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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首時才發現是我們的金領衛。燕明庭警惕性強,一發現身邊有人跟蹤,便動手了。我未得陛下命令,不敢輕易告知他金領衛的存在。”

“嗯。”趙暄頷首,莫名被一句“我們的金領衛”給取悅到了,更加確信不是他所安排,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收回金領衛了,往後你自己注意著些,若是遇到危險……”

“臣會小心的。”

“嗯……”趙暄執黑子落位,又問道,“翰林院如何?”

“尚可。”趙夜闌含糊道。

“可有印象深刻之人?”

“阮弦。”趙夜闌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待人接物麵麵俱到,難保有圓滑世故之疑,可進一步觀察。”

“嗯,你多幫朕多瞧著些,看看能不能從這裡再找出來第二個趙夜闌來。”趙暄打趣道。

趙夜闌把玩著棋子,嘴角微勾:“陛下,該你了。”

趙暄一邊下棋,一邊琢磨著世故圓滑之人,問道:“去年殿試時,阮弦的文學確實比不上狀元,但是卻另辟蹊徑答題,以機警取勝。”

“正是。”

“那便聽你的,再多觀察些時日,如今朝堂許多職位空缺……”趙暄驚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年,與他毫無城府地交流著朝堂上的事,險些忘記如今朝堂最吸引人的空缺便是左相一職,他僵硬地打住話題,繼續問道,“這阮弦,可有其他長處?”

“姿色甚佳。”

趙暄微微一怔:“姿色?”

“嗯。”

“……”趙暄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以容貌來評判他人了?”

趙夜闌回以一笑:“我與阮弦才相識不過半個時辰,又哪能深知他的秉性呢,當然隻能以外貌來評價了。”

趙暄這才點頭,奇道:“他當真如此好看,令你都讚不絕口?”

“陛下沒有見過?”

“自然見過,明明就不及你半分好……”趙暄倏地停下,抬眸看向對方。

“陛下說笑了,臣一病弱之軀,如何能與他們媲美。”趙夜闌氣定神閒地落下棋子,“世間男子比比皆是,各有各的優點,阮弦與臣並非同類。”

“那燕明庭呢?和你是同類嗎?”

“陛下提他做什麼。”趙夜闌毫不掩飾對燕明庭的厭煩,“晦氣。”

趙暄朗聲大笑,連敗兩局,笑道:“還是與你博弈最舒服,永遠不會讓我贏子,棋士們隻會想方設法讓我贏。”

在翰林院下了半日棋,回到將軍府後,趙夜闌便歇息了一會,醒來時,日頭已經偏西了。

沒多久,燕明庭也回來了,回房就看見小高在給趙夜闌捶腿,他走過去拍拍小高:“你都受傷了,怎麼還來伺候他,回去好生呆著。”

“可是大人的腿不舒服。”高檀嘟囔,並不願意離開。

“我來,你先回去。”燕明庭推著他送到門口,然後坐到趙夜闌的旁邊,剛摸到他的小腿,手就被拍了一巴掌。

“不用你來,笨手笨腳的,重新換個下人來。”趙夜闌漠然道。

“我都還沒按呢,你怎麼就知道我笨手笨腳了?”燕明庭不服氣,“這推骨捏筋的,可是我拿手本領。”

趙夜闌板著一張臉,正欲推開他,忽然小腿一疼,他悶哼一聲,緊接著疼過的地方舒緩了下來,削弱了酸澀腫脹感,臉色又情不自禁地緩和下來,甚至有些享受。

“怎麼樣,我這技術還不賴吧?”燕明庭像隻向主人示好的狗,笑著直衝他搖尾巴。

“乖,把這個含著。”趙夜闌將桌上的甘蔗放進他嘴裡,微笑著拍拍他的臉,“汪兩聲來聽聽?”

“汪什麼?”

“汪汪。”

“誒,聽到了,真乖。”燕明庭得逞般地摸了摸他的頭。

後知後覺地趙夜闌反應過來,氣血上湧,拿起甘蔗就在他身上敲了一下:“燕明庭!你彆太過分!”

“自己笨還怨我,哎,我可真是太難了。”燕明庭自怨自艾道。

趙夜闌冷哼一聲,沉默地看著他耐心十足地捏腿,力道均勻,張弛有度,讓他放下了幾分戒心,難得好脾氣地開口:“我今日翻閱先皇在世時的詔書集,才得知原來你的第一門親事是先皇親允的。”

燕明庭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這家夥都已經開始打探他早年的婚事了,還說不是吃醋?

不過他沒有再將這話說出來,免得又把人惹惱了,隻故作淡定地說:“是啊,這些皇室子弟,慣愛給彆人賜婚。”

趙夜闌點頭附和,深有同感。

不過這第一門婚事,先皇隻是當了牽線人,而那名女子,便是如今的右相嫡長女。當時右相官居二品,其女飽讀詩書,知書達理。

先皇便做主和兩位長輩商議了一番,雙方沒有異議,此事便定下了。

燕明庭對於情愛之事還一竅不通,隻覺不如上陣殺敵痛快,回京養傷時又沒臉見人,是以兩人從未見過。

誰知回到邊疆沒兩個月,京中便來信說未婚妻病逝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就記得,她叫李嫣然了。”燕明庭說。

“她真的隻是病逝嗎?”

燕明庭一怔:“什麼意思?”

趙夜闌觀察著他的神色,微微眯起眼睛:“你沒有對她的死產生疑心?”

“我們都沒見過麵,何況我一直在邊關,京中傳信是病逝,那便是病逝了,我還能怎麼辦?做場法事讓她複活?”燕明庭說。

趙夜闌了然,既然不是調查未婚妻的死因,那邊隻能是另一個更重要的人了。

隻是老將軍為國捐軀的事舉國皆知,難道這裡麵還有隱情?

