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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但很能打 昱生 4426 字 6個月前

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張著嘴巴卻隻是徒勞。

外頭酒未停, 笑不斷, 沒人注意到她這間房裡正發?生著什麼。

“本?尊許你追隨,不是為了讓你長本?事去救人。記住, 你若要死,也隻能為本?尊死!”

這下蘇緲聽明?白了, 他說的是在那石洞裡發?生的事。她明?明?可以靠人肉熬過?去,卻選擇了自己?抗風險。

要是秦少?和他們再?晚一點到,她真?有可能死在裡麵。

是這個,令他勃然大怒。

脖子就要被擰斷的關?頭,妖皇才終於發?了慈悲。蘇緲雙腿一軟, 跌落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此時妖皇餘怒未消,眼中凶光依舊:“可知錯?”

“咳咳……”她一手撐住地麵, 一手捂著生疼的脖子, 從心底生出一絲懼怕。

可牙縫裡擠出來的卻是一句反問, “尊上監視我?”

白靴緩步而來, 蘇緲抬頭,對?上他的一抹冷笑。

“狗鏈子, 你不肯要,本?尊便將纏心藤收回。在你心上留一段根須,卻著實是必要的。”

原來如此。

蘇緲才知道,自己?心上竟然還有他留下的東西。

這截根須可以監視她的言行,妖皇雖遠在雁山,卻掌握著她的一舉一動。

從妖皇的立場來看,禦下,是他該考慮的。蘇緲若真?死了,那麼他在雁山是去是留,他的人類身份是去是留?

現如今這個狀態,是多方平衡之後的結果,豈容她輕易撂挑子。

“是,是我考慮不周了。”蘇緲的聲音被掐得有些沙啞,“但……尊上看了這麼久的書,就沒有一二感悟麼。”

他目睹她從地上搖搖晃晃地起來,眸光依舊冰涼。

“殺身成仁,舍身取義……我初心不改,下次若還有此類遭遇,我必定會有一樣?的選擇!”

還真?是冥頑不靈!一抹狠厲自妖皇眼中迸發?,他親手掐住了那根細長的脖子。

訓不服的半妖,留著何用!

這是第三次,自己?的命被他拽在手裡,妖皇隻消輕輕一捏,她的多少?不甘都會煙消雲散。

蘇緲怕。

她當然怕,哪個壯誌未酬的人,麵對?死亡能不怕。可要她求饒麼,要她認錯麼……

她想?掙脫,卻徒勞無功,隻是爭到了片刻說話的機會。

“那我再?教尊上一句——‘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若眼中隻有權力,那您和……和利欲熏心,為非作歹的四大妖族,有何兩樣?!”

小小半妖膽大包天,如何敢以下犯上!

“混賬!”妖皇怒火中燒,隨即廣袖飛甩,將她扔出丈遠。雋秀的臉,因?這句放肆之言,逐漸扭曲。

“咚”蘇緲摔出一聲巨響。

他有多憤怒,便砸她有多狠。蘇緲良久動彈不得,渾身的骨頭都要碎了。

但既然鬆手了,這就算是……饒恕了她?

“尊上寬宏……蘇緲謝恩!”

眼前還在冒著金星,她就是強撐著也要搬個台階給他。

妖皇的怒火,豈是她幾句書中道理可以熄滅的。但,這次她賭,妖皇那些書沒白看。

果然,他背過?身去,半晌沒有搭理她。

蘇緲在地上趴了好久,才偏偏倒倒地立起來。還真?有骨頭碎掉,愈合的過?程擠得她倒抽口氣。

“但凡我認準的事,絕不更改。同理,我追隨尊上,他日?若落到逆賊手中,即便是死,也絕不順風轉舵。”

如此之倔,倒成了她最可取之處。

嗬。

妖皇轉回身,眼眸當中猶有餘怒。他打量著蘇緲的狼狽,依舊是問罪的口%e5%90%bb:“少?在外麵給本?尊惹事,尤其?是這爛桃花。”

喲,他還知道“爛桃花”這個詞。看來最近勤學不輟,怕是把秦少?和的藏書看了大半吧。

蘇緲琢磨,問題的根源怕不是在爛桃花,而是今日?這朵爛桃花說出來的“窩囊廢”三個字。

氣氛低沉,她很是厚臉皮地揚起個笑:“尊上也聽到了,我拒絕得很乾脆。他若還要惹,那不能怪我,也不能全怪他。”

為何?

他的眼神?如此提問。

“張驍之所以敢有此妄念,還是我‘夫君’表現得不夠出眾,才……導致的。”

妖皇:“?”

這鍋蘇緲可不背,一旦背了豈不就成了打地鼠。

她自認容貌不差,為人光明?磊落,頗能護得住人。這麼多年間,吸引過?的傾慕者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她這位“夫君”若不改,說不準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張驍冒出來,大罵一朵鮮花怎麼能插在牛糞上。

也不知妖皇聽懂沒有,反正他這坨牛糞沉默了。

這一沉默,夜更顯得沉。

不知不覺,都已到了亥時。大廳中漸漸沒了聲音,大家都已各自回房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妖皇在良久的思?考過?後,丟出來一句句:“知道了。”

窗戶開著一條小縫,他就站在那裡沐浴著月光。這裡不是雁山,他會渴望一點月光,而她也需要睡覺。

蘇緲打了個哈欠:“那我睡了?”

