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勳貴。你帶來的那個,我看他好手好腳,腦子也沒問題,好歹做點事。若他不願,趁早下山去吧。”
……
蘇緲得令,帶著書退出書房。
這些書她早些年已都讀過了,隻是年深歲久忘了小半,還得再溫習溫習。
白天練劍乾活,夜裡還得挑燈讀書。
蘇緲想著,明天下山多買幾根蠟燭回來才行。
天色漸晚,該做晚飯了。
做晚飯前,她先提了把斧頭上山。
日頭西沉。
山上晚霞甚美,如神女絢麗的裙擺拂過天際。
阿青坐在崖邊鬆樹上,閉目養著神。彩霞的金光映在他的白衣上,暖和掉他身上的清冷味道。
“你果然在這裡。我有話要說,要麼你下來,要麼我上去?”
她趕時間,開門見山。
阿青朝下看了一眼,晚霞將他的臉也映照得柔和。
許是心情不錯,他還真下了樹。
蘇緲飛快道:“我師父交代,咱們雁山派不養閒人,但凡不是客,多少得乾點活——拿著。”
很突兀的,一把斧頭就遞到麵前。他眼底一抹詫異閃過,緊接著就皺了眉頭。
蘇緲的斧頭隻往前送,半點沒想往回縮:“我看你整日喜歡往山上鑽,正好,砍柴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知道怎麼砍麼?”
他盯著那斧子不說話。
晚霞在他身上鍍下的那層暖意,悄然又被涼意覆蓋。
顯然,他有些不爽。
但蘇緲當做未見。
“找找枯木給它劈了,夠得著的樹枝也可以砍下來用。若你實在不會,地上掉的乾枝,多撿點回去也成。”
蘇緲語調平緩地說著。
“彆瞪我。這是我師父的意思。你若是不願,趁早下山,沒的壞了一門規矩。”
頓一頓,“倒是接斧頭啊,我還得做飯呢。”
林間有沙沙響聲,晚風拂麵,他嗅到一股很淡的筍香,自她的袖口彌漫至鼻尖。
想是中午在廚房忙碌時,沾染上了一點湯汁。
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把斧頭接了過去。
半新不舊的斧柄,襯得這隻手更加淨白。
蘇緲薄唇輕勾,盯著他臉上的變化。見他的不痛快,並沒有她想象的多,不由笑了下。
“怎麼說你好呢——為了留下來,連柴都肯劈。你費儘心思跟著我,到底有什麼好處?”
這話倒叫他愣了一下。
蘇緲說完這話,轉身便離開了,並沒有一點期待能聽到他的回答。
阿青提著斧頭,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驀地笑了一下。
原來,是借著師父的意思,再一次試探他。
不過,這個問題於他自己而言,也不見得有答案。
是啊,跟著她做什麼?
或許是為打發時間,或許是因初見那一絲緣分,又或許,是想吹開積年的塵埃,弄清楚下頭埋藏的究竟是什麼。
這隻半妖,他挺感興趣。
第18章 得罪權貴
蘇緲第二天就下山買東西去了。
玬珠和眉沁開開心心的跟著去。
山下這城叫做湘臨城,是通州省城。
前些年先是經過戰亂,再又鬨過饑荒,這幾年倒是安穩下來,也熱鬨起來了。
街上熙熙攘攘,賣什麼的都有。
“老板,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包起來!”琳琅滿目的小點心,看得玬珠直流口水。
眉沁不好意思地扯扯她的衣角:“會不會買太多了?”
玬珠無所謂:“不多不多,姐姐可大方了。”
瞅瞅這成堆的點心,一隻手拿不下的小玩意兒……蘇緲失笑。
小饞嘴們花不了她幾個子兒,倒是門派裡的開銷看樣子她得擔不少。
雖然師父說什麼都不缺,可她看明明什麼都缺。
她便買了蠟燭、菜油、草紙、碗筷,還有許多的乾貨……裝了滿滿兩籃子呢。
常言道坐吃山空,再多的金錠子也不夠折騰。要是能做個生意,才能有活錢。
可蘇緲卻並不熟知生財之道,這事還得跟師父商量。
買夠了東西,吃完飯便該回去了。
為了照顧玬珠這張饞嘴,蘇緲帶著兩個丫頭去了酒樓。
就她們三個,玬珠硬是點了八個菜。
剛把屁股坐熱,就聽到隔壁桌提到了“雁山”二字。
原本說笑的三人頓時都閉了嘴。
“早知道妖都不來了,這雁山怎麼說都不會便宜賣給那姓秦的。聽說當年四百兩銀子就被他到手了,你放如今,四百兩黃金也未必買得下來啊!”
蘇緲循聲看去,見是三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圍坐一桌,飲酒暢談。不知已酒過幾巡,個個都紅著臉。
“這座山啊,真可謂是藏風納水,寶地一塊!若到了我手裡,必要建個山莊,夏日好乘涼啊!”
“這還不簡單。劉兄你開個價,姓秦的興許就轉給你了。他可窮得響叮當。”
“周兄還是想得簡單咯……我看這人軸得很,未必肯啊。”
“這怎麼不簡單,咱乾脆斷了他的財路,叫他混不下去,他豈有不滾蛋的。”
“財路?什麼財路?”
“不就是那仨窮酸徒弟,時不時進城賣點雞零狗碎的東西,賺上幾個破錢嗎,哈哈哈……”
這幾個人嘴巴真不乾淨!
玬珠最先坐不住,屁股一抬就要上去教訓那三個混賬玩意兒。
蘇緲一把將她按住:“瞎動什麼。”
“姐姐!他們說的可是你的師門,這你能忍?”
