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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近侍們心裡這樣想,果然聽陛下輕笑起來,近前幾步到皇後麵前,親昵的挽住了她的手:“皇後說的很是,這般處置的確有些不妥,隻是朕憐惜皇後受的委屈,關心則亂,一時急躁了些。”

近侍們心說果然!

皇帝心裡邊又咚咚咚敲起了鼓。

皇後剛才用他的身體放大招的時候,那情態其實是有點彪的,但現在她不彪了,反而冷靜下來,他心裡邊又慌得緊。

皇帝勉強笑了一下,想順水推舟將此事敷衍過去,手掌卻被皇後狠狠握住。

他心頭猛地一跳,皇後卻轉過身去,麵向近侍們,背對著他道:“皇後言之有理,淑妃畢竟是太後的侄女啊,而賢妃也是勳貴出身,降位的懲處,還是免了吧!”

近侍們恭敬的應了聲。

皇帝心頭那口氣還沒有鬆下去,就聽皇後語帶笑意,繼續道:“即刻傳召六宮往椒房殿,再去提了郭容華與林婕妤來行刑,讓六宮都好好瞧瞧不敬皇後、不尊宮規,戕害宮人,草菅人命是什麼下場!”

話音落地,殿中其餘人都不禁打個冷戰。

皇帝眉頭皺起,不讚同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皇後麵不改色,問近侍們:“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近侍小心翼翼的回話:“陛下,剛剛過了亥時中(晚十點)。”

皇後點點頭:“現在就去傳旨,三刻鐘之後,朕要見到椒房殿近鄰殿宇的宮嬪,子時一刻,所有人都得過來!哪個要是誤了時辰,傳旨的也好,來晚了的也罷,與郭、林二人一並受刑,刑杖不赦!”

近侍們頓覺毛骨悚然。

“哦,對了,”皇後還不忘笑著補了一句:“今夜如此大雨,差幾個人往壽康宮去守著,彆叫人擾了太後她老人家的安寧。”

皇帝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想要開口勸阻,卻在對上皇後視線的時候停住,生生咽了回去。

皇後剛剛受了刺激,性格又有點彪,現在還手握天子身體這一大殺器,若是再去勸阻,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進一步激化矛盾,讓她覺得自己愛諸後妃遠勝於她。

雖然實情的確是這樣,但皇帝肯定不能讓她知道,畢竟皇後這時候不僅僅是皇後,她身上牽扯著他的江山,維係著他的社稷,說的殘忍一點,即便她今晚狠下心腸來把淑妃和賢妃搞死,他也不可能跟她翻臉的!

他賭不起!

沒有人的性命比他的性命更金貴,也沒有任何人的性命比他的江山更重要!

即便是他真心愛著的賢妃,也不例外!

這等關頭,除了打落牙齒和血吞,還有什麼辦法!

……

近侍們各自分工,往六宮傳旨,安排好去哪兒之後雨傘都顧不上撐了,撒開腿上演奪命狂奔。

皇帝下了死命令,時間又卡的緊,宮裡貴人們身嬌體弱,腳程絕對快不了,他們不拚儘全力過去送信,待會兒怕不是要一起上路。

近侍們走了大半,剩下的侍立在外,垂著手噤若寒蟬,唯恐觸怒心情不悅的君上,直接被帶下去處置了。

皇帝此前生生挨了數記耳光,臉頰紅腫,鼓得老高。

他是要臉的人,如何肯在人前失了顏麵,方才近侍們入內時,便隻貓在角落背光的地方不肯出去,近侍們又不敢抬頭,故而不曾發覺異樣,但是稍後六宮妃嬪們若是到了,怕就沒這麼好過關了。

皇帝今晚著實承受了太多太多,一向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人遭受了社會毒打,還要忍辱負重、低三下四的哄自己女人,眼睜睜看著在意的人遭受折辱,這一切一切,都極大的衝擊了他的心理防線。

