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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像一隻希望被主人帶走的大狗,他問道,“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燕明庭飛快地打斷他的話,提起劍就走了進來,“需要準備點什麼?用不用我幫忙?”

“你的劍離我遠點。”趙夜闌指著那把晃動著的尖銳利劍。

燕明庭馬上插/入劍鞘裡。

趙夜闌扭頭跟高檀吩咐道:“吃食多準備些就行,這頭豬胃口很大。”

燕明庭:“?”

“好。”高檀捂著嘴,一路笑著跑開了。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每逢踏春賞花時節,趙夜闌便會抽空特地出去一趟,在城外的山上,飲著春茶,望著天邊的雲和山間的花,偷得浮生半日閒。

出發時,燕明庭以為隻是個簡單的賞花,沒想到轎子裡的東西都快塞滿了,奇道:“你都帶了些什麼東西?”

“自然是用得上的東西。”

轎子停在山下,下人們扛著東西往上爬,趙夜闌拾級而上,沒走幾步,就開始擦汗了。

高檀習慣性地去攙著他繼續走,誰知卻被人輕輕往旁邊推了一下,然後位子就被彆人搶了。

“小高你去前麵帶路,他們都不知道爬到哪兒去了。”燕明庭道。

“哦……”高檀見他把趙夜闌扶穩了,憨厚一笑,“好,我去找他們。”

趙夜闌側頭看著燕明庭:“你會扶人嗎?”

“當然會啊。”

“那你抓著我做什麼?胳膊都抓疼了!”趙夜闌厲聲道。

“哦哦,不好意思。”燕明庭趕緊給他揉了揉,小心攙著他往上爬,正好趁著這機會鍛煉鍛煉。可沒爬一會,就看見一座涼亭,高檀已經命人把東西都放下了。

“就到這了?”燕明庭問。

“不然你還想上天嗎?”趙夜闌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到亭中,在鋪好墊子的石凳上坐下。

片刻後,桌上就擺滿了糕點蜜餞,還烹起了茶。

燕明庭:“……”真是極致的享受啊。

“行了,你們都自己去玩吧。”趙夜闌不喜有人打擾,打發完下人,身邊就剩下高檀和燕明庭。

他看出高檀眼裡的雀躍,這小子這麼多年一直寸步不離地保護他的安危,眼下有燕明庭在身邊,便讓他也放心去玩了。

高檀高興得跟隻猴兒似的,在幾棵樹上來回竄。

燕明庭在他旁邊坐下,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百無聊賴道:“我以為你們文人賞花,會做點特彆的事呢,真的就隻是看花啊?這花有什麼好看的?”

“莽夫。”趙夜闌白他一眼,“再好的景,入了你的眼也是糟蹋了,你又何必跟過來。”

“這不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怎麼賞花的嘛。”燕明庭笑著支起下頜,眉眼彎彎地凝視著他的側臉。

看得久了,視野中心漸漸隻容納得下一人,亭外姹紫嫣紅的春花就變成了點綴,紅的、黃的、藍的、紫的,都不如這眼前人的白膚紅唇烏發好看。

察覺到對方逐漸認真的視線,趙夜闌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沒有回望過去,不想深究,而是垂下眸子,低頭飲茶。

說不清是懶得搭理,還是逃避。

坐了一會,趙夜闌終於舍得站起來了,他張望一圈,將四周大好景色納入眼中。

不遠處有一片桃林,燕明庭注意到高檀在和掉落的花瓣玩,覺得有趣,提劍躍了過去,和高檀在林間過起了招。

高檀莫名其妙地回了幾招,覺得自己打不贏,又怕傷到主子,索性使著輕功溜了。

燕明庭剛熱好身,看著四周一片鮮花叢木,終於有一絲理解賞花之人的樂趣了,世界仿佛就剩下他自己,與自然合二為一,會自然而然地想要紓解心緒。

他提起劍,在林間舞動起來,將每一片掉落的花瓣當做敵人,林間響起一陣簌簌聲,他身形靈動矯健,如風幻影,與春意盎然的景色構成一道絕佳的畫麵。

利劍一橫,恰好接住一朵花,他停了下來,信手拿過花瓣,走出林間,發現趙夜闌正在亭中作畫,動作行雲流暢。

恰在這時,趙夜闌抬起頭來,注視著他。

也不知怎的,燕明庭看著不遠處仿佛置身畫中的人,心隨意動,下意識將花瓣隔空扔過去,直接插/入趙夜闌的頭發裡,恰好落在玉冠的位子上,相映成趣。

“……”趙夜闌抬手想取下來,筆卻在袖子上濺了兩滴墨,他又趕忙去擦袖子。

“你在畫什麼呢?”燕明庭笑著走到亭中,往桌麵上的宣紙上看去,隻見對方已經畫出了山間大半風景。

忽然間,他眉頭一挑,笑意盈盈地指著畫上的一片桃林說:“你把我畫進去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整幅畫隻有一個人影,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畫中人舞劍時的瀟灑與輕靈。

趙夜闌提筆重新蘸取顏料,側頭與之對視:“誰讓你闖進我畫裡來的?”

