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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進去一看到端莊坐著的司軒, 玉清臨直接打了個激靈, 人都挺直了三分。她離開萬雲閣的時候司軒還在外遊曆, 所以並沒做好遇見他的準備。

這位掌門師兄的存在, 真是比打上十幾個清心術都要管用得多。

玉清臨向尹正、司軒以及玉清然一一行禮, 才憂心地發問:“雖說知道小魚兒在山門內也遇不到什麼危險, 但我那玉佩似乎感覺到她曾受到襲擊——她還好嗎?”

原本玉清臨想在萬雲山腳不遠的一處小鎮歇上一晚,第二日再去鎮山集市買點小女兒喜歡的新奇玩意兒,再回萬雲閣來著,可半路上感知到池魚遇襲,便匆匆趕了回來。

尹兆示意玉清臨坐下,對她說:“無事,隻是砥礪此間出了些小差錯,我們剛從那邊回來,阿魚很好,你不在的日子裡她修為增長很快,雖說花上了些功夫才從秘境中走出,除了靈力一時沒有恢複過來,並沒有受傷。”

玉清臨鬆了口氣,又問:“那便好。師父深更半夜將弟子召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說著,她的視線飄向了一旁的玉清然,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好對接下來尹兆要說的話做個準備。

可是玉清然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也不知所為何事。

玉清然甚至不知今夜山中還發生了什麼,原本已經入睡,被喊來憶昔樓的時候尹兆與司軒還未回來,才坐下沒多久就盼來了同樣一無所知的玉清臨。

尹兆見人已到齊,便開口道:“我此時將你們喊來,是想同你們說,陸期今夜早些時候傳信給我,鏡花之崖鏡門大開之日,提前了。”

司軒與玉清然:“什麼?”

玉清臨:“鏡花之崖現世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玉清臨幾個月來都在極北之地專心造器,兩耳不聞外界之事,還不知道鏡花之崖降世的事情。

“兩個月前我回來,便是為了鏡花之崖一事,隻是原本鏡門打開至少是在鏡花之崖降世三個月後,如今才過了不到兩個月。”司軒解釋說。

玉清臨點了點頭,又問:“那可是安排好哪三位弟子前去曆練了?”

一時間無人回答她。玉清臨心裡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周山和阿魚。”好一會兒玉清然才回答,“另一個人選之前還未定。”

玉清臨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發出“嘭”得一聲,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施法將桌上灑出的茶水拭去。但她的聲音卻沒有往日裡的半點嬌%e5%aa%9a與慢聲細語,全是嚴肅和不解:“我不同意,阿魚在煉丹上確實天賦很高,可是鏡花之崖這樣凶險的秘境根本不適合丹修這類的修士前往曆練,她連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莫說對抗凶猛的靈獸,怕是連跑都跑不太快。”

尹兆低頭笑了一下,回想到方才在砥礪此間中見到的池魚與那凶獸虛影作戰的身影,怕是會讓玉清臨大吃一驚。

池魚從來不是個真正軟若無骨、需要人時時將她護在身後的性子。

見尹兆不回,玉清臨轉向司軒,難得地直視他的眼睛:“掌門師兄如何說呢?周山雖說是個劍修,但是一來境界不高,二來年齡尚小,也並不能保證從鏡花之崖裡全身而退。師兄對周山要求向來嚴厲不錯,可真的放心他這一去嗎?”

玉清然在桌下輕輕拍了拍玉清臨的手以示安撫,對尹兆說:“其實我之前也想問師兄這個問題,隻是師兄與周山忙著修煉,也不好意思打斷,為何人選會是阿魚和周山呢?”

司軒隻是安靜地坐在那邊,他隱隱覺得今日尹兆將他們三人召到一起,恐怕是有將一切對玉清然玉清臨全盤托出的意思。

果不其然,尹兆緩緩開口:“你們聽說過七苦靈器嗎?”

那蒼老厚重的聲音,宛若穿過了千萬年的歲月,從事情的伊始,到穆周山與陸期的身份,向玉清然和玉清臨娓娓道來。

但偏偏略去了池魚與這故事有關的部分。

司軒抬頭看了尹兆一眼,有些不解。尹兆既然選擇了事無巨細地把一切始末告訴玉清然和玉清臨,說明尋找七苦的過程中定是少不了他們兄妹二人的作用。可是特地隱瞞池魚的身份究竟是為了什麼?

“七苦究竟為何誕生,若真被世人知曉會造成怎樣的禍亂,我亦是無法準確地猜測,可我隻能告訴你們,這一次,必須由周山和池魚去走這麼一回。”

沉默許久的司軒終於開口:“我早就想與師父商量此時,既然第三個人選遲遲未定,不然就讓我去吧。我可以封住部分心脈,隻留三分靈力,既不會引人注目,也足夠保證他們二人的安全。”

尹兆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司軒的提議:“不,我已經定下了人選。”他側目看向玉清臨,道,“清臨,便由你與他們同行可好?”