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的,她和衣躺上床,儘管窗邊還站著個險些弄死她的人,她照樣?很快進入夢鄉。

蟲鳴聲聲,夜越發?深沉。屋中滅了燭火,黑漆漆一片。

床邊立著青衫白靴,他側過?臉,望著床上的女子。

還從未見過?她熟睡的模樣?。平日?裡倔強又勇敢的女子,睡著的時候竟然會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心頭忽然有些不舒服,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以至於他說不清楚,這種心緒該叫做什麼。

在這人界經曆了頗多,他說不清楚的又豈止是這一種感覺。

整個世界,於他而言皆是陌生。曾經,站在凝輝殿上,眺望到的黑石山,便是他能看到的最遠之處。

一朝入人界,自由隨風,於是他又像風一樣?不知何去何從。

他惱於這隻半妖的冒犯,卻難拒絕她帶給的新奇。以至於她嘴裡那些莫名?的道理,竟也聽得進去幾分。

到底是誰在主宰誰。

月光照在他的眉心,照出一片崎嶇不平。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蘇緲就醒了。她麻溜地下了床,伸個懶腰……

繃直的左臂並沒有傳來任何不適。她詫異地撩起袖子,卻見皮膚光潔平滑,不僅掉的皮肉一夜長起,更是未留一絲疤痕。

她忙抬起眼皮,尋找昨晚那位。

桌邊,妖皇他正閉眼養神?,還是雙手攏袖的習慣,定定地坐在那裡。窗縫裡投過?來的一縷光,斜斜地打在他肩頭。

“多謝尊上。”她揚揚手臂。

“嗯。”

傷口能在一夜之間撫平如初,不是妖皇療的傷,還能是誰呢。

外頭,開門聲陸續響起。今兒要趕路,車叫洪水衝走了,還得去買了才能上路,時間不容耽擱。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

“昨晚張驍既已見過?你,那你便不能回雁山去了,怕是得跟著一起去正陽。”

蘇緲犯難。

“尊上為何不等我回房,再?來掐我脖子?張驍那些渾話,不過?是借酒發?揮,何必當真?。”

妖皇掀開眼皮,清澈的眸子裡投過?來一抹責怨。

隨後,他輕哼了聲:“由得豎子狂言,豈不正是‘窩囊廢’。”

好吧,他很在意這個。

回嗆倒是痛快了,後果是不得不留下跟著跑一趟武林大會,他心裡估計很不爽吧。

蘇緲不想?觸他黴頭,這就帶著他下了樓去。

對?於阿青的突然出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

逍遙派多是詫異,隻道他們有什麼安排,故在此約見。

秦少?和與陳慕之既知他是妖,便什麼都沒多問。驚訝的唯有樊音和曾書陽,逮著問個不停。

妖皇的回答就是一句——“多日?未見,相思?若渴”。

故揚鞭策馬,一路追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再?又,心有靈犀,相遇在同家客棧——這是蘇緲補充的。

這種鬼話,曾書陽還真?信了。

樊音多問了一句:“那你馬呢?”

妖皇答曰:“跑死了。”

樊音將信將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那種愛妻若狂的男人。

鑒於時間不多,還得去造車鋪買車,阿青的事情也就沒有過?多追問。

至晌午,一行人終於出了城門。

算算時間,若一路順利,還能提前一天到達正陽。

幸好當初啟程得早,不然準要誤了初賽。

馬車駛到郊外,秋日?的落葉鋪滿車道,車軲轆碾上去沙沙沙地響,蕩在耳邊靜謐舒心。

但這片刻的舒心,很快就戛然而止。

馬車是突然停下的,癲得好生厲害。

前頭曾書陽驚慌的聲音響起:“呀!這誰家姑娘啊,這麼攔馬車不怕撞、撞死啊……”

蘇緲撩開車簾。

曾書陽正被一小姑娘拽著胳膊,臉蛋子紅到了耳朵根。

那小姑娘一臉臟兮兮的,鵝黃裙子沾著泥巴,頭發?鬆鬆垮垮,幾縷碎發?搭在臉頰顯出幾分楚楚可憐。

“小哥哥,嗚嗚……我家裡人都被山匪害死了,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來,我實在無處可去……”

曾書陽被攔車的憤怒,頃刻被一臉紅雲擠散了。

他胳膊被抱住,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再?看這小姑娘……真?可憐啊,那對?漂亮的黑眼睛跟他的珠兒好像,這叫他想?不心軟都難。

他無措地抬起頭,望向前車。

前頭那輛,秦少?和從車窗探出頭來,冷眼看著,沒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他都跟阿青同乘一車了,再?來一隻狐妖,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玬珠是瞅準了曾書陽的車撲的。她太知道了,這小子心軟又好騙。

她看看少?年,又看看蘇姐姐,料想?求個收留該沒有什麼問題。

她好想?舒舒服服地坐車,光明?正大地坐在桌子上吃飯啊。

一直跟車跑好累的。現在阿青又來了,她不能再?跟蘇姐姐睡了。

蘇緲朝前車看去,問了句:“師父?”

秦少?和正要點頭,卻有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不如到我這兒來,我身邊恰好缺個丫鬟呢。”

一輛馬車在路的另一側停下,車窗簾子掀開,露出張漂亮的臉兒。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花瓣一樣?的唇兒……

好漂亮的小姑娘。

她與玬珠一般的可人兒,又比玬珠少?一份憨氣兒,多一份英氣。

那姑娘坐在車裡,笑眯眯地看著玬珠:“放心,我們青崖可是大派,便是做丫鬟的也比尋常人家日?子好過?多了。”

玬珠眉心一皺,露出一臉嫌棄:“……我不想?做丫鬟。”

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