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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 千山茶客 4342 字 6個月前

不防被顧白嬰攥住手臂。少年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眸色清亮又深沉。

夏夜的風停止了。

她的手裡捧著一朵花,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而對方抓著她手臂的掌心微微用力,目光如離耳國秘境中翡翠似的清泉,冷靜而幽深。

睫毛掩住了他眸中情緒,簪星慢慢意識到了什麼,她開口:“師叔......”

驀地,顧白嬰突然鬆開手,簪星踉蹌了一下,少年移開目光,聲音是如從前一般的不耐:“學了這麼久才會變一朵花,還舍得炫耀。”

“我......”

“這朵花沒收了。”他又一把奪過簪星手中的比翼花:“過幾日再來考你。”

他轉身欲走,簪星在身後叫他:“師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顧白嬰腳步微滯一瞬,下一刻,語氣與從前一般無二:“沒有!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去出虹台修煉。”說罷,快步離開了院中。

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簪星安靜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紅酥抱著彌彌從身後走來,疑惑開口:“顧姑爺今日怎麼奇奇怪怪的?”

簪星沒有說話,半晌,她才收回目光,伸手撫過心口。

顧白嬰很奇怪,他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自己。一種隱約的不安從心底蔓延出來。

究竟發生了何事?

......

接下來的幾日,太焱派上上下下都開始忙碌起來。

藏在暗處的魔煞開始不滿足於去小宗門作亂,都州各地漸漸出現慘劇。雖然平陽鎮還沒有魔煞作亂的事情發生,可彆地已經開始民不聊生。魔煞在人間廣造殺孽,與二十年前鬼雕棠在世時一般無二,甚至比之二十年前更加凶殘。

如%e5%90%9f風宗赤華門這樣的大宗門派出弟子下山剿滅魔煞,死傷慘重,回來的弟子透露消息,這些魔煞似有魔王元力,魔元修為深厚,普通一點的弟子根本不是這些魔煞的對手。一時間,修仙界各大宗門人心惶惶。

此時的金華殿中,玄淩子正滿臉愁容地問身側的人:“魔王元力?鬼雕棠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哪來的魔王元力?莫不是有新任魔王了?”

“誰知道?”月琴厭惡地開口:“魔族性情放蕩,說不定鬼雕棠處處留情,十個八個私生子中有一個繼承了魔王元力也不足為奇。”

“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崔玉符摸了把光光的腦袋,冷聲道:“當務之急是在宗門大會的時候商議除魔軍人選,宗門大會就在下個月,各大宗門都要出人,如今年輕一輩不頂用,也不知道湊的湊得齊人選。”

因如今魔煞一事緊急,這種重要關頭,各大宗門都暫時放下先前的齟齬,攜手並肩作戰。下個月的宗門大會表麵上看是各大門派弟子選拔,實則是商量共同對付魔煞一事。當年鬼雕棠作亂的時候,各大宗門聯手,以青華仙子為首的除魔軍最後平定魔族作亂。如今青華仙子不再,世事變遷,各個宗門各有各的考量與私心,想來要湊齊一支上下一心的除魔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咱們這些老家夥肯定是要上的。”李丹書撚了撚胡子,“新收的弟子裡,六師弟那三個小弟子應當也算上。七師弟之前和他們一同去秘境曆練過,對他們的修為應當清楚,七師弟,你覺得他們三個如何?”

顧白嬰沒有回答。

趙麻衣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顧白嬰,他正看著桌上竹籃裡的果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趙麻衣問:“師弟?“

顧白嬰回神:“你說什麼?”

“你最近很奇怪,”趙麻衣疑惑地看向顧白嬰:“怎麼總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是不是李丹書給你的丹藥有問題?”

“你少來汙蔑我!”李丹書一激動,差點把自己胡子扯下來一綹,他瞪大眼睛指著顧白嬰:“你看看他如今的氣色和精神,我那丹藥又純又烈,他靈脈都修複得七七八八了,再有一顆就能全好,你說我丹藥有問題,你眼睛瞎了?”