隻是他也知道事關重大,一旦發作起來,立時便會不可收拾,故而死死的掐著掌心,疼痛之下,不叫自己露出半分異樣。

“陛下,”皇帝低聲道:“臣妾近來不知觸碰了什麼,麵上生了些許紅疹,容顏有損,不便見客,還請您準允臣妾暫時告退,尋張麵紗掩麵。”

皇後瞥了他一眼,大度的擺擺手:“去吧。”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行個禮,往內裡寢殿去了。

羋秋唇角勾起些微弧度,複又很快落下,隨意往一側靠椅上坐了,以手支頤,吩咐左右:“把燈點上。”

……

羋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麵容端嚴,而係統將大腦轉速開到最高,也仍舊百思不得其解。

它遲疑著問:“你,你不是想奪權當皇帝嗎?”

羋秋:“是啊。”

係統:“既然如此,難道你不需要皇帝跟你配合嗎?”

羋秋:“當然需要啊。”

係統懵了:“那你還打他?!還跟他撕破臉?!還殺他的寵妃,欺負他的表妹和白花真愛?!”

羋秋理超直、氣超壯:“沒錯,是我乾的,怎麼了?”

係統深覺離離原上譜,一歲一離譜:“你都這樣了,還指望他配合你?!”

羋秋嗤笑一聲,抬手點了點太陽%e7%a9%b4:“我拿項上人頭跟你賭,我要真是老老實實、從頭到尾都唯他馬首是瞻,他對我不會有一分一毫的感激,一旦身體交換回去,馬上就會殺我以絕後患。”

因為人就是這個樣子,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即便再珍貴,也不會珍惜,反而會覺得理所應當,儘到用處之後,便棄如敝履。

皇帝更不會例外。

係統:“啊,這……”

羋秋:“給他當%e8%88%94狗,最後不得好死,我看起來像是智商很低的那種人嗎?”

係統:“……”

羋秋:“我決定換一種方式來。”

係統:“?”

羋秋:“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是對他好,他越是不放在心上,可你要是一直對他壞,忽然間給一點好,他就上趕著衝你搖尾巴。巴普洛夫能訓狗,沒道理我不能訓皇帝的,是吧?”

她越想越覺得意,可把自己給牛逼壞了,不行,得叉會兒腰!

係統:“……”

羋秋:“以後我改名叫巴普洛秋,皇帝改名叫狗,你覺得怎麼樣?”

係統:“……”

係統:“…………”

皇帝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第8章

夜色已深,驟雨卻未停歇,一陣寒風卷著碎雨瑟瑟吹來,惹得瓊華殿外的值守太監連打了幾個噴嚏。

幾個在旁邊候著的小內侍趕緊找人加炭,另有人忙不迭倒了茶來:“石爺,您喝口熱茶暖暖身子,這夜風一起,可容易著涼。”

石庸接到手裡,慢慢的啜了一口,正要說句什麼,忽然間瞥見遠處宮道上有一星光亮閃爍,搖搖曳曳,飛快迫近。

有人來了。

石庸瞧見了,留守的其餘幾個小內侍眼睛也不瞎,隻是外邊雨下得大,夜色且深,相隔這麼一段距離,模模糊糊的,實在看不清楚來人是誰。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過來?

石庸心裡邊暗暗嘀咕,卻想起今兒個晚膳時候,他在娘娘膳桌前侍奉時聽見的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陛下今晚往椒房殿去了,這回皇後娘娘的位置怕是真保不住了,娘娘吩咐著叫往家裡傳信兒,看府上夫人什麼時候得了空閒,進宮來尋太後娘娘說話,也幫著敲敲邊鼓。

叫石庸說,娘娘這可真是多此一舉了,若杜皇後當真被廢掉了,除去她之外,還有誰有資格入主椒房殿?

就賢妃那個病歪歪的樣子,也配跟瓊華殿爭後位!