蘇緲麵色平平,隻冷眼瞧著:“他們可不是正陽弟子,打一架就能趕跑的。”
看他們那穿著打扮,定是權貴出身,平頭百姓還真不是隨便惹得起的。若是惹出什麼事端,本不嚴重的事也搞嚴重了。
那桌紈絝越說越過分。
蘇緲這桌很快上了菜,酒樓的飯菜滋味就是不錯,可惜這會兒連玬珠也沒什麼胃口了。
隔桌還在打趣著雁山派。
“他要是還不肯賣,趕明兒我抓隻猴子,%e8%83%b8口給它掛個牌子,上頭就寫‘雁山秦少猴’,氣死他!”
“哈哈哈……”
“姓秦的瘦精瘦精的,你一說,還真像隻猴,哈哈哈……”
蘇緲這邊忍住了,旁邊吃飯的一桌卻突然有人拍桌。
一年輕男子站了起來:“雁山派賣地買糧,施粥救城的義舉,你們就忘了不成!秦掌門是為蒼生落魄,你們幾位竟也笑得出來!”
他一身月白布衣,看起來是個讀書人。
那幾個紈絝回頭一瞪,見不過是個書生,怒氣頓時飆了上去:“什麼東西,哥幾個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那書生挺立著,並未被他們喝退:“雖說比不得那幾位家底厚實的大善人,但救濟災民之事上,秦掌門也是出過力的!若非他們這樣的義士,當年通州已是餓殍遍野之景象,幾位家中當官兒的……嗬,又豈能逃過朝廷問責!”
這話出來,大堂中頓時安靜成一片。
天爺,真話豈是能隨便說的!
幾個紈絝如同被踩了尾巴,當場拍桌而起:“反了天了!你哪兒的?”
掌櫃的一個勁兒地使眼色,那書生卻全當沒見著,下巴一抬:“我草民一個,今見路有不平,說句公道話罷了。”
那幾個紈絝大怒,當場摔了酒杯:“一介草民也敢指著小爺我鼻子罵,來人,給我打!”
鬨成這樣,掌櫃可不敢不管,隻得上來勸架。
“哎喲劉公子你消消氣,他就是一愣頭青!”
“讓開!”
“聽我一句勸,算了……李公子您給我幾分薄麵如何!”
“滾一邊兒去!”
人家紈絝出門都要帶打手。主子說打,豈有敢慢的,那頭勸架沒說上兩句,這邊兒拳頭已經招呼上了。
酒樓裡頓時一片烏煙瘴氣。
那書生抱頭蹲下,全無還手之力,嘴裡卻還怒斥著:“橫行霸道,殘民以逞,爾等會遭報應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越是這樣,越惹得對方生怒。
領頭的劉姓紈絝,伸出他肥碩的豬蹄指著書生:“打!給老子往死裡打!我看誰還敢替這小子說話!”
酒樓裡已聽不見碗筷相擊的聲音。
這種情況下,哪個有良心的會有胃口吃飯呢。
世人心頭都有一杆秤。那雁山派名氣是不咋樣,但秦掌門這人真沒得說!
平常雁山派弟子下山賣東西,東西就沒在手裡留過午的,大家都記著當年的情義呢。
可堂中食客心頭再覺得不公,也沒敢跟這書生一樣上去講道理。
那劉公子他爹可是通州知州,一手遮天啊。
突然,一道冰冷的女聲穿插進來——
“我不替他說話,我就問你,敢不敢賭一把?”
冰冷的劍悄無聲息地壓在劉公子脖子上,嚇得他頓時酒醒大半。
“賭、賭什麼……”
蘇緲:“賭我這把劍,敢不敢真割。”
大堂裡頓時鴉雀無聲。但見一青衫女子,將一把奇怪的劍,架在了紈絝脖子上。
她怎麼敢的,那可是劉知州家的公子!
正打得起勁的三個打手,齊齊住了手,劉公子的家奴驚恐地看著自家主子。
另兩對主仆則齊齊往後退步,恨不得溜之大吉。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劉紈絝使勁兒縮脖子。奈何他縮一分,劍往前近一分,嚇得他十分底氣不足。
蘇緲長眉微挑:“哦?”
“我爹可是知州老爺!”
“那又如何。”
劍不僅沒撤,還往前又近了一絲絲。
那紈絝肚子裡一泡尿,差點尿在褲子上。
玬珠把那書生扶起來,沒好氣地說:“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走!”
書生已被打腫了眼睛,頗為狼狽:“可你們……”
眉沁:“我們不必你擔心。你若走慢了,才叫我們掣手掣腳。”
書生見二人的打扮雖算不上十分富貴,舉手投足卻都不像小門小戶出身。
又見那位持劍的青衫女子是副江湖打扮,並不好惹,這才拱手一鞠躬,聽話地出了酒樓。
估摸著那書生已走遠,蘇緲才將劍垂下,接著飛起一腳踹在那劉紈絝腰上,踹得他當場一個狗吃屎。
趁著那三對主仆手忙腳亂,蘇緲提上籃子,丟下飯錢就撤。
她是真不想惹事的呀!
該慫還是得慫。單她自己在外闖蕩倒還好說,如今拜入了門派,說話行事一個不小心便會牽連了他人。
再不溜,她就是蠢!
出了酒樓,直接出城回雁山。
可沒走出多遠,眉沁卻把她二人往巷子裡拉。
玬珠正氣的慌:“乾嘛啊!”
點了八個菜,就吃了幾口。
眉沁附在她耳邊低語一陣,玬珠兩眼一瞪,樂了:“對哦,我怎麼沒想到。”
她這就對蘇緲說,“姐姐稍等,我去去就回。”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