第26章

春日多雨,豆大的雨珠濺在青瓦上,雨水順著屋簷形成一道道水柱,連綿不絕地落到地麵上,濺起一圈圈的水花,滋潤著大地萬物。

何翠章撐著傘,匆匆趕到將軍府,在門口撞見了剛到的鐘越紅和另外幾名副將,幾人甩甩傘麵上的雨水,拍拍褲腿。

“這麼急召我們前來,是出了什麼大事嗎?”何翠章問道。

“等會見了將軍就知道了。”鐘越紅說道。

幾人點點頭,一身濕氣地去找燕明庭,卻發現今日議事的地點是在書房。

平日大家都習慣在武器庫房,可以一邊議事,一邊練練身手,來到書房的機會著實少得可憐。

幾人一踏進書房,就聞到了筆墨的味道,何翠章道:“哎,頭開始疼了,一看見書我就頭暈。”

眾人笑了起來,鐘越紅也笑,看見燕明庭背對著他們,拱手道:“將軍,我們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好半晌,燕明庭才回過神看著他們,大眼瞪小眼。

氣氛詭異得很。

“哦,你們來啦。”燕明庭招招手,將他們召至身前,“找你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查找大夫一事查的怎麼樣了?”

“還在繼續查,隻是附近的人都說沒聽過鮑倫的名字,我懷疑他沒有用真名去看大夫。而且我們拿著畫像去,也沒有大夫認識。”鐘越紅說。

“說到這個畫像啊……”燕明庭忽然來了興趣,往身後一指,“你們看看這幅畫像怎麼樣?”

順著視線抬頭望過去,大家這才發現燕明庭一直是在站在一幅畫的前麵。

而那幅畫高高掛起,畫上煙波浩渺,一簇簇姹紫嫣紅的鮮花爭相開放,實在是賞心悅目。

可惜再好的畫,對這群武人來說,都是對牛彈琴。

幾人仔細看了一會,很是敷衍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咱們剛剛說到哪了?”

鐘越紅:“說到畫像了。”

何翠章接話:“對,我是覺得鮑倫這個畫像沒畫好。”

“我這就有一幅上好的畫像啊!”燕明庭道,“來來,你們看這。”

他指向畫上的某一處,大家湊到麵前,仔細看了起來,鐘越紅說:“就這個小人,是畫像?”

“畫像不都應該是那種大大的人物嗎?”何翠章好奇道。

“你們不懂,這個叫意境。”燕明庭聲情並茂地解說著,“瞧這幅畫,揮灑自如,一氣嗬成,城外春景就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再看這畫中人,用如此大一片景色來襯托這個人物,是不是絕佳的畫像?”

何翠章琢磨道:“可是人物太小了,這分明就是幅風景畫嘛,人應該是隨便添上去的吧。”\思\兔\網\

燕明庭:“這怎麼能是隨便添上去的,擺明就是作畫之人眼中有他,才將他放在這幅畫裡,成為最亮的點綴。所謂點睛之筆,便是如此了!”

兩人爭執了起來,鐘越紅沉默半晌,忽然道:“這畫上人是誰呀?”

“問到點子上了。”燕明庭站到人物旁邊,得意地抬起下巴,“正是在下。”

幾人:“……”

“那這畫是……趙大人畫的?”鐘越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非常不錯,很有眼光。”燕明庭指著她一個勁地誇,“今晚留下來吃飯,我給你加雞腿。”

其他人:“……”

何翠章轉轉眼睛,一拍大腿:“哎喲,我說是誰才能畫出這麼妙不可言的畫呢。將軍你要是不說啊,我都不敢往趙大人那兒猜呢,你就說說這畫,多麼巧奪天工!再看看這畫上的人,多麼英俊!這就是一副標準的人物畫,以景襯人,意境悠遠!”

“不錯,你也加雞腿。”燕明庭點頭。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人也馬上拍起了馬屁,把燕明庭哄得那叫一個高興。

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何翠章和鐘越紅小聲嘀咕:“我越看將軍,越覺得他要完。”

“誰說不是呢。”鐘越紅道,“我看他是陷進去了。”

何翠章:“你在說什麼陷進去?他明顯就是分不清人物畫和風景畫的區彆嘛,這腦子遲早要完。”

鐘越紅:“……”

如願以償讓這幅畫得到重視後,燕明庭才回到正題上來,問:“你們有鮑倫的畫像?給我看看。”

鐘越紅從懷裡取出一張紙,燕明庭打開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越紅啊,咱不會畫就彆硬畫了,你拿著這個非人似鬼的畫像去打聽,那誰能說能見過呢。”

大家放聲大笑,這張畫像不說畫得很醜,起碼是特彆醜了,連是人還是怪物都有些分不清。鐘越紅臉色微紅:“我就照著印象中的樣子去畫的,我又不會畫畫,有本事你們來!”

其他人又不吭聲了,看天看地看旁邊,就是不敢看燕明庭。

“行了,畫像也確實難為你們了,還是讓我去請教高手吧。”燕明庭心情頗好地去找趙夜闌,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叮囑他們,“你們小心點,彆碰到那幅畫了啊,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不然我弄死你們。”

“放心吧。”何翠章說。

除了你,壓根沒人在乎這幅畫好嗎!

燕明庭在府裡四處尋了一圈,看見高檀端著點心從臥房出來,他攔住高檀,發覺盤子裡的糕點一塊沒少,驚訝道:“他還在睡覺?都一天沒出過房門了吧。”

“嗯,也沒有胃口。”高檀歎氣。

“這是怎麼了?昨日不是還好好的,畫了一整天的畫呢,難道是太累了?”燕明庭問。

“大概吧,而且今日又下雨,大人心情就更差了。”

“跟下雨也有關係?”

“嗯,一到下雨天,大人就沒精神,脾氣也不大好。我聽大夫說,很多人情緒都會受到天氣影響,可能大人也是這樣吧。”高檀說。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燕明庭回到房中,見趙夜闌躺在床上,被子將整個人包裹住了。

他上前掀開被子一角,發現趙夜闌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