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封賞?
蕭應景搖頭,“你誤會了,陛下他沒有剝奪我的兵權!”
這下,曹副將啞口無言了。
大楚的確出過不少賢能之人,而唯一棄武從文卻又沒立即被剝奪兵權的,上一位是文家的前一位家主文天瑞。
“既來之則安之!”蕭應景皺眉,“陛下估計還會繼續試探,曹副將我一直很敬重你,所以你之後是要繼續返回軍中,還是要留在京城幫我,這些我都希望你好好想過之後,再給我答案!”
曹副將聞言立即單膝跪在地上,“我從軍多年,一直跟在將軍身邊,是將軍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曹武的命,是將軍給的……所以,將軍,讓我一直追隨你吧!”
曹副將真名是曹武,是曹家一個不受寵的庶出。他和蕭應景差不多同一年從軍,那時的他和蕭應景一樣,都是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出來找個地方生存。
當然,他們從軍的原因,也是想要守衛大楚的邊境。
然而曹武的身子不如蕭應景硬朗,在戰場上幾次差點都沒了性命,若不是蕭應景護著他,此時的他怕是早已經變成了一抔黃土了。
蕭應景點頭,“好!”
曹武目光從床榻上的顧氏一掃而過,便起身和蕭應景告辭。
曹武離開時,十分貼心的將門被掩上了。
其實,曹武知道蕭應景一直是個聰明人,隻是蕭應景的心裡裝的東西太多了,並不能全部都顧及到。難怪曾有人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而蕭應景卻是顧了國,卻發現顧不了妻子……
曹武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在離開小院的時候,目光卻落在廊下的兩盆墨菊上。
在冬日薄弱的陽光裡,兩盆墨菊開的正好,給這寂靜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靈動。
他揉了揉眼,又重新看了一眼。
的確是墨菊。
曹武像是緩了一口氣似的,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彼時,蕭應景正坐在屋內,握著顧氏的手,喃喃自語,“小茴,我回來了!”
然而躺在床榻上的顧氏卻緊緊的閉著眼,像是要斷絕周圍所有消息似的固執。
蕭應景抬起手,指尖從顧氏的鬢發間劃過,眼裡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顧氏的時候,顧氏的容貌清秀眼神青澀的像是一個無害的小貓。然而不過十幾年,她卻老了這麼多,再也不見昔日的靈動。
一個人,怎麼會老的這麼快。
蕭應景哭出了聲。
是他辜負了顧氏。
他也曾想過,自己這樣的處境,本該等大楚安穩後再有一個家。隻是,在遇見顧氏後,他的想法就開始改變了。
顧家和蕭家一樣,都是個親情涼薄的家。
他們的處境十分相似。
當年,顧老太爺還在的時候,顧氏還有人護著。然而,後來顧老太爺大病昏迷後,顧家的一切就開始發生轉變了。那時,顧老太太為了讓大兒子顧田娶妻,居然私下想將顧氏給賣出去換點銀子回來。
顧老太太這樣想,而且也這樣做了。
顧氏生的好,又是黃花閨女。
恰好那時,有一群打著道教名義的瘋子,在大肆的買人來做祭品煉丹,給出的價格比普通人給的高了幾倍。顧老太太聽了這個消息後很心動,她那日將顧氏打扮的乾乾淨淨,然後哄騙顧氏,隻是去富貴人家做丫鬟,不會吃虧的。
顧氏看著床榻上的父親,自然不願意成為家裡的累贅,便應允了。
然而到了之後顧氏才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其實一個魔窟。
她會死在哪裡……
蕭應景在聽聞了這個消息後,搶了軍營裡的馬,直接奔到深山的宅子裡,用長弓射殺了那位道教煉丹的瘋子,最後在後山的洞窟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顧氏。
顧氏大概都已經絕望了,她沒想到他會來。
她用著自己殘存的力氣,喃喃自語,“上天待我不薄,在我離世的時候,還能夢見你。四哥,能見到你真好!”(未完待續。)
正文 146:大病
她說,能見到他,真好。
顧氏像是滿足了自己最後一個心願似的,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枯瘦的指尖從他的麵頰上滑落。
那時的他,是真的怕了。
他甚至都不敢抬起手去探懷中顧氏的鼻息。
蕭應景曾以為,自己不娶顧氏,來日的顧氏會嫁給一個普通人,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
最起碼,不會再被人欺淩。
他一廂情願的替顧氏想好了之後的生活,甚至還以為自己的放手,是給了她來日的幸福的保證。
現在,在聽到她的話後,蕭應景才覺得,之前想的一切其實都是狗屁,他簡直是個蠢到無可救藥的人。
他想要懷裡的女子,他想要娶顧氏……他比誰都自私的認為,自己應該和她在一起。
蕭應景告訴自己,若是顧氏還活著,不管來日誰阻攔,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好在上天垂憐,顧氏的確還殘留著一口氣息。
待顧氏被救回來後,他並沒有讓顧氏回顧家,而是在附近找了個小院安置好了顧氏,讓顧氏等他回來。
之後,他立了功,放棄了前程求了兩盆墨菊,獻給了顧氏。
與此同時,顧氏答應了他的提親。
眾人都覺得他是個癡傻之人,然而蕭應景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他看不得顧氏在外人的身邊,替其他的男子生兒育女,更不願意顧氏再回顧家,過著那種淒慘的生活。
隻是,他也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蕭家人的心。
他沒有護好顧氏,這些年顧氏過的辛苦。
蕭家人的骨子裡,其實是比顧家人還要狠毒。
難怪父親當年會讓他去從軍,讓他走的越遠越好。
蕭應景哭的厲害,淚水幾乎要將他手腕上的紗布打濕,他恨自己沒用,一直念著顧氏的名字,“小茴,小茴!”