“彆吵。”顧白嬰蹙了蹙眉:“我在想,為何這些魔煞要先圍攻小宗門?”

“這還用問?”玄淩子想也沒想地回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魔頭心裡門兒清,大宗門不是好惹的,不好貿然行動,隻敢欺負那些小宗門和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未必。”月光道人搖了搖頭:“說不定是故意這樣,好讓宗門人心不穩,魔族狡詐,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月琴歎了口氣:“掌門還沒有出關。”

少陽真人又閉關去了,他如今已到修煉瓶頸,一個不小心容易走火入魔,可偏偏又在眼下這個時候。少陽真人雖然身為太焱派掌門,可並不多管門中事宜,要論起來,還是當年青華仙子在世的時候更讓眾人有主心骨。

“你們說,這麼多年咱們一直沒找到梟元珠的下落,梟元珠會不會已經落到魔族手中了?”月琴突然問。

眾人一下子沉默下來。

梟元珠,當年鬼雕棠就是靠著此魔珠修為大漲,幾乎到達天下無敵的地步,要真是再落入魔族之手......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對於修仙界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顧白嬰眸光微微一閃,握緊了手中的靈果,過了半晌,低下頭去,終究是沉默下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賀禮(1)

魔族在人間鬨出的動靜越來越大了。

姑逢山上開始忙碌起來,弟子們加緊修煉提升修為,師叔們更是連人影都見不到一個。鬼雕棠複生一事搞得人心惶惶,簪星好幾次下定決心打算將真相和盤托出都被打斷,時日耽誤得越久,越發沒有了底氣。

這天傍晚,她坐在屋中,盤點著自己乾坤袋中的寶物。

如今她有無憂棍一根,絕世心經一本,各種小眾符紙若乾,元氣丹藥大把,再有就是青華仙子的傳承了。這其中,青華仙子的傳承最為珍貴,可青華仙子修為太高,許多功法她現在還不能練,隻能慢慢琢磨,是以反倒將修煉的進度給拖慢了。

正想著,紅酥捧著一套衣裙走了進來,笑道:“大小姐,快換衣裳吧。”

簪星疑惑:“還沒到晚上,我又沒有沐浴,換什麼衣裳?”

紅酥瞪大眼睛:“今日是您的生辰呀,您是不是又忘記了?玄淩子仙長說好要在多羅台上設宴為你慶祝的。”

簪星一怔,她確實忘記了晚上還有應酬。這些日子門中上上下下都忙著魔族的事,她一麵修煉一麵又要注意自己掌心的海棠花朵印記,心思還真沒在上頭。

紅酥將衣裙放在簪星身側:“今日人多,顧姑爺牧姑爺他們都在呢,您穿漂亮些,不能像平日裡那般隨意了。”

簪星歎了口氣,認命地提起麵前的衣裙,事實上,她如今可真沒這個心思。

紅酥手巧,待簪星換好衣裳後,又為她梳了個頭,末了,感歎地看向鏡中,道:“大小姐臉上的傷疤已經很淡了,想來再過個一兩月,就能完全消失。那李仙長嘴裡說著要兩年才能養好傷,實則並不用那麼久。也算是慶幸。”

簪星看向鏡中的年輕女子,恍然有種不真實之感。她剛到此地時,被“域”傷臉毀容,為保性命來到太焱派,之後一步一步,不知不覺竟已這般久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習慣了姑逢山上的日子,臉上的黑疤雖然淡去,但有什麼更深的東西卻被留了下來。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得了多久。

紅酥替她簪上一根翡翠玉釵,滿意地合掌:“好了,這樣就完美了,大小姐,咱們出發吧。”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多羅台的風一如既往得清涼,長春池的荷花卻不如昔日熱鬨了。

