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一頭霧水,卻見那丫頭已跑出去了,隻得問眉沁,“你倆打什麼壞主意呢?”
眉沁嘻嘻笑:“這怎麼能叫壞主意。不過是讓玬珠去抹了那幾個人的記憶,叫他們暫且忘了今日這樁事,又沒害他們什麼。”
蘇緲:“……”這樣啊。
會妖術就是好。
眉沁:“我隻是隻蝴蝶妖,擅長追蹤術,幻術卻不太行。珠兒是靈狐,她的法術管用些。”
沒一會兒,玬珠樂顛樂顛回來了:“就說沒有我搞不定的事兒!不過,人界施法太耗妖力了,我沒辦法把所有人的記憶都抹掉。”
眉沁微皺眉頭,有些遺憾:“那還是留了後患。若有旁人提醒,那幾個壞蛋還會想起來的。”
玬珠攤攤手:“隻能暫時如此咯。”
蘇緲無奈,伸指狠狠地戳她腦門兒上:“下不為例。若被人發現你是妖,後患無窮。”
玬珠摸著額頭:“我很小心的!”
但願吧,但願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第19章 有事拜托
在城中得罪了劉知州家的公子,這事兒,蘇緲挑著能說的跟師父說了。
雁山派窮,這又不是雁山派的錯。
可窮還占著這麼好一塊山頭,那就是錯。
遲早招來禍事。
秦少和正練書法,聞言隻是頓了頓筆:“知道了。”
蘇緲:“不過他們喝醉了酒,弟子又是生麵孔,想來一時半會兒追查不過來。”
秦少和“嗯”了聲,不是很在意:“此事怪不得你,以後不提了。”
蘇緲奉上一刀宣紙,咧嘴一笑:“總歸是我惹的麻煩,自是要向師父謝罪的。這都是上好的玉版紙,還請師父笑納。”
秦少和早看見她帶著紙進門的,聞言哼笑一聲:“錢多也不禁你這麼大手大腳。我不缺紙,就為師這書法,鍋底上揮筆那也是大作一幅!”
蘇緲把紙放好:“師父的書法自然是厲害的。”
頓了頓,“所謂開源節流方能長久,師父既然嫌我浪費錢,那可有什麼錢生錢的好法子?總叫師兄師姐們下山討生活,也不是個辦法呀。”
更何況,一直沒錢,總歸會被看輕了去。自己不想惹事,卻架不住有人來惹。
秦少和抬起頭,捋了捋胡須:“還是等你師姐回來,你跟她商量吧。她腦子活,喜歡做生意。”
“那兩位師兄呢?”
秦少和皺眉,一臉嫌棄:“嗐,一個呆,一個憨,沒啥好說的。”
他說完便擺擺手,“做飯去吧,肚子都快餓癟了。”
蘇緲心知此事急不得,也就去了廚房。
遠遠的,她便瞧見外頭棚子裡碼著一堆柴火。
他還記得砍柴呢。
還都排得漂漂亮亮。
可惜半乾半濕,且都沒有劈開,堆在那裡一準兒發黴。蘇緲也不指望他能懂,能給砍柴就不錯了。
晚上依照承諾,做了頓樒汁火方孝敬秦少和。
是夜,是眉沁留在人界的最後一晚。兩個好姐妹麵對分彆,都很難過。
“嗚嗚……我好舍不得你啊珠兒。”
“我也舍不得你,嗚嗚……”
“蘇姐姐我真不想走,還有啊,這些糕點妖界都吃不到。”
蘇緲便塞給她一塊碎銀:“那下山之後自己再去買點喜歡的。我就不去了,避避風頭。”
眉沁捧著碎銀:“這、這多不好意思……”
玬珠:“姐姐給你你就收著嘛。我也沾沾光,嘿!”
蘇緲笑笑,搖搖頭:“彆不好意思。我有一事,需要拜托你。”
眉沁:“啊?”這錢不白給啊。
玬珠眨巴眨巴眼睛,沁兒能幫蘇姐姐乾嘛啊,她不行嗎?
蘇緲取下腰間的銅印,遞到眉沁麵前:“這是我父親的私印。他全名喚作‘信修’,據說是金翅鳥王的兒子。你既然要回妖界,那便拜托你,幫我打聽打聽他的生平。”
為人子而不知父,也是一種遺憾。
眉沁把那半枚銅印捏在手裡,仔細瞧了瞧:“好像還真是金翅鳥王族慣用的式樣。”
她把銅印還給蘇緲,拍著%e8%83%b8口說,“放心吧蘇姐姐。我眉沁打架不行,這探查打聽的工夫還是拿得出手的。”
蘇緲勾唇:“那就辛苦你了。”
眉沁卻另有一絲擔憂:“可四大妖族正在搜查什麼,隻怕界門要戒嚴了。我回去容易,再出來可就難了,”
玬珠一聽她這麼說,嘴巴又癟了下去:“嗚……沁兒……”
“珠兒……”
兩個丫頭傷心的離開了。
屋裡蘇緲獨自坐在燈下,翻起師父給的書。
半晌,卻沒有往後翻走一頁。
想起巋然如山的父親,她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父親從來不跟她提妖界的事,關於父親的身世,她還是偶然聽到父母談話知道一點的。
在父母身邊享受愛護的日子,實在太短了。
短到她都不太記得母親。
母親生她,養她。其實,小時候她和母親呆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
可母親心頭不知裝著什麼事,眼中總是含著淚。後來,終究鬱結於心,纏綿病榻,早早去世了。
那時候她才十多歲,以妖的年齡算,還是個很小的孩子。
慢慢她長大,對母親的印象日漸模糊,更多時候想到的是父親。
母親的生平已不可考,但父親的故事,她想要弄清楚。
蘇緲呆坐了許久,盯著那一滴滴的燭淚滑落,漸漸堆砌成團。
“劈啪——”蠟燭燃燒發出一聲輕響,她一個激靈,發散的眸光聚攏回來。
蘇緲拾起剪子剪了燭芯,又打起精神認真看書。
屋裡便隻剩下“嘩啦”的翻書聲。
她看書的速度很快,一日不止溫一本。過不了幾天,便能去找師父考較。
次日天氣晴好。蘇緲放下書本,剛在練武場熱罷了身,秦少和就端著棋盤出現,衝她招手。
“老季教的這啥破招啊,還練啥練,來跟我下棋!”
