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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致之便一一分配任務。

“老劉頭,找幾名捕快繼續徹查每人房間,你再去一一詢問後院眾人昨夜至今晨分彆在何處,做了何事?可有證人證言。”

“你們幾個去前院、周圍問問昨夜到今晨可見到麵生之人,可有何異常之處。”

“你們幾人搜索後院,特彆留心庭院雪中可有何遺漏,也留意使節居處到庭院路上可有何遺漏。”

“林小六,你同我一起去搜查周大人屋中,看是否能尋到毒物。”

眾人聽命,一一領命辦事。

莫致之帶著林小六,去往使節房間,她了解烏頭的毒性,烏頭毒發時間很快,那使節應是夜間乃至是淩晨才中毒,林小六曾說使節腸胃不見食物,那麼也許會有帶毒湯水剩下。

“尤勁和辛玉驪都曾說使節去了麻家店之後回來閉門不出,那麼他理應是在屋內中毒。”蕭世幸跟在她身後,如此推測倒和莫致之想法不謀而合。

“隻怕屋中未必能搜到烏頭。”莫致之深覺此案不可如此簡單,那雪中毫無腳印便可見一斑。

使節驛館房屋分為內外兩室,外室靠西擺放一個楠木書案,書案後牆上掛著畫卷題字,案上擺放筆墨紙硯,瓷瓶香爐,一碗放置冰涼的參湯,外室正中間擺著圓桌,上有茶盤、煮水器,一碗放置冰涼的茶水。

內室有一臥榻,掛著厚帷幔輕紗帳,床邊擺有銅質燈架,旁有六足盆架,而盆架兩端出挑,其中一端上竟擱了一個油紙袋,拆開紙袋,裡麵是幾塊酥胡桃。

莫致之眸中冷光閃過,指著這幾樣物品說道:“小六,將吃食飲水全部查一遍,若不確定的,不妨買幾隻驛站家禽家畜試上一試。”

“是。“林小六答應著,將參湯、茶水、酥胡桃一一帶了出去。

蕭世幸卻在書案前停了下來,書案上有幾本書,其中一本露出夾著的一小截紙張,蕭世幸便將紙張抽了出來,看到紙上寫有內容,他眉頭皺起,眸子帶上了寒涼。

“小心有毒。”莫致之不由得擔心出聲。

蕭世幸勾唇一笑,臉上漾出柔和,“烏頭之毒少量沾染發膚無事。”說著便將紙張遞給莫致之。

那紙張上赫然寫著那一則眾人都驚懼的詛咒,並在詛咒之下用紅筆附言:不可和談,否則將被詛咒至死。

紅筆鮮紅,好似血跡一般,顯得醒目又危險。

這應是一封送給使節的信件,還是利用詛咒來威脅的信件,倒沒想到此案竟真和詛咒有關。

隻是這信件竟指向和談,是個偏激主戰的,看來還需查一查信件來源。

莫致之蹙起眉,仔細端詳文中筆跡,詛咒正文文字書寫端正,下麵附言紅字寫的潦草,竟不似一人所寫,這又是什麼時候,什麼人,又如何放置進來的呢?

過了一陣子,林小六才回來,臉上還有些不可思議,“莫捕頭,我將參湯、茶水、酥胡桃全都驗過,這三樣都添加有毒。”

“全都帶毒?”莫致之驚詫,這下毒之人未免下的太過於徹底了些。

林小六神色帶著不解,“而且是三種不同之毒。”

“三種?”這次不僅是莫致之,連蕭世幸都目露驚訝。

“屬下首先用銀針一一試過,參湯中的銀針變黑,喂食家禽家禽斃命,屬下便確定參湯中含有砒.霜,之後檢查茶水和糕點,發現茶水中有少量細碎肉末,喂食家禽,家禽亦是斃命,這茶水內是加有河豚乾碎,下有河豚之毒,屬下又將糕點喂食家畜,家畜出現角弓反張的掙紮反應後死亡,屬下便確認糕點內下有馬錢子毒。”林小六將所測流程一一說出,說話中他的臉上也帶有不可置信。

參湯中有砒.霜,茶水中有河豚毒,糕點內有馬錢子毒,三種毒藥齊下,這使節哪怕是大羅神仙也難逃一死。

隻是這三種毒藥都不常見,也都不是烏頭毒,那麼使節身中的烏頭毒是如何下的呢?