石庸腸子裡邊這些個心思晃了一晃,再去瞧那一點燈光,便離得近了,眯起眼睛來使勁兒瞧,也沒能看個分明。

倒是身邊有個小內侍盯著瞅了許久,忽的驚道:“仿佛是禦前的梁公公?!”

石庸聽得眼皮一跳。

彆看都是內侍,但凡占了“禦前”兩個字的,各宮娘娘見著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下子石庸也不眯著眼等了,趕緊將方才偷懶摘掉的巧士冠戴上係好,又吩咐底下人去燒水備茶,自己撐一把黑傘,殷勤備至的迎了上去。

石庸往前迎,對方往這邊兒跑,等雙方碰上頭之後,石庸確定了——還真是梁公公。

從前他們也不是沒見過,那時候姓梁的多氣派啊,他跟個孫子似的過去問號,人家從鼻子裡往外哼一聲,就算是給你臉了,今晚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雨,連把傘都沒打,隻提著一盞魚油錦糊的燈籠沒命的往這邊兒跑,倒像是後邊有人要追魂索命似的。

瞧這會兒的模樣,活像是隻被淋透了的落湯雞。

梁公公心裡奇怪,嘴上卻不空閒,親熱的叫著人,又吩咐底下人趕緊去備熱水和毛巾:“您先進來暖和暖和,看這冷的,臉兒都白了!”

梁太監這一路奪命狂奔,可不是為熱水和毛巾來的,停下腳之後狠狠喘了幾口氣,便一把鉗住了石庸手臂:“陛下傳召,趕緊去請娘娘起身梳洗,陛下生了大氣,誰要是去的晚了,要在六宮麵前刑杖!”

石庸腦袋裡“嗡”的一聲,人都木了。

梁太監看他這副爛泥糊不上牆的樣子,二話不說就抽過去一個嘴巴,恨鐵不成鋼道:“愣著乾什麼?趕緊去請娘娘起身!要是誤了時辰,誰也擔待不起!陛下連廢位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你還不往心裡去?!”

石庸猛地打個哆嗦,也顧不上同他客氣,撒腿就往瓊華宮內裡跑,唯恐耽誤片刻時辰。

這會兒時間雖然晚了,淑妃也的確歇下了,但她還真沒睡著。

表哥往椒房殿去了,姑母也悄悄告訴她,郎官們已經擬定好了廢後的聖旨,杜若離馬上就要被廢黜,皇後之位就在向她招手,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這會兒剛一開始鬨騰,淑妃就從床上坐起身了,沒等傳人過來問話,守夜的宮人並她的%e4%b9%b3母王媽媽便火急火燎的過來了,一邊給她穿衣著履,一邊急匆匆解釋:“禦前的梁太監來傳旨,陛下詔令六宮往椒房殿去,也不知皇後娘娘到底說了些什麼,陛下生了大氣呢,廢郭容華與林婕妤為庶人,刑杖五十,投入冷宮,令六宮前去觀刑!”

淑妃僅有的那一點睡意立即就煙消雲散了:“什麼?!”

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兩個賤人,平素可是很得表哥寵愛的,怎麼會——”

郭容華與林婕妤倍蒙聖恩,幾乎與她這個淑妃並駕齊驅,淑妃心裡邊很明白,若非她有太後娘娘這個靠山,與皇帝是姑表親,否則一定是比不過那兩個賤婢的!

可是現在王媽媽告訴她,表哥將那兩個賤婢廢為庶人,還要在六宮麵前刑杖五十?!

淑妃也是掌過宮權的,她很清楚——五十棍打下去,這二人有死無生!

皇後到底說了些什麼,居然能讓表哥如此震怒,對於昔日愛寵如此痛下殺手?

這讓依仗出身在宮中無往而不利的淑妃有些膽寒。

她下意識的加快了穿衣的動作。

“還不止這些呢,”王媽媽動作麻利的幫她係好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