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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遠遠瞧見一隊人打遠處而來。

見到她的身影,領頭的太傅忙上前行禮,“參見太後娘娘。”

而見太傅如此,其餘眾人也紛紛上前,向她行禮,紛紛道,“參見太後娘娘,恭祝娘娘鳳體安康。”

一眾身影之中,隻有一人竹清鬆瘦,一如當年。

太後朝眾人頷了頷首。

而後,目光落於他身上,主動道了一句,“祁學士,好久不見啊。”

第67章

不管心間情緒如何翻湧, 太後卻將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

叫外人聽來,隻是在同一個許久不見的舊相識打招呼罷了。

然而這聲音落在心上,祁大學士卻是狠狠一顫。

——此次進京, 根本沒奢望過見她。

卻沒想到,老天爺還是賜了他這一麵。

——儘管他隻是低著頭, 絲毫不敢抬眼,視線的最遠處也隻能到達她的袍角。

但已經夠了。

祁樹廣也努力收斂情緒, 垂首跪地行了個大禮, 道, “草民參見太後娘娘。”

此舉合乎情理, 更合乎舊臣的身份。

而不過須臾之間, 太後頷了頷首,便移開了目光,環顧眾人道,“今次諸位齊聚京城, 為鬆鶴書院重啟一事儘心儘力, 哀家深感欣慰, 望諸位先生竭儘所能, 多為朝廷百姓做貢獻才是。”

話音落下, 眾人紛紛應是。

嘈雜的聲音摻在一起, 叫人並不能分辨出屬於那個人的。

待一切歸於平靜,太後又道, “諸位忙去吧, 哀家也要回宮了。”

說著便轉身, 登上了候在一旁的肩輿。

眾人再度紛紛應是, 待目送她出了禦花園, 也繼續往前走。

祁樹廣麵色如常, 心思卻還在方才的那一麵之間。

——時隔多年,她已經成了太後,身上的宮裝換成了深色,聲音聽起來也沉穩了不少。

想必也不用再為朝政難題煩躁,不用為幼小的養子不聽話而憂愁。

如此,也應是很好吧。

正這麼想著,卻聽忽然有人對他道,“聽聞祁先生當年曾官居中極殿大學士,如今朝中也有不少您的門生,想來,今次這鬆鶴書院山長之位,當是非您莫屬了。”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甚至還有人作揖向他道起了恭喜,“真是恭喜祁先生了。”

祁樹廣淡淡一笑,道,“諸位實在太過抬舉祁某,祁某資質平庸,且已經鄉居琅琊十多年,實在不敢覬覦這山長之位。今次事情結束,便依然要回琅琊了。還請諸位一定不吝大展身手,為書院多做貢獻才是。”

言下之意,他今次不過是來打醬油的,根本無心這位子。

聞此言,不少人悄悄放了放心,又誇了他一番謙虛,一路繼續往前走。

~~

而就在諸位鴻儒名家在文淵閣暢所欲言之際,燕姝才悠悠睡醒。

正賴在床上摸著肚皮琢磨早膳該吃什麼的時候,卻聽係統叮的一聲,【太後跟祁大學士方才見麵了啊。】

什麼?

她一個激靈立時坐了起來,一連串發問,【什麼時候見的麵?在哪兒見的麵?我怎麼不知道???】

係統,【在你剛才做夢的時候,太後早起溜達,祁大學士跟眾人一道要去文淵閣開會,兩人就在禦花園碰上了。】

燕姝,【!!!】

呔,早知道她也去禦花園等著了!

真是的,CP粉怎麼能過這麼重要的時刻呢!!!

她隻好又問,【那兩人重逢是什麼樣的畫麵?有沒有四目相隨怔楞半晌然後緩緩喊出對方的名字?】

係統,【……想多了啊,當著那麼多人呢!太後隻是說了聲好久不見,而祁樹廣隻給她磕了個頭就拜拜了。】

“……”

好吧,當下的環境下,二人確實也隻能如此了。

不過,就算身份有再多不可能,如今他們不還是見上麵了嗎?

這可比她預期的快多了!

燕姝心道,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如此想著,又思及昨夜皇帝交代她的事情,她便趕緊起床穿衣,快速用了早飯,去了慈安宮。

她一路興奮激動,待到了地方,卻見太後神色如常,正在擺弄幾隻睡蓮。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

燕姝行過禮,又上前誇道,“這幾株睡蓮真是香,在殿門口就聞見了。”

太後卻歎道,“才開的時候都香,過上一陣就沒什麼味道了,所以說,花開堪折直須折。”

燕姝,“……”

這怎麼還意味深長的……

莫非是感慨與大學士的事?

她悄悄抬眼,卻見太後眼角低垂,似乎有些哀傷。

燕姝默默歎了口氣,忙轉移太後的注意力,“陛下有意在宮中安排一場宴席,專為招待此次進京的鴻儒學者們的家眷。想請太後娘娘做主,不知您意下如何?”

卻見太後挑了挑眉,道,“哀家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嗯?

燕姝一愣,忙道,“娘娘為何會如此以為?”