魔王印出現後,弟子們整日匆匆忙忙修煉,上下盤點著可抵擋魔族的符咒法器,哪有什麼心思風花雪月。

不過,總有一些意外。

靠長春池的一邊,有一方青色的巨石,石台又寬又長,石麵平整,上頭鋪著一整張黃金芭蕉葉。這芭蕉葉是玄淩子多年珍藏的寶貝,當年他下山遊曆時,一個大戶人家送他的。芭蕉葉用金絲繡成,手藝做得天衣無縫,鋪在石台上,恰好如一方漂亮的桌布,將上頭雪白的瓷盤都襯得昂貴了些。

瓷盤裡的菜肴也很豐富,紅豆膳粥、龍井竹蓀、蜜餞仙桃、桂爐山雞、金絲酥雀......因著如今掌門下令封山,弟子們不能下山買酒菜,隻能從姑逢山上就地取材。雖然雞鴨魚肉是不缺,不過山上的烹飪方式,到底比山上清淡養生許多,乍一眼看上去,不如山下酒菜誘人。

玄淩子坐在桌前,看了看遠處,狐疑道:“已經過了時辰了,簪星怎麼還沒來?”

坐在下首的紫螺笑笑:“女子赴宴,總要悉心打扮一番,六師叔,師妹來得晚一些也是常事。”

“那可不一定。”門冬立刻反駁:“孟師姐每次赴宴都來得很早,也從不打扮。”

田芳芳大笑起來:“那當然,咱們孟師姐的顏貌,要什麼脂粉......咦,”他笑聲忽而凝住,仔仔細細地盯著孟盈看了半晌,直看得牧層霄都開始皺眉時才不確定地開口:“孟師姐,你是不是塗胭脂了?“

孟盈的膚色若雪,細膩又通透,今日卻有些粉霞浮在臉上,粗一看還以為她是熱著了,仔細一看,那洋紅暈開,像是胭脂的痕跡。

紫螺怔了一怔,也朝著孟盈看過去,整個太焱派都知道孟盈麗質天成,對胭脂水粉一類向來不沾,今日破天荒地上妝,她遲疑道:“確實是用了胭脂,就是這顏色......”

她還未說完,就聽見那頭簪星的聲音傳來:“師叔!師父!”

顧白嬰抬眼看去,就見簪星並著紅酥一道走來,身後還跟著彌彌。

她今日穿了一件梅子青色的羽紗錦裙,裙擺不大,袖子也窄,看著苗條又精神,長發在腦後紮起一小束,卻沒如往日一般綁上同色發帶,換上了一隻翡翠玉釵,水靈靈的。

她在顧白嬰身邊坐下,招呼紅酥找個位置,對眾人道:“路上耽誤了些時候,對不住。”

“今日楊姑娘是壽星,”柳雲心彎了彎眼眸:“來得多晚都沒關係。”

簪星瞧她與牧層霄相處之間神色坦然,想來牧層霄是與她說清楚了。柳雲心麵上也不見傷心之色,來太焱派後養護心脈的丹藥一直用著,氣色好些,人看著便不如從前柔弱,多了幾分活潑。

“咳咳,”玄淩子清了清嗓子:“好徒兒,這是你在咱們太焱派過的第一個生辰,為師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在多羅台為你設宴,宴席簡單,飯菜粗糙,你可不要嫌棄啊。”

顧白嬰聞言,沒好氣地開口:“說得飯菜跟你做的一樣。”

簪星覺出他話裡的意思,意外看向他:“師叔,你做的宴席啊?”

玄淩子尷尬笑了兩聲:“咱們這師門裡,就屬七師弟手藝最好,連掌門都愛吃他做的菜。我不是怕飯菜不合你胃口嘛。”

簪星先前在離耳國裡吃過顧白嬰的酥餅,知道這人手藝出眾,這麼大一桌菜,想來要費不少心思,不由得心中感動,遂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