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庭見他沒否認,剛想帶他回房,就聽鐘越紅說:“大人,你不妨直說吧,他們都不是外人。”

“是啊,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們也好一起幫忙。”何翠章說道,其他人也聚攏了過來,都等著他開口。

趙夜闌深吸一口氣,道:“越紅她……可能要被召入後宮了。”

聞言,眾人先是一愣,旋即紛紛看向鐘越紅。

鐘越紅臉色一白,手裡的九節鞭忽然無力地摔在地上。

第38章

屋內一片寂靜,隨後身邊的幾人扶住鐘越紅,一時竟也不知說什麼好。

若是尋常女子入宮,那便是飛上枝頭了,高興還來不及,隻等沐浴天恩,光宗耀祖,共享繁榮。

可是,鐘越紅……

大家瞧她這灰敗的神情,臉上哪裡有半分喜色,顯而易見是並不情願。

可若是皇上執意要迎她入宮,又能如何宿命?

“越紅,你……”何翠章剛想說話,就被鐘越紅一把推開,踉踉蹌蹌地跑出去了。

“越紅!”何翠章喊了一聲,焦急地看向燕明庭,“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你們幾個先去看住她,彆讓她做傻事。”燕明庭吩咐道。

眾人齊齊追了出去,轉眼便消失在視線中。

燕明庭這才神色嚴肅地走出書房,背影有幾分決絕。

“你要去哪?”趙夜闌連忙跑上去拉住他。

“我去找皇上說說理。”燕明庭擲地有聲道。

“你暫時彆去。”趙夜闌擋在他麵前。

“我剛答應了伯母要給她挑個好夫婿,皇上定然不會是她的良配,何況她一習武練劍之人,腦子裡壓根沒有那些彎彎繞繞,進了後宮還怎麼生存得下去?”燕明庭繞開他就往前走,步子快得很,壓根難以追上。

趙夜闌氣喘籲籲地喊道:“行,你去吧,等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還會給我帶回一道賜死的口諭呢!”

燕明庭猛地一頓,難以置信地回頭,思慮片刻,又倒了回來:“什麼意思?賜死誰?”

“自然是我,擅自將消息傳給你們。”趙夜闌道。

燕明庭被迫冷靜下來,壓低聲音道:“難道這事還沒成定局?”

“廢話!”趙夜闌狠狠剜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不解氣,又踹了他兩腳,“早知你這麼莽撞,我就不告訴你們了,等著攆轎直接將她抬進宮門去。”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燕明庭拍拍他的背,和他一道回了書房,關上門窗後,小聲問道,“那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隻要知道你這突然去找皇上說理,我,包括我的眼線,都會被發現,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趙夜闌氣道。

“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不該,你再踹我幾腳吧。”燕明庭連連道歉,又主動伸出腿,挨了幾腳後,才追問道,“那這事現在是怎麼個情況?還有轉機嗎?”

趙夜闌出了氣,稍微恢複些冷靜:“尚有一線生機,因為此事是皇後提議的。”

大選在即,皇後又無子嗣,於是便想在眾多新人入宮之前,先給皇上示個好,於是就想到了恩榮宴上的鐘越紅,提議將她召進後宮。

這樣皇後既在皇上討了個識大體的好名聲,又自認為給鐘越紅賣了個人情。哪家女子不想一躍龍門,成為後宮各宮門之主呢?

而鐘越紅相貌平凡,沒有爭寵的可能,母家更是不堪一擊,後宮勢力牽涉甚廣,到時第一個投靠的就是皇後,這便是皇後的如意算盤。

而她也料準了皇上會心動,心不心儀是一回事,合不適合適又是另一回事。光是鐘越紅手裡的兵,就足以領皇上動容,何況又無外戚之憂。

“皇上那邊尚在考慮中,應該是還沒做好決定,否則這會已經擬旨了。不過不加乾涉的話,他很可能會同意。”趙夜闌頓了頓,“這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壞處。”

燕明庭氣憤地拍了下桌子:“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麼決定嗎?世間女子真就成了他們皇家的人不成?”

趙夜闌看著他良久,忽然道:“如果皇上真要強娶她呢?你會如何?”

“我……”燕明庭緩緩攥緊拳頭,“我會把她送出去。”

“她隻是一名部下,你願意為了她得罪皇上?”

“那是你們都沒見過她在戰場上拚命的樣子。”燕明庭低著頭,語氣有些沉重,“她活著的每一天,都是以命相搏賺回來的,為何最後卻落得這麼個結果?你分明也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想入什麼破宮!”

“行了,我知道了。”趙夜闌見他這憤慨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摸了下他的腦袋,兩人都愣了一下,燕明庭抬起頭來,四目相對時,趙夜闌忽然神色一變,“不好。”

“怎麼了?”

“連你都願意得罪皇上,那成天跟她呆在一起的副將們會如何?”趙夜闌連忙往外走去,“快去備馬!去城門!”

燕明庭匆匆上馬,見趙夜闌也跟了出來,問:“你也要去?”

“我怕你會被他們說動!”趙夜闌非常懷疑他會於心不忍,直接讓人逃跑。

城門口,一輛馬車疾馳而過,車輪在路麵上碾過兩行痕跡。

鐘母淚流滿麵地坐在車裡,緊緊攥著鐘越紅的手:“紅兒,你當真要……”

車子忽然一個急停,鐘母往後麵倒去,被鐘越紅扶住。

二人聽見外麵的何翠章笑著和守門人說道:“各位兄弟,行個方便,家裡老人患了病,城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了,隻能出城去尋尋其他大夫。”

守門的往馬車裡看了一眼,見是兩個打扮樸素的婦人,便放行了。

馬車駛過城門,鐘越紅剛鬆一口氣,車子就突然停了下來。

她問道:“怎麼了?”