他不掩嫌棄道。
“師父覺得這劍譜不行麼?那可有厲害的雙劍教給我?”
“沒有。”
蘇緲一臉耿直:“那我不會下棋。”
秦少和眼皮一跳:“嘖!”這壞徒弟!
這麼好的天氣,不擺上棋盤,邊曬太陽邊喝茶,多可惜。
秦少和也是乾脆:“行,我找他去。一看就是高門大戶出身,他指定會下!”
誰?
蘇緲剛反應過來師父說的“他”是誰,秦少和已經端著棋盤進山去了。
這不是自討沒趣麼。那家夥壓根兒就不愛理人。
蘇緲聳了聳眉,一門心思練她的雙劍。
老季的這個劍譜確實算不得上乘,有些招式很容易破解。
但她有半妖的優勢,揮劍快,身體靈活,耐力也更好,勉強能填補幾分缺陷。
一個上午,她就練會了半本劍譜。
卻一直沒見秦少和垂頭喪氣地回來。
於是她收劍進山。
在崖邊的涼亭中,尋到正在棋盤上殺得難解難分的兩人。
呀,還真下起棋了。
“看你這回下哪兒!”
蘇緲到的時候,棋局已然明了。阿青手執黑棋,輕輕落下子。
秦少和愣了下,猛的一拍大腿:“好棋啊!”
“師父?”蘇緲抽了下嘴角,您老人家彆太激動。
秦少和頭也不抬,死盯著棋盤:“彆吵,賭棋呢!”
“賭什麼?”
“哎呀彆吵!”
蘇緲閉嘴,仔細看了一遍棋盤,心頭暗笑。
這不是輸定了麼。
她的視線,又落在對麵的白衣身上。
阿青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不過這種淡不似先前的冷淡,而是在淡然境界。
看來,他是喜歡下棋的。
沒走幾招,秦少和終於意識到自己敗局已定,抬頭抱怨:“你看你,害我輸了吧!”
蘇緲一聳眉毛:“師父賭的什麼?”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秦少和焉了吧唧的:“哎,一套文房四寶。”
蘇緲抱臂:“您也不知他的底細,就敢跟他賭棋。輸了卻怪我打攪,好沒道理。”
秦少和:“你師父既然敢賭,自問我這一手棋藝絕不遜我書法的水準,哪裡曉得……”
哪裡曉得對麵坐了個高手。
蘇緲再次撇眼阿青。
一局下完了,他正清理棋盤。白淨的指尖拈著黑色的子,動作輕輕地將子丟進盒內。
“叮——”棋子敲響出清脆的聲音。
林風沙沙,有葉飄落棋盤,他撿子之餘,以手背輕輕拂過,將那半黃半綠的葉子掃下棋盤。
如此畫麵,倒有幾分詩情畫意。
蘇緲:“那阿青,你賭的什麼?”
“叮——”回答她的是棋子落下的聲音。
秦少和幫他答了:“他若輸了,那就一直陪我下唄!”
一邊說著,一邊把白子撿了,笑嗬嗬地交換棋盒,“這回你白我黑,咱們三局兩勝!”
蘇緲見他們居然還要繼續,多少有點無奈:“早點下完吃飯,彆等飯涼了才完。”
又瞄了兩眼,她便去廚房了。
待午飯出鍋,她把飯菜送到秦少和書房,見秦少和已下完棋回來,正依依不舍地把寶貝硯台裝進籃子。
“連輸兩局?”
秦少和撫摸著他嶄新的毛筆,咬牙切齒:“那小子忒不厚道,一點麵子都不給我老人家留。”
這不對,肯跟您下棋,已經算是給麵子了。
“那小子步步為營,招招用計,殺得老夫丟城失地,開局就被克得死死的!”
蘇緲:“……”
秦少和不服氣,吃飯都沒啥胃口:“他還會什麼?書法?作畫?撫琴?近日閒著無聊,我要與他鬥鬥,必須把我這麵子找回來!”
蘇緲想了想。還會什麼不知道,她也不了解這人。
反正吹簫他是會的。
說起來,已經好久沒聽到他吹簫了。
那簫的唯一作用,似乎就是在那一晚,吹那一首曲子給她聽。
這人忒不厚道,坑完徒弟坑師父。
蘇緲心頭驀地冒起一股不痛快。
罷了,這頓飯不送了,讓他餓著吧,反正是餓慣了的。
後院小屋當中,阿青端坐桌旁,十分耐心的等著。
正午的陽光照的外頭一片暖色,樹枝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等啊等……
等到這午時都過了,太陽開始向西偏離。
不是說……
早點下完,有飯吃嗎?
第20章 玬珠被逐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此句何解?”
“這句是說‘誠信乃立足之本’。”
桌上堆著一堆書,本本都已考過了。
秦少和擱下手裡的這本,甚是欣慰:“不錯,都難不倒你。”
蘇緲:“師父不妨抽難一點的。”
“罷了,老季教出來的,我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