”

“是。”

“你又怎知她不想進宮?萬一她願意呢?”

“願意也不可,理由我已說明,聽與不聽,便是陛下你自己的事了。”趙夜闌合上棋盒,“恕臣還有政務要忙,便不陪陛下了,這便去請棋士過來。”

“你怎地還生起氣來了?”趙暄好笑地攔住他,“行了,朕就是隨口問問。其實朕昨晚已經回絕皇後了,讓鐘越紅留在原來的位子上,才是最合適的。”

“那陛下又何故來問這一遭?”趙夜闌抬眸看向他。

趙暄心道:因為想看你生氣的樣子。

自從趙燕大婚,又被撤職之後,趙夜闌就總是一副“你想怎麼玩都隨意”的樣子,說好聽點是乖巧聽話,實際上就是對他趙暄失望了,他看得出來。

這些時日,他已穩住朝綱,卻又不可避免地懷念起和趙夜闌無話不談的時日。昨晚反複思量,他先是想到鐘越紅在慈寧宮裡的粗俗舉動,隨後心思一偏,居然憶起了趙夜闌的言談舉止,迷迷糊糊睡著了,夢中都是二人對弈一整夜的場景。

他犧牲趙夜闌換得皇位安穩,卻再無知他懂他憐他的人。

看著眼前略帶薄怒,越發熟悉的人,趙暄笑了一下,問道:“納妃這件事讓你很在意?”

趙夜闌也不否認,明目張膽地點頭,反正他還有一大堆理由可以讓他放棄納鐘越紅為妃。

趙暄卻沒有再問了,將他重新拉回棋桌,開始下第二局,即使輸了棋,心情也頗好,隻是時間不早,該回宮了。

臨走前,他又看向趙夜闌:“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

趙夜闌脫口而出:“陛下,你該考慮子嗣的問題了。”

趙暄麵容一僵:“什麼?”

“馬上就是秀女大選,後宮會進不少人,這是個好機會,陛下你得抓點緊了。”

趙夜闌聽高公公透露過,趙暄時常夜宿禦書房,鮮少踏入後宮,而後宮嬪妃本就隻有幾位,是以登基一年,仍無所出。前陣子言官們日日進諫,這才不得不開始大選,填充後宮。

他建議道:“陛下若是不想再鬨出嫡庶這樣的鬨劇,可先讓皇後誕下皇子,也好早日立太子……”

“夠了!你怎麼也跟那些老頑固一樣!”

趙暄甩甩袖子,負氣疾步離開了翰林院。快到皇宮時,聽見外麵一陣吵鬨,他掀開簾子,問道:“何故喧嘩?”

隨從回道:“回陛下,好像是鐘將軍捉到了一位逃逸的大盜,百姓正在為她歡呼。”

趙暄回頭望著遠處的騎在馬上的人,長發飛揚,手上鞭子捆著一個男人,好不威風。

他驀地想起趙夜闌的那句話:“並不是世間所有女子都妄圖得到聖恩,有人擅女紅,就自然有人擅武功。為君之道是要保護她們,而不是叫她們折了自己的天地啊。”

趙暄心神觸動,想起早年兩人夙興夜寐,殫精竭慮的背後,隻是為了讓百姓們從先皇的□□下逃離出來。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已將謀略變成了最重要的事?

夕陽西下,天際邊的殘雲被染得通紅。

趙夜闌踏進將軍府,燕明庭就從大堂裡迎了出來,神色匆匆,看樣子是等很久了。

“應該沒事了。”趙夜闌一猜就知道他是在等結果。

誰知燕明庭卻是問:“你為何這麼晚才回來?”

“和皇上聊了一陣,他昨晚就已經回絕皇後了。”趙夜闌道。

“他真的去翰林院找你了?”燕明庭神色一正,“你們隻聊了越紅的事嗎?”

“嗯。”趙夜闌坐下,喝了口茶潤潤嗓,見他似乎不信,想了想,補充道,“還有龍嗣一事。”

“龍嗣?”燕明庭立馬湊到他旁邊來。

“嗯。”此處是大堂,趙夜闌不欲聊太多皇室的事,以免被有心人聽了去,起身往書房走去,卻聽見後麵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他回過頭,便看見燕明庭走三步,往回跑兩步,如此來回,十分像即將要挨打的傻子。

“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龍嗣好啊,龍嗣真好,皇上怎麼能沒有龍嗣呢!”燕明庭朗聲笑道。

“小點聲。”趙夜闌立即捂住他的嘴,看了眼來去匆匆的下人們,“妄議皇室,怕彆人聽不見是嗎?”

燕明庭按住他的手腕,卻沒有立即拿開,若無其事的摩挲了一下,笑%e5%90%9f%e5%90%9f道:“趙大人教訓的是。”

說話時嘴唇微張,唇瓣觸碰到了他的手心,趙夜闌倏地收回手,負手繼續前行。

燕明庭笑容滿麵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忽道:“夢亭,你同手同腳了。”

“……關你何事?”趙夜闌腳步一頓,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卻見他笑容裡藏著說不清的狡黠,才猛地意識到他是負手前行的——負手!哪來的同手同腳!

燕明庭倚著梁柱,望著他笑:“夢亭,你心思飄哪去了?”

第40章

趙夜闌一整夜都沒有再理會他,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才讓燕明庭這麼無法無天的,居然敢戲弄他。

燕明庭雖然沒有追問他突然生氣的理由,卻時不時笑眯眯地瞅他幾眼,這讓他更是惱火了。

翌日休沐,天色大亮時趙夜闌才堪堪醒來,剛坐起來,就瞥見地上躺了個人,偏偏這人還是醒著的,一聽見動靜就望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起來?”

