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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但很能打 昱生 4418 字 6個月前

去。

“可世道?不好,不是?天災便是?人禍,稚子無辜,生下來?都是?受罪的,倒不如從沒來?過這世上。”

他微垂的眼皮顫動了下,抬眸,看向了她。

蘇緲搖著頭,說:“像我?這樣的半妖,連自己都活不好……”

還想什?麼生兒育女。

她停頓了下,“我?自詡還有些?能力,這一輩子啊,便注定要為某些?事拚儘全力。若有一日?,能見天下止戈,各族融洽,彆家稚童能與我?遊戲玩笑,我?便知足了。”

妖皇抬起眼皮,凝望著身邊這個女子,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

於是?,他的心房忽然動蕩起來?,白霧滾滾呼出鼻腔,不複平靜。

“苦了自己,值得??”

“尊上,”蘇緲轉過身,視線落在院子裡那棵瘦小的白果樹上。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總要有人挖坑澆水出苦力的。”

“你要做種?樹的人?”

蘇緲點了點頭,輕輕一笑:“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博一把。為哀哀百姓,苦命半妖……還要為公平正?義,為尊上有一日?能重臨妖界,將一切拉回正?軌。”

知其雄,守其雌,她實在有太多的事要做。

妖皇鎖起眉頭,呼出的白霧愈發繚亂:“後人未必記得?你。”

“我?也未必要他們記得?。”

蘇緲坦然一笑,眼裡倒映著的一樹紅梅,好似跳動的火苗。

如果早在她之前,有那樣一個人,一隻半妖或一隻妖,肯為公正?大?義拚一把……

就不會有母親的鬱鬱而終,不會有父親的異界慘死,不會有兄長的艱苦半生,不會有那麼多半妖畫地為牢。

也不會有,她的這番遭遇。

她甘做這種?樹的人,願往後的歲月,都不再有人經?曆同樣的慘痛。

妖皇的目光輕晃了下:“不論以任何代價,生命、尊嚴,甚至是?,自由?”

蘇緲有點糾結。

他口中所?說,無一不是?立世之本。生命與尊嚴,她早已試著放下,唯獨這自由……

放眼天空,飛鳥成群。

她認真地想了想:“那要看,能用我?的自由換什?麼。”

“換你所?追求的一切成為現實。”

“那,”她眉眼一彎,“那還算挺值的。就是?不知,哪裡找這樣的捷徑。”

瘦瘦小小的白果樹,在微風裡輕輕地搖。與牆角的紅梅相較,它是?那樣的不值一看。

可百年後,它終會成為參天大?樹,為人避雨遮陽。

可百年後,未必有人還記得?,當年它由誰手?植。

說她聰明也聰明,說她傻,也是?真的傻。

從她嘴裡出來?的這些?話,分明是?他想要聽的,可妖皇卻始終凝著眉頭。

一絲悲哀,悄然浮上心頭。

都是?一樣的血肉之軀,肉長的心,憑什?麼她就該受著。

有人在奮力地掙脫牢籠,有人卻願意將自己關進牢籠,去交換一個她看不見的天下太平。

她所?謂的宏願……

愚蠢!

蘇緲錯愕:“尊、尊上這麼看著我?,我?哪兒不對了?”

“如此?不在乎自己,豈對得?起在乎你的人。”

蘇緲呆了一下,噗嗤一笑:“想不到,竟能從尊上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她隨即又收了笑,望著天空眨了眨眼睛,“那我?隻能,謝謝他的在乎。”

妖皇深深睇她一眼,沒再多說一句,臭著張臉拂袖離去。

蘇緲:“?”不是?,她又哪兒不對了?

自那日?白果樹旁聊過幾句,蘇緲總覺得?妖皇的態度,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

他喜怒無常,一會兒看她不順眼,一會兒又是?慈眉善目,搞得?她一日?三省,愣是?琢磨不透。

好在初六很快到了,蘇緲找到機會下山透透氣,不必再麵對那張變幻莫測的臉。

同心當鋪。

那日?往她籃子裡藏信的半妖同類,便約在那裡見麵。

蘇緲獨自進了城。

大?過年的,城中喜氣兒卻淡得?可憐,路遇之人多愁眉苦臉,行色匆匆。

她不知這同心當在何處,便尋了個空閒的店主?問。

那店主?一眼便認出她來?,稍有些?吃驚,倒也沒多說什?麼,隻如平常樣指了方向,便又埋頭整理貨架。

蘇緲謝過,轉身將離,背後的歎氣聲幽幽長長,卻令她的腳步不覺放慢。

這是?個賣水粉胭脂的鋪子,逢太平年間生意才好做,如今戰事將近,這生意自然跟著一落千丈。

各家各戶,手?裡但凡有點閒錢,都去囤吃喝用料了。左邊鋪子賣乾貨的,右邊兒鋪子賣醬料的,顧客都快踏破了門檻。

夾在中間的胭脂鋪子,冷冷清清的。

若往後打?起仗來?,兵痞橫行,女人們恨不得?往臉上抹鍋底灰,誰還擦脂抹粉啊。

蘇緲聽不得?歎氣聲,乾脆掏錢買了幾份胭脂水粉,回去送人。想那風丫頭投靠雁山,帶的東西不多,應是?缺這些?的。

那店主?喜上眉梢,豎起拇指,直誇她為半妖表率。

好奇怪的誇法。

蘇緲出了店門,走過兩條街便到了同心當鋪。

鋪子開得?不大?,但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必有好些?人來?這裡變賣家產。

這仗還沒打?過來?,放眼城中已是?滿眼蕭瑟。

蘇緲跨過門檻,還未來?得?及打?量這鋪子,就聽得?一聲招呼:“呀,蘇女俠來?啦!”