還不等玉清臨回答,玉清然就向前微微俯身,擋在玉清臨身前。一向溫潤如玉的萬雲閣二師尊此刻聲音堅定地說:“清臨早不修劍道,境界雖高但並不穩妥。”他頓了頓,抬眼看了眼司軒,又說,“若是掌門師兄不便同行,我去也行,由師兄代為掌管門內事宜。我也不過出竅後期,更是沒有去過鏡花之崖曆練,無論是什麼方麵來說都比清臨更合適些。”

玉清臨還未從尹兆先前所說的七苦靈器的由來,以及穆周山有前世記憶的震驚中走出,聽到尹兆提出讓她同去鏡花之崖的時候,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她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萬雲閣需要一個鍛造師,她就能舍了一身劍道去做弟子們的後援,如果尹兆認為她能為穆周山和池魚做什麼,需要她去一次鏡花之崖,那她也全聽安排。

可玉清然這樣一說,玉清臨卻又猶豫起來。他說得不錯,由玉清然前去,肯定比她要有用得多。

但她此刻卻從尹兆的神情中看出,這是個毋庸置疑的決定。

那就去唄。

玉清臨突然就放鬆了身體,阻止了正欲繼續說服尹兆的玉清然:“讓我去吧,阿魚是我的徒弟。”

麵對玉清然回頭遞來的憂慮目光,玉清臨衝著他眨了眨右眼:“我剛才想了想,或許這麼些年境界沒突破就是在等個機遇呢,鏡花之崖不能多帶靈器進去,可與我同行,就等於帶了個行走的武器庫,不比師兄厲害?”

玉清然頓了頓,不知道一時該認可玉清臨說的話,還是想說自己這妹妹心大的模樣,怎麼愈發和她徒弟一個樣了。

那擠眼的時候同池魚畫不出符來時一模一樣。

玉清然歎了口氣,就也默許了這個結果。

玉清臨見他那無可奈何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隨後她從肩後繞出一縷發絲,纏在指尖把玩著——每當她心中有事的時候,便會忍不住有這樣的小動作。

司軒與尹兆也注意到了,便一言不發地等著她將要問的話說出來。

好一會兒,玉清臨才抬頭說:“陸期擁有七苦靈器之一,周山是因為天褚國君對靈器的渴求被無辜波及的少年將軍,橓先生懷疑天褚隕滅與七苦的誕生是相互作用的結果,因此也必須由那個時候的人親自參與其中弄清原委。師父您說的這些往事雖然將徒兒搞得雲裡霧裡,但大致也還能接受。但我有一事不明白。”

“阿魚呢?”玉清臨一字一句問道,“我的阿魚,在這個故事裡,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尹兆那故事說得十分跳躍,隻堪堪把事情的因果以及幾個重要的時間點告知給他們。可是玉清臨卻覺得,整個故事少了一些必要的理由,將那些零散的往事給串起來。

冥冥之中她覺得,故事裡被強行挖去的那一塊,可能是導致這一切結局最重要的因素。而這個因素……

就係在所有人避之不談的池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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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鏡花之崖(一)

池魚終於明白不死橓當夜所說的, 如果玉清臨回到山間,也是無暇指導她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池魚指導玉清臨回來是因為尋芳閣她的丹爐房裡原本那個黑漆漆的丹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色的丹爐, 比原先那個小上三分之一, 可精巧了三倍都不止。

池魚看得十分欣喜, 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到丹爐那邊,而是四下尋找著玉清臨的身影。

“小魚兒莫急,師父隻是閉關修煉去了, 時間太緊趕不上等你醒來。快看看為師給你造的新爐子好看嗎?”池魚一醒來, 玉清臨就以留在尋芳閣的風鈴作媒介,隔空傳音說。

“師父在哪裡修煉,怎的如此著急?”池魚的語氣裡忍不住帶上了一絲撒嬌和嗔怪的味道, 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後悔,若是師父有急事,她怎麼能因自己的情緒而耽誤玉清臨的修煉。

與此同時池魚微微發怔,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對玉清臨的想念放大到了這樣的地步, 甚至因為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師父而生出了些許不滿來。

玉清臨聽罷輕笑出聲,她那黃鶯般的嗓音從這風鈴中傳出來全無違和:“待去了鏡花之崖, 我們有大把時間能在一起, 不急著一時半會兒相聚。”

什麼?池魚徹底呆住了, 所以另一個去鏡花之崖的人是玉清臨?

等玉清臨切斷了同池魚的聯係, 池魚問不死橓:“所以你和師祖早就安排好我師父同行了嗎?怎麼又不提前告訴我, 那我還費儘心思討好大師兄做什麼!”

與大師兄比起來, 她這位師父聰明又強大, 脾氣好, 對她更是好得沒話講。早知如此, 都不用急著去什麼砥礪此間了,還遭這一趟罪。

也不知道穆周山怎麼樣了,方才聽不死橓將那夜後來穆周山把她抱回尋芳閣說給她聽,池魚還感到十分欣慰,功夫不負有心人,以為終於讓她成功給穆周山那像磐石一樣的心撬鬆動了一些。

原來是白費功夫。

不死橓自然不能說,原本就安排好了他們三人前去,隻得含糊著借用了玉清臨給自己尋的理由,將池魚搪塞過去:“原本還要再斟酌些時候,可是鏡花之崖要提前打開鏡門了。也是清臨回來的時間恰到好處,就這般定了下來。”

池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倒也有幾分道理。

她走到那白色的丹爐前,隻覺得那丹爐晶瑩剔透,果然是極寒之地的產物,在這夏末時分讓人在四五步遠的地方都感覺到絲絲涼意。

池魚忍不住伸手摸上去。

可在她指尖點到丹爐的一刹那,從爐底忽然生出幾根灰白色的枝丫,一路順著丹爐攀爬而上,在爐頂處開出一朵朵紅梅。

池魚詫異地想去觸摸那紅梅,不料那栩栩如生的梅花卻並非實體,像是本身就雕刻在丹爐上一樣,配上那如霜如雪的顏色,好一幅寒冬臘梅的景象。

等她向後退一步,那盛開的梅花就又收成花苞,再過了一會兒連梅花的枝丫都逐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