平時這時燕明庭不是在下朝回來的路上,就是去校場了,從沒有賴床賴到這個時辰。

燕明庭雙手枕著臂,悠哉道:“我就看看某人能睡到什麼時辰?”

趙夜闌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起床去洗漱,無論對方如何緊隨其後,都完全當他不存在。

穿好衣服後,他站在抽屜前,望著那些個香囊出神,最終手停頓在最醒目的位子上,裡麵是江離。

江離既可入藥,又可作為香料隨身佩戴,隻是味道特殊,有人喜,有人厭,燕明庭便是後者。

他剛捏住袋繩,手就被人按住了,燕明庭站在他身後,道:“換一個吧。”

打噴嚏什麼的,太丟人了,有損他英俊瀟灑的麵子。

沉默間,覃管家走到門口,看見他們前%e8%83%b8貼後背的姿勢,“啊”了一聲,旋即捂住眼,道:“將軍,大人,外麵有客人求見。”

“這麼早,誰啊?”燕明庭問道。

“說是什麼知州的知府之女,前來感謝兩位主子的。”

兩人對視一眼,燕明庭問:“你認識?”

趙夜闌搖頭:“你呢?”

“我連京城的人都不認識幾個,又怎麼認識知州的。”

“去瞧瞧吧。”

燕明庭點頭,注意到他放下了江離的香袋,這才滿意地跟上去。

大堂裡站著一位年輕女子,身著藕色留仙裙,頭戴珠釵,發絲半束半披,一看便知是還未出閣的少女。待看見他們一同來到大廳時,女子眼眸亮了一瞬,而後眉眼彎彎地看向他們:“燕將軍,趙大人,小女乃知州知府之女,名喚孫暮芸,前幾日在街上不幸在街上碰上賊人,幸得將軍出手相助,才不至於丟了祖母遺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燕明庭總算想起為何覺得她眼熟的緣故了,道:“小事一樁,不必言謝。”

孫暮芸伸出手,婢女將一個盒子遞到她手裡,她雙手獻上謝禮:“素聞燕將軍戰功赫赫,小女曾偶得一副鸞玉刀,與我無甚用處,若是能得將軍喜愛,也不算暴殄天物了。”

盒子一打開,裡麵放著一把短小鋒利的刀,旁邊擱置的刀鞘卻看起來富貴無比,造型彆致,有金珠寶石鑲嵌。

燕明庭沉默看了一會,孫暮芸就知他是喜歡的,便轉手遞給了守在一旁的覃管家。

“多謝孫小姐。”燕明庭道。

“不客氣。”孫暮芸望著他,笑得眼睛都快尋不見了。

見狀,趙夜闌心裡冷笑兩聲,往座子上一坐,眼睛在他們二人身上轉了一圈,似笑非笑道:“覃管家,怎地還不給孫小姐看茶?”

“不用了,已經有茶了。”孫暮芸又笑著從婢女身上拿走一卷綢緞,走到趙夜闌麵前,笑意盈盈道,“上次偶然撞見趙大人,多謝你出手相助,又得知你好錦緞綢衣,我此次入京正好帶了不少緞子,都是從江南繡坊裡選到的好緞子,不知能否入你的慧眼?”

趙夜闌低頭看了一眼,對方體貼地將料子呈現在他眼前,細心講解道:“江南繡坊裡上好的料子都會送進宮裡,不過我和繡娘們關係不錯,所以給我送了幾件,這些花紋都是繡娘們一針一線所織……”

趙夜闌抬眸看她:“你入京是來參加選秀的?”

“正是,我年初已及笄,按照律例,凡官員之女及笄後便要入京選秀。”孫暮芸歎道。

“那你為何給我們送禮?不如留著打點宮裡的人。”趙夜闌說道。

“不是的,大人你誤會了,我不是來刻意討好你和燕將軍的。”孫暮芸趕忙解釋道,可是又不好當麵和他們說真實原因——你們生得好看,我見著就歡喜。

說了這個,會被丟出去的吧?

她轉了轉眼睛,道:“我隻是初來乍到,就得了二位大人的恩情,心生感激,才會想要寶刀贈英雄,綢緞饋美……趙大人的。”

趙夜闌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這時,孫暮芸又取出一塊嶄新的錦帕:“大人,你若是不喜歡那綢緞,不妨再看看這帕子的料子,柔軟舒適,比京城這些好多了,我親自驗過的……”

趙夜闌來了興趣,指腹揉搓著麵料。

眼見著他們圍繞著帕子討論了起來,燕明庭臉色越來越黑,給一旁的覃管家使了個眼色,覃管家立即領悟,上前打斷他們的對話:“大人,該用早膳了。”

“呀,原來你們還沒用早膳嗎?是我不趕巧了,沒想到二位大人也還沒用早飯。”孫暮芸道。

“孫小姐也沒用膳?”趙夜闌道,“不介意的話,不妨留下來一道用膳?”

“可以嗎?”孫暮芸驚喜地看著他們。

不可以!!!

燕明庭在心裡咆哮,麵上卻無動於衷,以為趙夜闌能看懂自己的臉色,誰知對方已經領著她在桌邊坐下了。

這二人相談甚歡,從江南織造聊到風景美食和風土人情,孫暮芸滔滔不絕,言語間都充滿了對故鄉的不舍。

用過早飯,孫暮芸再次告辭,一走出將軍府,就用帕子掩著嘴無聲偷笑,和婢女小聲交流:“天呐,趙大人怎地如此俊美又溫柔,滿腹經綸卻又懂市井行情。今日能和他一同用膳,我就是死也無憾了!”

婢女陷入深深的無奈,她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見到美男子就挪不動道,說:“不過燕將軍看起來有點凶。”

“你懂什麼。”孫暮芸意味不明地笑了,“他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