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紅髮少年一樣,隻要叫士兵來就搞定。
萬一她使出力量,為了保護這副身體隻要犧牲幾個士兵就行了。趁她失控後的可乘之機抓起她。
「瓦雷利,我馬上去叫援手。你拖延時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尤澤斯選擇逃走為安全之策。
在身後的瓦雷利向前走了兩步——……以劍抵著尤澤斯的脖子。
「瓦雷利!?」
蕾蒂驚訝的聲音響徹走廊。
「請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說好了不讓王子受傷吧!?」
阿斯翠德發出混亂的聲音。
尤澤斯心想「難不成……」,因頸部上冰冷的感觸而後背僵硬。
至今他都自認考慮到所有可能性再採取行動。但當中瓦雷利背叛阿爾托的可能性是他唯一沒想過的。
「……夠了,讓這完結吧,阿爾托王子。」
「瓦雷利!?你在想什麼!?現在馬上挪開劍!」
「這是無法製止王子的我的責任。您以前並不是這種想要引起戰爭來成為皇帝的人。」
「我說停手了吧!」
不,瓦雷利以低沉冰冷的聲音否認尤澤斯。
「……殺了您,我也會去死。」
對瓦雷利完全在凝視其他世界的眼神,阿斯翠德低喃:「嗚哇哇哇……」
尤澤斯對被排除在可能性之外的事態,拚命摸索解圍之策。他想都沒想過,自己一直讓其服從自己命令的男人居然會下了這種決心。
「蕾蒂絲雅公主,對把您捲入吉爾夫帝國的的問題中我深表抱歉。萬望您能轉告各位,我希望能讓我承擔一切責任。」
「住手!冷靜!」
「我很冷靜。沒事的,我會讓您不帶痛楚地馬上解脫。」
「拜託給我住手!」
尤澤斯第三次的製止已近乎懇求。
但是瓦雷利無視那悲痛的喊聲,輕輕一縮右手。
對尤澤斯來說,頸部感受到某種冰冷又尖銳、像是疼痛的東西後,就隻與濃厚的血腥味一起,認知到肩頭上漸漸變濕。
(……頸部、被砍了。如果出了這麼多血……)
溢出來的血,流下右手手腕,一滴一滴地跌到地上。
眼前急劇變暗,雙腳脫力。
(貧血……不,已經……要死了……這副身體因血液不足會死……)
難得他得到禸體,卻沒實現約定就在這裡結束嗎。
不,還沒完,尤澤斯擠出力量。他不期盼像阿爾托那樣能聽見他的聲音的高相容性。已經怎樣都好了。
(作為下一個禸體瓦雷利是不行的……那個忠誠的笨蛋在我完全支配他前,大概便會為殺了王子而負上責任自殺吧……)
果斷否決在他正後方的瓦雷利。
然後看捂著嘴臉色變差的蕾蒂。
(遺落的公主也……一旦我想要進入那個禸體,就會立即被裡麵的白光之劍淨化掉……既然這樣那……)
「請問沒事嗎!?」,喊著趕過來的紅髮少年。
隻有這個了,尤澤斯決定了。捨棄阿爾托的身體,潛入這個禸體,直到再次完全支配前保持沉默,騙過蕾蒂絲雅的眼睛。
「……救、我……」
用變得染滿血的右手伸向阿斯翠德,便被緊緊回握:「請振作起來!」,尤澤斯心想就是現在、捨棄了阿爾托的身體。然後從被回握的手,打算潛入阿斯翠德身體內。
阿斯翠德大概是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想要進入手中的違和感吧。
「咦」,他說著,視線投向手……
「啊,我忘了作自我介紹。」
(插圖)
阿斯翠德向自己的手,邪異地笑了。
「——我是從本任騎士王獲授予白光之劍的阿斯翠德.加爾。」
在尤澤斯心想「咦?」之前,意識就模糊了。
白光之劍……原來不是蕾蒂絲雅拿著嗎。
難道——從一開始,他就一直被騙嗎。
她曾大叫「逃」。那並不僅是字麵上的意思,而是因為如果那時阿斯翠多使出白光的力量、被自己知道他擁有白光之劍而一起被抓,就無法對抗自己了。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被遺落的公主——……。
——我還不想死,尤澤斯的吶喊已經傳達不到任何人了。
「……這樣就沒事了。支配阿爾托王子的惡靈已經不在了。」
手掌上的違和感消失了,阿斯翠德對支撐倒下去的阿爾托身體的瓦雷利親切微笑。
「真的嗎?」
「是的。請為他治療頸部。」
「前輩—」,阿斯翠德發出悠閒的聲音。
他一說,藏匿在樓梯下麵的杜克伸出頭來,
「殿下,有受傷嗎?」
「已經回復了。從這邊看上去尤澤斯太蠢了,我可是拚命忍笑呀。明天會肚痛呢。」