沒等太後說話,卻聽係統道,【太後還不知道祁樹廣單身的事,怕見到他的家眷,心裡不舒服唄。】

燕姝,【原來如此。】

正在此時,卻聽太後也開口道,“讀書人的事拿到前朝去談就是了,何苦與後宮摻和。”

這當然是借口,且聽來還暗含淡淡酸意。

燕姝想了想,忙道,“如今鬆鶴書院已是朝廷所有,陛下當然是十分重視,同時也想叫這些先生們感受到陛下的誠意。而且陛下說了,今次還打算叫些大臣們的家眷,大約七八位,其餘的便主要以這些先生們的家眷為主了。人數也不過十來位。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今次最有名的四位先生裡,隻有三人帶了家眷,那位琅琊的祁先生卻沒帶。”

這話一出,便見太後擺弄睡蓮的手一頓,卻裝作不經意般問道,“他為何沒帶?”

燕姝道,“聽說那位先生孑然一身,至今沒有成家。”

話音落下,太後又是一頓。

——他竟然一直沒有成家。

當年,便總是有人要為他牽線搭橋,他都一直沒有接受。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一個人?

卻聽燕姝道,“如此便又少了一人,想必場麵也不必太大,對了,還有一位襄陽天德書院的少夫人,聽說還是宗室的血脈。”

嗯?

太後回神道,“是誰?”

燕姝道,“聽說是南平王的外孫女兒,姓陳,看年紀也不太大。”

太後想了想,頷首道,“不錯,南平王的大女婿的確姓陳。當年南平王兩口子病逝,其兒子繼承王位,卻不甚老實,在陛下登基前意圖生事,陛下便將其在封地圈禁了起來,念在其父忠厚,隻不過削了其餘近親們的爵位,叫他們自己謀生去了。”

說起來,當年她初入宇文家,南平王妃那位老嫂子對她還挺照顧的。

隻可惜子孫太不爭氣了。

太後便頷首道,“既然還有故人之後,那便見一見吧。”

燕姝忙點頭應道,“是,眼下天熱,不如就擺在雲水閣裡,也涼快些。”

太後嗯了一聲,“你去安排就好。”

話音落下,心間回到了方才的聽聞——

他居然還沒成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傻瓜,是這輩子不想留後了嗎?

~~

當日,宮中的請帖便發放到了此次伴君進京的各位夫人手中,宮中尚膳監及太常寺也立時著手準備起來。

如此,待到第二日上午,眾女眷們便齊聚雲水閣,拜見太後。

燕姝陪在太後身邊接待,但見這些女眷們大多都在四十多歲左右,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大多氣質文靜。

然其中有一位夫人身高體健,氣質爽朗,格外引人注目,卻是蘭陵名儒顧鴻白的夫人。

燕姝立時來了興趣,問係統,【這位夫人看來體格強健,莫不是習武出身?】

係統,【沒錯啊,這位顧夫人可是蘭陵當地著名武學世家的千金,武功極好。當年外出上集市,正碰上出來擺攤算卦的英俊書生顧鴻白被小混混糾纏,當場路見不平踹翻了小混混,替顧先生解了圍,兩個人便就此結緣了。】

燕姝眼睛一亮。

——這聽起來是個很有趣的小甜文啊!

不過,這顧先生年輕的時候不好好讀書上街算卦乾什麼?

嘖,看來改日得仔細了解一下。

正這麼想著,卻見一位約四十多歲的婦人領著一位年輕女子走上前來,向她及太後行禮,“臣婦襄陽汪氏,攜媳陳氏,參見太後娘娘,參見宜嬪娘娘。”

襄陽,陳氏?

原來這就是那位南平王的外孫女兒了。

燕姝忙為太後介紹道,“這位便是臣妾昨日跟您提及的那位了。”

太後頷了頷首,打量那位陳氏一眼,見對方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麵容姣好,眉眼間似乎還能尋到當年老嫂南平王妃的影子。

隻是神色卻沒有其外祖母當年的精神,目光低垂,頗有些低眉順眼的意思。

太後默歎了一聲,好好宗室的後輩,被那個倒黴舅舅給拖累,已泯然小家碧玉了。

她道,“哀家與你外祖母當年常在一處,也是看著你母親長大的,你母親現如今如何?”

卻見對方垂首道,“啟稟太後娘娘,臣婦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

太後歎道,“一彆多年,許多人都不相見了。”

說話間,燕姝在旁悄悄觀察這位姑娘,直覺有些奇怪。

這大熱天的,旁人都穿著低領夏裝,她的衣裳卻還是高領,領口緊緊扣著,看起來著實叫人替她覺得熱。袖子也是長到手指,仿佛很怕露手腕似的。

再加上她的神態……

燕姝忙問係統,【這姑娘怎麼好似過得不太開心的樣子?】

係統,【天天挨老公打罵,換誰能開心啊?】

啥?

燕姝一愣,忙問,【怎麼回事?她夫家不是襄陽的儒學大家?她公公洪宇升還是天德書院的山長呢!而且她也算宗室親眷啊,她老公怎麼還敢隨便打罵她?】

係統,【儒學大家未必教不出敗類啊!她這婆婆汪氏其實特彆寵溺兒子,把兒子給慣的性情暴虐,豪不講理,稍有點看不過眼就對妻子拳腳相加。這姑娘之所以穿著這麼密實,就是怕外人看見身上的傷痕清淤。】

呔!家暴不能忍!!!

燕姝給氣得,忙問,【她公婆也不管?她親爹呢?】

係統,【她公公以子才學為傲,才不理會這些事,今次特意帶著來京城,便是想叫兒子在鬆鶴書院謀個差事。她婆婆還嫌棄這姑娘生不出孩子,時常言語□□呢!】

【至於她那個親爹,更不用提,當年皇帝又沒治他的罪,隻不過收了爵位,但家產還給他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