迎麵走來?一小童,上前與她行禮,再把手?朝裡頭一引,笑眯眯的,“我?家主?人已等候許久,您這邊請。”

蘇緲卻未往前,拐了個方向,在角落的長凳坐下:“我?就不進去了,還請你家主?人出來?說事吧。”

那小童頗為難:“這外頭人來?人往的,不便說話呀。”

蘇緲環顧這鋪子一周,沒發現什?麼特?彆之處。

她衝小童淡淡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是?樹大?招風,多的是?人想宰了我?。恕我?膽小,可不敢隨便往不熟悉的地方走。”

小童聽樂了:“哎喲,還有您怕的,這不開玩笑麼!要不您先坐,我?去裡頭把主?人請出來?。”

蘇緲點點頭:“有勞。”

那小童便去了。

她自然是?不怕什?麼的,隻是?這地點對方選的,時間對方選的,到地方了對方卻不露麵……她若事事順從,未免顯得?她是?上趕著來?的。

還未碰麵,便先落了下風,很是?不好。

沒一會兒,那小童又回來?了,小聲對蘇緲說:“女俠,我?家主?子已到了。不過他實在不便露麵,隻在簾子後頭等著,你隻消將那簾子一掀,便可瞧見他。”

蘇緲往小童指的方向瞅了瞅,那內堂的簾子上,隱隱約約映著一道?黑色的輪廓。

看身形,後頭站著的應是?個成年男子。

既是?她的半妖同類,或許有什?麼不便隱藏的半妖特?征不敢露於人前。

不肯露麵,也能理解。

於是?她起了身,過去將簾子一掀——

一抹濃重的紫色便撞入眼簾,隻瞧了那麼一眼,就差點閃瞎她的眼睛。

此?男頭戴珍珠寶冠,手?持水晶骨扇,腰彆寶珠玉帶,腳踩金絲白靴,身上的衣物以寶蠶絲織成,周身流光溢彩。

自窗縫裡照過來?的一束光,在他身上那麼一打?。

恨不與日?同輝!

蘇緲眯了眯眼睛。

“蘇女俠應邀前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男子連忙衝她拱手?行禮,手?指上戴著一二三四五個戒指,個個璀璨奪目,閃耀著有錢的光澤。

她的眼睛著實是?受到了摧殘。

打?那封信起,蘇緲就看出來?了,這是?位恨不得?把“有錢”寫在腦門兒上的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可惜他的腦殼門兒正?中,頂著的卻是?一隻犀牛角。

原來?是?隻靈犀半妖啊。

“閣下是??”她問。

對方很是?有禮,再次拱手?作?禮:“在下唐霆,是?這同心當的幕後老板。”

稍作?挺頓,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沒想到吧!”

“沒想到……”蘇緲抽抽嘴角,又打?量了他幾眼。

眼前這位唐老板,歲數與她差不多,五官周正?,身材挺拔,倒也撐得?起那一身富貴。隻可惜,一根漆黑的犀牛角高聳腦門兒,衝淡了幾分眼緣。

唐霆見她茫然,樂嗬嗬地把手?一指:“蘇女俠裡邊兒請,咱們有話坐下說。”

他瞧著是?個有趣的,蘇緲便邁開腳步,跟他進了後頭大?堂。

堂屋的陳設與他身上的富貴一脈相承,好個金碧輝煌,算是?蘇緲長這麼大?,見過最亮瞎眼的地方。

爐中點的是?沉腦香,身下坐的是?黃花梨,腳下踩的是?絨毛毯。

剛在桌邊坐定,唐霆把手?一拍,便有仆人魚貫而入,端著誘鼻的各色菜肴,一一擺在桌上。

“還沒用過飯吧,咱們邊吃邊聊。來?,先喝口湯潤潤喉。”

唐老板殷勤地舀了碗湯遞來?。

從堆成小山的菜肴裡,蘇緲感覺到了他的熱情。

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樣樣俱全,是?尋常百姓家三年都賺不來?的一桌飯。

邀她前來?到底所?為何事?竟如此?大?費周章。

蘇緲接過湯碗,淺飲一口。湯汁鮮美,不知用了幾種?食材熬煮而成。

“唐老板破費了。”她客氣道?。

“哪裡哪裡,隻恐不對蘇女俠的口味。”

蘇緲便是?一笑:“你我?同為半妖,先天便要親近些?。你找我?來?,竟廢這些?心思招待,實在讓我?受寵若驚。唐老板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就是?。”

對方正?卸了雞腿,往她碗裡遞,聞言嘴咧得?更開了。

他清清嗓子:“蘇女俠是?個乾脆人,那我?就真的直說了哈。”

“說吧。”

“你看哈,我?這房子富貴不富貴?”唐老板指指他這滿屋子奢華的陳設。

蘇緲點點頭。

不可否認,都很貴。

“你看我?這臉,俊俏不俊俏?”唐老板對著她,抬了抬下巴。

蘇緲稍有一愣,懷疑他是?故意逗人笑的,可見他是?認真的表情,便點了點頭:“自是?……很俊俏的。”

唐霆開懷大?笑,露出他鑲金的牙:“聽聞女俠英年早婚,我?著實恨呐!你看,要不考慮考慮,把你那吃軟飯的男人休了,跟了我?,天天都有好日?子過!”

第101章 同心當鋪一

得虧湯碗已經放下, 不然蘇緲準噴他一臉。

休夫?

準確的?說,應該叫做和離。這等話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