“或許並不隻是一人投毒。”莫致之雙眸閃動。

“啟稟莫捕頭,昨夜外院、四周都不曾見陌生麵孔和奇異事件。”調查周圍的捕快很快回來覆命。

莫致之喃喃道:“看來此間凶手便不止一個,且都還在內院之中呢。”

第35章 .耳內·?

“遍尋不到含有烏頭的吃食,這毒是如何投的呢?”莫致之靜立著,瞧著手中信紙,低頭思索。

蕭世幸清透雙眸閃著光,不知想到了什麼,“姐姐,前線作戰將士有時會在武器上淬毒,我曾見過有人在箭頭塗抹雪上一枝蒿,此藥乃是見血封喉的毒物。”

雪上一枝蒿,烏頭中的至毒品種,古代標準軍用毒藥,小小劑量便能毒死一條漢子,此毒使用方式簡單,吞服或塗抹傷口都起作用。

莫致之心中一動,“小六,可曾細細查驗過周大人身體?”

“自魏婆子一案後,我便學會細節處都不錯過,周大人發髻我也拆開檢驗,並未發現有細針。”林小六如今驗屍駕輕就熟,更因之前案件,愈加心細如發。

“雪上一枝蒿殺人,見血即可,無需細針入體。”蕭世幸漆黑狹長的雙眸清洌。

“這~”林小六遲疑了,他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真如蕭世幸所說,驗這雪中一枝蒿,便不是尋找凶器,而是找尋身上破口,想到此,再想到如今根本找不到使節腸胃內的烏頭毒,莫致之便打定主意要重新驗屍:“需要再去一趟義莊,小六,我同你一道去。”

這附近的義莊在驛館幾裡外,三人快馬揚鞭,不多時便接近了。

遠遠便看到,前方一座院子冒著滾滾黑煙,那屋子應是木質結構,屋頂熱氣盤旋,遠遠就聽到木材燒的劈啪作響,忽然一陣風吹來,火舌在半空被撩出,瞬間燃著了屋旁的大樹,火勢更加凶猛起來。

有幾個人影在院旁邊,有的澆水,有的嘶吼,還有個佝僂腰身的老頭兒,急的大哭不止,這應當是義莊守門,義莊內現今放有外國使臣,火災這事便是要問責的,他一個小小看門,如何擔當得起。

“糟了。”林小六首當其衝從馬上溜了下去,跌跌撞撞向前跑去,還沒到達火前,大火中有木材嘎巴斷裂,砸倒一片,火勢更大,熱浪滾滾,灼熱噴湧,熏的林小六直跺腳。

莫致之見狀心驚,縱馬欲前,卻被蕭世幸出手抓住了韁繩,“姐姐莫急。“

“快些救火,義莊失火了。”莫致之有些氣惱蕭世幸的攔截,急道:“快去幫忙。”

“不過是荒村野屋,燒了便燒了罷。”蕭世幸表情從容,態度沉穩,注意力還有些偏:“姐姐之前的世間稱走水為失火麼?”

莫致之急了,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大火:“彆說其他無謂的,現今如何是好?”

“姐姐莫慌。”蕭世幸微微一笑,轉頭朝向林小六叫道:“小六,跟過來。”