饒是素來攻於心計的趙夜闌,內心也不禁一陣惶恐。邊關連年戰亂,多虧了燕家軍出生入死,到底是何人竟然不顧黎民百姓的安危,謀害燕老將軍?

燕明庭能成功接任大軍便也罷了,若他是個膿包廢物,挑不起這個大梁,那整個宣朝都禍在旦夕。

趙夜闌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忽然感到一個溫熱的指腹按到眉心上,輕輕揉了兩圈,擠在一起眉心漸漸鬆開來。

他抬起眼眸,看向對方,燕明庭豁然一笑:“眉頭皺這麼緊做什麼?”

趙夜闌沉沉地看著他。

燕明庭問:“難道李嫣然的死真有蹊蹺?”

“我隻是懷疑而已,從另一本起居注上來看,在她病逝前三日,還去參加過太後的壽宴。若是大病,又怎麼會去呢?不過也有可能是突然患了急病,具體細節也隻有他們李家人知道了。”趙夜闌說完,又盯著他的手看。

燕明庭繼續為他揉眉心。

“你的手,捏完腿,又來摸臉?”趙夜闌涼聲道。

燕明庭立即收回來,訕訕一笑:“你自己的腿還嫌棄不成?”

趙夜闌偏過頭,一手撐著桌子,支起下頜,陷入了沉思,就連燕明庭的眼神都沒有察覺。

燕明庭凝視著他的側臉,就這麼安靜地欣賞的話,倒不失為一副名畫,若是這幅畫能不出聲就好了,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和陰陽怪氣。

哎。

沉默良久,燕明庭放下他的腿,問道:“要不,我再給你講講我第二門親事?”

“滾。”

看吧,就是不能開口,開口毀所有。

用完晚膳,趙夜闌有些百無聊賴,忽然間不用上朝,不用替皇上去琢磨群臣的想法,更不用殫精竭慮地謀算利益後,他還有些不太習慣這種日子。

恰巧這時燕明庭要出府,順口問了一句:“你要去哪?”°思°兔°在°線°閱°讀°

“出去一趟,怎麼,你也想一起去?”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了,那我去便是了。”

燕明庭一頭霧水,見他乾脆利落鑽進轎子,抬腳跟了進去,說:“我是去鐘越紅家裡喝酒。”

“你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去人家未出閣的姑娘家裡喝酒,存的是什麼心思?”趙夜闌譏諷地斜他一眼,“你若是想納她為妾,光明正大的迎進門就是了,何苦要偷偷摸摸?”

“話可不能亂說,被越紅聽到了,我可是要挨揍的。”燕明庭笑眯眯道,“今日是她娘親的生辰,邀請我們去家裡一起喝酒罷了,你這麼大一股醋味做什麼?”

“……”趙夜闌算是知道什麼叫做對牛彈琴了。

而且這頭牛就認死理,好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轉彎了。

鐘越紅的家有些遠,小半個時辰轎子才停下,燕明庭先一步下轎,原地等了片刻。

“這邊也不知道你來過沒有,路麵不大好走,走路小心著些。”燕明庭說著,熟門熟路地帶起了路。

此處並不繁華,四周隻有零星的燭火,從各家窗戶透出來,間或伴隨著婦人和丈夫說著家裡雞毛蒜皮的嘀咕聲。

趙夜闌專心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咳嗽的時候聲音都能有回音,他一個沒注意腳下踩到了坑,身體一晃,下意識抓住旁邊的人,穩住身形。

燕明庭笑了笑。

趙夜闌尷尬地收回手,下一刻,燕明庭就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段路有些黑,路又窄,轎子進不去,你好生跟著我。”燕明庭說。

好漢不吃眼前虧,為避免丟人現眼地栽跟頭,趙夜闌沒有甩開他的手,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往裡麵走去。

穿過一條暗巷後,便聽見一陣哄鬨的聲音,是那群武將的。

兩人出現在門口時,笑聲戛然而止,正在喝酒劃拳的眾人僵硬地停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二人,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也不知是誰沒把碗拿穩,在地上摔個稀碎。

趙夜闌後知後覺地低頭一看,忙掙脫手腕,故作鎮定地將手背到身後,不慌不忙地與這群人對視。

反倒是這群人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將軍,你可算來了。”鐘越紅率先打破沉默,上前招呼道,“趙大人快進來坐,我們事先不知道你也會來,就先喝起來了。”

“對對,我們不知情。”何翠章馬上道,然後將注意力轉到熟悉的燕明庭身上去,“將軍,你遲到了,可得罰一杯!”

燕明庭走過去,豪邁地自飲一杯。這時一位老婦人端著下酒菜走出來,燕明庭上前問好,然後打開了禮盒。

趙夜闌好奇地看過去,隻見裡麵放著一把菜刀。

“……”生辰送這個,合理嗎?

“哎喲,謝謝將軍的大禮,我可太喜歡了。”老婦人樂嗬嗬地接過去,“就屬你的禮最合我心意!”

“……”趙夜闌失語,找了個空位坐下,左手邊恰巧是何翠章。

似乎是猜到他很疑惑,何翠章主動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越紅的母親是個屠戶,以殺豬為生,所以將軍才送她殺豬刀。”

趙夜闌一頓:“屠戶?她父親呢?”

何翠章趕緊示意小點聲,誰知還是被耳力好的鐘越紅聽到了,她拿著幾瓶沒開的酒,往桌上一擱,在另一邊坐下:“跟一個來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