顧氏現在的樣子,和當年一樣,身上的暖意淡淡的,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他心裡害怕極了,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之後的生活像是烏雲密布,不見半點日光。
不知過了多久,顧氏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似的,動了動指尖。
蕭應景抬起頭,淒慘的哭出了聲。
他這次,絕對不會再離開妻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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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慕百然已經站在白府院外,看著朱色大門,神情陰晴不定。
他方才路過院外停放的馬車時,清清楚楚的聞見了馬車內傳來的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草藥氣息。
慕百然的心裡慌亂極了。
胡來,簡直胡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從簡真的不要命了嗎?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去宮裡和萬啟帝商議事情。
慕百然覺得頭疼欲裂,在進了白府後直接便朝著白從簡居住的小院走去。
此時,白從簡居住的院子外站了一群人,包括甚少會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十三都露了麵。
慕百然在看見十三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黑,果然是到了最糟糕的時候。
十三似乎也發現了慕百然的到來,他微微一怔,稍後便走上前和慕百然說,“慕大夫,十四已經在給小爺施針了,隻是……”
“隻是什麼!”慕百然幾乎要跳腳,“我跟他說了很多次,要多歇息少操心,切勿要再進宮裡和陛下相見。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麼樣子,也知道不能聞那些香料,居然還敢進宮?蕭應景的確是聰明,來日也是個可造之材,但是世上的聰明人那麼多,他非蕭應景不可嗎?他都不願意惜命了,我還能做什麼!”
慕百然是真的生了大氣,他很少對白從簡有不敬的時候。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哥哥追隨白家多年後,慕百然更是將白從簡視若神明。
然而,如今的白從簡卻為了區區一個蕭家,敢這樣以身犯險。
這樣慕百然如何不氣?
為了蕭子魚,真的值得嗎?
十三低著頭,等慕百然發泄完後,又繼續和慕百然敘說白從簡的病情,“小爺昨夜一直未曾合眼,所以在入宮之前,特意服用了凝神丸。隻是,他依舊低估了那些香料給他帶來的影響,在歸來的途中才會……有些身體不適。”
甚至,還吐血昏迷不醒。
“低估了?”慕百然嗤之以鼻,“你是覺得我沒頭腦,還是覺得小爺蠢笨?他這樣的人,會低估那些香料給他帶來的影響?十三,你在暗處呆的太多了吧?你的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這個時候還在替他分辨。傻子,你們這群人都是傻子!”
白從簡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難道不清楚嗎?
白從簡是個防備之心很重的人,尤其是在擔任了白家的家主之後,白從簡更是萬事小心,步步為營。
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個小心翼翼的人,如今卻犯了這樣一個大錯……這簡直讓慕百然目瞪口呆。
慕百然的確是氣壞了,他身子發抖,說出來的話,更是粗魯不堪。
周圍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又何嘗不焦急?
然而,小爺就是小爺,他們跟隨小爺多年,從未見過小爺的判斷出錯。
隻是,這些人也都清楚,白家如今的安穩都是白從簡單拿命換來的,那次不凶險?
院子裡一片安靜。
一陣寒風吹過,帶起了地上的落葉。
空氣冰冷刺骨。
片刻後,屋門從內被打開,一個穿著茶褐色直裰的中年男子,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神態祥和,眼神卻又十分威嚴,他掃了一眼周圍後,目光落在了慕百然身上,“你在這裡大呼小叫做什麼?你身為大夫,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要保持安靜嗎?”
慕百然被中年男子訓斥的抬不起頭,理智也在慢慢平複。
“若是頭腦冷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