說罷,牽著莫致之的馬匹向東行了一陣子,來到人煙稀少之處,便停了下來,不一會,林小六縱馬也跟了上來,臉上被熏的黑花,還好奇打量蕭世幸。

蕭世幸翻身下馬,迎風而立,逆光而行,半闔的眼眸肅冷異常,手裡玩著一枚棋子,整個人漂亮惹眼。

遠處出現一個人影,人影來的飛快,轉瞬間來到蕭世幸跟前,竟是個矯健的蒙麵客。

蕭世幸捏住棋子,抬起頭來,眼裡清暉閃動。

蒙麵人忽然單膝跪在蕭世幸身前,抬頭迎上了蕭世幸探尋的目光。

“使節屍身可護好了?”蕭世幸聲音冷靜清冽。

“啟稟主人,接主人命令後,小人便將使節屍身藏了起來。”蒙麵人回答乾脆,毫無拖泥帶水。

聽到這話,莫致之心中大定,再看向蕭世幸,心中感激,嘴角上揚,勾出釋疑的笑容。

林小六也是一臉欣喜。

“帶路。”蕭世幸平靜命令。

“是,主人請隨我來。”黑衣人起身,對其餘二人恍若未見,神色淡漠,挺身帶路。

手下如此高深莫測,莫致之覺得蕭世幸愈發難以看懂了,半路上,她湊近了詢問:“是什麼人要毀屍滅跡?”

義莊雖然放有乾草、棺材,但白日未有明火,無緣無故起火便叫人起疑,應該是有人蓄意為之。

“包藏禍心之人。”蕭世幸抬起頭來,眼裡帶著沁骨寒涼……

他專門找人跟蹤太子,不想太子派出一隊人來到驛館附近,他便覺異常,要萬象樓特彆盯緊,做好準備,果然此次有備無患。

幾人來到一座荒蕪破廟,蒙麵人推門而入,四下灰塵揚起,莫致之擺手扇去麵前揚塵,蒙麵人進了內裡,吹亮火折子,點亮龕案上的油燈,一時間,廟內光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莫致之便瞧見破廟後還有蒙麵人,應是看守,見是自己人,又隱沒了身影,變得無影無蹤。

破廟正中間,一襲破席蓋著一團物什,黑衣人將席子掀開一角,驚現一具屍身,正是使節。

黑衣人朝著蕭世幸行了一禮,退在牆邊,之後隱身不見。

林小六急忙要將席子揭開。

“慢著。”蕭世幸止住了他,看向莫致之。

林小六心領神會,立即體貼問道:“莫捕頭,屍身有礙觀瞻,你不妨在外等候?”

“不怕,我不怕見血。”莫致之說著,便要動手去揭草席。

蕭世幸忽然將她的手握住。

莫致之錯愕,杏眼睜大,一時間沒有抽出手來。

“他未著衫,你不要看。”蕭世幸抓緊她的手不放,阻止她動作。

“不妨事。”莫致之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蕭世幸抬眸,眼中霸道深情:“我在意。”

莫致之聽罷,斂下睫毛,癟了癟嘴巴,對蕭世幸的的舉措很是不開心。

“莫捕頭,我把席子劈開,再將他裹上些。“林小六急忙想了辦法,緩和氣氛。

莫致之看向蕭世幸,挑了挑眉,蕭世幸便鬆了手,莫致之輕快回了林小六:“有勞!”

“莫捕頭,用這個。”林小六自懷中掏出磁鐵石,“若是身上紮有鐵器或許有用。“

莫致之接過,感激一笑,實則林小六已經非常細心了。

“若我沒猜錯,凶器不在屍身上,雪上一枝蒿進入血液不易排出,若能查到破口,便能測到毒。”蕭世幸聲音毫無情緒起伏。

莫致之用磁鐵石在屍身上下走了一圈,確實什麼都沒找到,而林小六也未找到新傷,兩人便停了手腳。

看到使節安詳的麵容,莫致之忽然心中一動,將使節耳廓對著燭光,仔細看了看。

“找到了。”

使節耳窩內有一絲不明顯的血跡。

莫致之眸中驚訝,竟沒想到這傷口藏居然在如此地方。

“居然在耳中?”林小六急忙過來勘驗,過不多久,他抬起眼眸,神色驚詫,“當真是雪上一枝蒿。”

果真是見血封喉,最強毒性的烏頭毒,莫致之猜想凶手應是用針沾染上雪上一枝蒿刺入使節耳中,毒性瞬間發作,便少了許多症狀,使節才可以表情安詳。

“不想下毒之處竟如此隱秘。”林小六歎道。

莫致之也歎了口氣,目光落到使節伸出席子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