雖對蕾蒂來說是笑話,但對一直支配阿爾托的尤澤斯來說大概是發生了恐怖的事吧。
瓦雷利的確用劍抹了阿爾托脖子。但那隻是一層表皮,是會滲血的程度的傷口。接下來瓦雷利把裝進皮革袋子裡的動物的血灑在尤澤斯肩上,讓他誤會為大量出血了。
是連小孩子也可以辦到的、真的很簡單的「計謀」。
「……我覺得,正常來說會知道是不是受了致命傷的呀。」
回想起尤澤斯認真地露出一臉快死掉的表情,蕾蒂歪頭感到疑惑。
「因為在阿爾托王子體內的『某人』能得到的感覺,是依照阿爾托王子的感覺的。阿爾托王子大概並沒有被劍砍過的經驗,連看見大量的血的經驗也沒有吧?他並不知道,這是不是致命傷呀。」
「對呢……他附身的對象是王子真是幫大忙了。」
真是過於隨便的作戰計劃,蕾蒂本是這麼想的,但看來出乎意料地是有好好思考和斟酌過的。
要從阿爾托身體從分離出尤澤斯,對蕾蒂以外的人都很難辦到。
因此杜克他們訂立了讓尤澤斯本人捨棄阿爾托的身體的精密作戰計劃。
首先是要讓他認為阿爾托要死了。
接下來讓尤澤斯鎖定擁有白光之劍的「阿斯翠德」為他選擇的身體。
為此,杜克從一開始就脫離前線。
瓦雷利作出「殺了您,我也會去死」的危險發言,宣言「即使選了自己也會馬上死掉啊」。
加上蕾蒂讓他誤會持有白光之劍的人是她自己,所以尤澤斯主動飛撲到擁有淨化之力的阿斯翠德體內了。
「但還是缺了臨門一腳呢,杜克。」
蕾蒂心裡馬上有底,知道訂立這種程度的作戰計劃的大概是杜克。
連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即使如此也能訂立完成度這麼高的計劃的,大概隻有在過去被譽為騎士團團長後補的杜克吧。
「評分真嚴格啊。哪裡不妥?」∮思∮兔∮網∮
「一直支配阿爾托王子、叫尤澤斯的化石軍師,不愧為軍師,為了即使失敗也沒問題而總是準備其他計劃。」
蕾蒂看向昏倒的阿爾托王子的頸部。
那裡有被血染濕的粉紅鑽石的吊墜。
「如果你有把這個丟進暖爐裡,就完美了。要是能做到這個地步,就不是作為圓桌騎士首席而是作為軍師重新接納你哦。」
「侍女、情人、軍師……轉業的職位又多了啊。那麼,那個吊墜是?」
蕾蒂拆下吊墜的扣子,收進自己的裙子中。
「尤澤斯大概還留下了那麼一點點的意識哦。以防萬一阿爾托王子死掉,他大概有做了分割意識這種事吧。」
「咦!?……嗚哇,快點放進暖爐吧。」
國寶級的寶石,用以證明阿爾托出身的粉紅鑽石的吊飾。
雖然她對燒掉它一事感到躊躇,但考慮到今後的事,還是以火焰淨化比較好。
「……瓦雷利,沒關係嗎?」
「沒關係。因為回復原狀的王子大概也不需要證明自己出身了。」
清醒過來的阿爾托會退出皇帝之爭吧,瓦雷利道。
「對呢。……這樣,肯定就……」
蕾蒂腦海中掠過基爾夫帝國的未來,但現在她尚不想思考,搖了搖頭。
「真是精湛的演技呢。即使明知道那是演技也差點相信你的話了。」
為了轉換心情,蕾蒂故意用開朗的聲音向瓦雷利搭話。
抱著阿爾托的瓦雷利說「是呢」,靜靜點頭。
「因為我有一半是認真的。……在受冕儀式前,我本打算親手負起責任。」
杜克和阿斯翠德能夠讓被迫到這種地步的男人協助積極的作戰計劃,蕾蒂少見地決定之後要褒獎他們。
阻止遊行、救出蕾蒂、淨化尤澤斯。
一切都結束了所以去放鬆一下……才沒那麼順利。
瓦雷利運走昏迷的阿爾托,阿斯翠德要是被人發現就糟了所以他去更衣,杜克則是向蕾蒂報告至今的事。
由於大聖堂內貴賓正在避難,蕾蒂便帶著杜克一臉平靜地和安娜塔西亞及維克托等人會合,她們悄悄地祝賀她平安無事,黃昏時確認安全才終於能回到房間靜下心來。
換掉慘不忍睹的裙子,在暖爐前溫暖身體。隻是聽著就能溫暖人心的溫柔火焰聲音雖該是讓她感覺舒適的東西,但蕾蒂的眼神卻完全冷了下來。
在手中的粉紅鑽石吊飾,她一直在思考要怎樣丟棄它。
「一直延續反抗期的化石軍師……嚷著約定約定和平和平真是煩死人了。」
她握緊,作勢要丟它進去——蕾蒂驟然停下動作。瞪著暖爐的火一陣子……敗下陣來的是蕾蒂。
「啊啊真是的,我明明不是騎士王,為什麼會覺得有責任呀。」
軍師尤澤斯能夠忍受孤獨拚命一直活到這個時代,正是因為有和騎士王的約定。……那想必,一定是曾經非常美麗的約定。僅以此為救贖,他……。
「隻是一次啊。隻是試著做做看。」
蕾蒂這樣決定了,繼續握著吊飾,放鬆她累到極點的身體。
一旦她閉上眼,睡魔馬上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