“將軍和趙大人在前麵……”何翠章說。

鐘越紅掀開簾子,便看見前麵一匹馬橫在馬車前,馬背上坐著兩個人。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這一路快馬加鞭地追趕,讓趙夜闌險些暈吐了,萬幸及時趕到,他調整著呼吸,身後的燕明庭給他順了順氣,複述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呢!”

“將軍……”何翠章為難得很,其他幾人幫腔道,“將軍,你就當沒看見我們成不成?出了事我們來承擔就是!”

“你們怎麼承擔?”趙夜闌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逼問他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讓她和她的娘逃哪去?如果被抓到,那就是罪臣了,明明一個風光無限的副將,為何要淪落成罪臣?還有你們幾個,你們都沒有家人是嗎?隻顧一時義氣便莽撞行事,那根本不叫義氣,叫愚蠢!你們是暫時幫了她,可有沒有想過還會牽涉到燕家軍?”

眾人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心虛地低下頭,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不已。

“大人,彆說了。”鐘越紅從馬車上跳下來,眼眶微紅,拱手行了一禮,“多謝大人的提醒,我這就回去。”

說罷,她轉身便徒步走回城,其他人紛紛跟上。

經過城門時,守衛驚訝道:“你們不是去看大夫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看了,治不好了,索性等死算了。”何翠章歎了口氣,牽著馬車,跟在鐘越紅身後。

一行人心情都頗為沉重,一路護送她和鐘母到家。鐘母終於忍不住,放聲啼哭。

鐘越紅回到房間,看見那三件裙子,拿起剪子就將這些漂亮衣裳剪得稀碎,魔怔似的念道:“不要了,我不要穿裙子了,我什麼都不要了……”

燕明庭看不下去了,走進去把她手裡的剪刀奪下:“越紅,事情還有轉機,你先冷靜下來。”

鐘越紅頹然地倒坐在地上,在戰場上都沒哭過的人,卻在此時痛苦抽泣道:“將軍,我想回軍營,我不要在京城了,這裡一點都不好……”

其他人都隱隱紅了眼眶,燕明庭彆過臉去,深吸一口氣。

這時,趙夜闌蹲下/身,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哭花的臉:“你信我嗎?”

鐘越紅側目看向他,眼淚滾了出來,好半晌,才輕微點了下頭。

“好,既然你信我,那你就聽我的,現在什麼都不要鬨了,就和平日一樣,彆叫人發現你有任何異常。”趙夜闌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鐘越紅一怔,何翠章趕忙問道:“趙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趙夜闌站起身,環視一圈:“目前這消息隻是我提前得知罷了,如果你們此時逃跑或者表現異常,勢必會引起皇上注意,到時候再想徹底擺脫困局,就更難了。所以在場的各位,請你們一定要保持冷靜,切莫再像今日這般衝動。”

“是是是。”何翠章等人連連點頭,恨不得把頭點斷,隻求他能出個法子來。

趙夜闌伸手把鐘越紅扶起來,道:“此事交給我,你還是和往常一樣,有事我會通知你的,你切莫先亂了陣腳。”

鐘越紅緩緩點頭。

兩人離開鐘家,燕明庭低聲問:“你真的有辦法?”

“不敢說十拿九穩,總之先安撫好她的情緒吧,免得過激之下做出什麼事來。”趙夜闌說道,“明日我去探探皇上的口風。”

“你不能去上朝,怎麼見他?直接進宮嗎?”

“他會來翰林院。”

燕明庭腳步一頓:“他怎地還親自去翰林院?”

“下棋。”

“找你下?”

“嗯,我會設法讓他來找我。”趙夜闌回到書房,忙著琢磨計劃,壓根沒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變化。

“你怎麼篤定他明日就會來找你下棋?”

“我自有法子,就算不是明日,也是這幾日。”趙夜闌說道,“而且他政務繁忙,不可能一直惦記這事,說不定他自己就會糾結到大選之日。”

燕明庭撇撇嘴,安靜了一會,忽然問道:“你和他是不是關係挺好?”

趙夜闌怔了瞬息,才反應過他問的是趙暄,回道:“不好說,得分情況說。”

“那你分分情況,細細說。”

“你很閒是嗎?”趙夜闌抬頭瞪了他一眼。

燕明庭沒再打擾他,吃晚飯的時候,湊到他耳邊問:“那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趙夜闌頷首:“還算了解吧。”

謙虛了,趙夜闌敢保證,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趙暄的秉性,那些陰暗的日子可能連趙暄都快忘了,隻有他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裡。

“都了解些什麼?他最愛吃什麼?”燕明庭問。

趙夜闌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問這些做什麼?你不會是想……”

造反吧?他用口型補充道。

“怎麼可能,我就隨口問問罷了。”燕明庭趕緊埋頭吃飯。

晚上就寢時,燕明庭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道:“他長得英俊嗎?”

“你沒長眼睛啊?見他的時候是把眼睛戳瞎了才去見的嗎?”趙夜闌很是無語。

“我就是問問,你覺得他長得英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