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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4331 字 6個月前

自己斬斷情緣,劍閣不能繼續強求。”

“是嗎?我倒看他在全心?全意地當個日日以淚洗麵的鰥夫,而今卻北狩魔域,不知孟閣主有?沒有?聽說?他在魔域的遭遇?”

“什麼遭遇?”

“自然是遭魔君燃犀肆意折辱,據竹天?尊說?,魔君銀渙殿內可是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啊,”裴汶看向?裴新竹,“新竹兄,你說?是不是?”

裴新竹一身女子?打扮,聽到裴汶的稱呼,忍不住暗中白他一眼?,隨後對?孟朝萊說?:“魔域的確有?這樣的傳言。”

孟朝萊的眉頭越皺越深,上身微微向?前傾去,卻欲言又止,這時又聽裴汶道:“不過既然劍閣並不關心?謝仙尊,這些醃臢事情過耳便丟,切莫臟了孟閣主的清心?。另一件事確同劍閣有?關——浮萍劍被魔君奪走了。”

“浮萍劍?!”孟朝萊猛地站了起來。

“對?,不知魔君怎麼找到了那把劍。那劍原本在謝南澶手上,作為?道侶遺物由他收藏還算說?得?過去,可落進一個邪魔手裡,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況魔君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奪故劍又搶故人,這實在是、實在是……”裴汶長歎,“不把仙逝的故閣主放在眼?裡啊。”

“所以天?上都是打算把謝仙尊和浮萍劍搶回來?”

“咳,是汶天?尊希望能把無涯仙尊救回來。”裴新竹試圖把跟著裴汶跑偏了的孟朝萊拽回正道。

裴汶:“正是,我一個人本是不敢去的,但如若有?孟閣主同行,我再尋一些幫手,咱們救人、救劍,或可為?之。”

“好,好。”

孟朝萊走下主位,在裴汶對?麵坐定,當即與他談了些細節,又得?知裴新竹不會參與營救,但裴汶拉了他來講解魔域情報。

幾人一路談到天?黑,約定出發日期。

道彆後,裴汶忽然說?還要留下來和孟閣主談更深入的計劃,裴新竹便一人先行離去。

“汶天?尊覺得?計劃不夠安全?”

“不不不,有?你保護,自然很安全,我隻是想問孟閣主一件私事。”

“請講。”

“莫醫君不在長昆山上,是不是和閣主生了什麼嫌隙?”

“汶天?尊何出此言?便是靜之在山中,也?斷沒有?讓他來待客的道理。”

裴汶笑笑:“所以莫醫君不在山中,對?吧。閣主莫急,我隻是看莫醫君近日鬱鬱寡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二位鶼鰈情深,稍稍分離便思念難耐了。”

“我們還不是什麼夫妻道侶……等等,你見過他?你知道他在哪?”

“見過。”裴汶顯得?驚訝,“閣主不知道嗎?莫醫君近日在天?上都為?裴家配藥。”

“他……”孟朝萊的聲音忽然變得?艱澀,“他過得?還好嗎?”

“住在天?上都,裴家總不會虧待了他,不過聽說?他過段時間要下界采藥,”裴汶有?意無意地提起,“大約就在我們魔域計劃結束之後,孟閣主如果?是和莫醫君有?什麼矛盾,還是儘早說?清為?好,再大的事,總大不過命喪誅仙台,隻要人還活著,有?什麼說?不清的呢?”

“我與他之間,已是至親血海……”

“隻要閣主願意向?他解釋,他定會體諒浮萍劍主。”

裴汶等待他的回答,卻隻得?到了無望的搖頭。

裴汶凝視孟朝萊的麵容表情,良久後,唯有?一聲歎息。

看來孟朝萊對?孟沉霜當年斬殺六尊的計劃同樣一無所知。

孟沉霜不僅沒告訴道侶謝邙,也?沒告訴徒弟孟朝萊。

裴汶暗自思忖,難道他真的隻能去撬彆羨魚的嘴了嗎?

乙珩三十?年後,彆羨魚一直為?孟沉霜鞍前馬後,是天?上都之亂的同謀,他一定知道許多細節,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對?裴汶開口。

“若是閣主自己不願意,裴某人也?沒有?辦法了,隻能托願來生,等莫醫君喝下孟婆湯,前塵儘了,與閣主重新來過。”

裴汶問完了想問的,告辭走了。

孟朝萊聽了他的最後一語,心?中忽然浮上一個朦朧的念頭。

他嗅著空氣中裴新竹留下的脂粉香,若有?所思。

-

孤鶩城的黑夜降臨得?比長昆山更早,偌大點墨山中,稀疏的燭籠似鬼火般懸吊在黑簷之下。

占據凝夜紫宮的魔君燃犀沒有?什麼妃嬪近臣,千萬粗糲宮闕空空蕩蕩,成了咆哮雪風的居所。

唯幾的例外?,是住在骨花閣的刀修燕蘆荻、烏雲宮的前魔尊現使相落罔,以及近來最得?魔君恩寵的妖妃無涯仙尊謝南澶。

魔君單獨撥了最靠近銀渙殿的玉生殿給他,不過銀渙殿內夜夜笙歌,今日還是無涯仙尊第一次踏入玉生殿。

被安排守衛玉生殿的十?餘魔衛們見了他,皆麵麵相覷。

難道要他們保護訊獄督領謝邙?

孤鶩城內一直暗潮洶湧,覬覦凝夜紫宮者絕不算少,這段日子?以來,魔衛隊不知擊退多少波偷襲宮掖的墮魔天?魔。

可謝邙修為?高深叵測,哪裡需要他們保護,除非是像宮中傳聞一樣,魔君陛下使了什麼手段壓製了謝邙的力量。

若真是如此,無涯仙尊柔弱不能自理,不得?不委身魔君之下倒變得?容易理解了。

一陣小話?絮絮之後,其中一個魔衛問:“為?什麼不能是謝邙愛上了陛下雄偉英姿?”

“因為?謝仙尊隻有?唯一深愛之人,浮萍劍主孟沉霜,”另一人答道,很快,他轉而又說?,“我猜也?有?可能是謝仙尊在陛下臉上尋覓浮萍劍主的痕跡,自我欺騙,假裝他就是自己已死的道侶。”

第三個魔衛忽然湊到他身邊,用肩膀頂了一下他:“兄弟,你磕北邙霜?”

他回頭看了一眼?,嚴肅道:“除非你也?磕北邙霜,才?能叫我兄弟。”

“那是自然,我墮魔前就覺得?仙尊劍主神仙眷侶!”

“慚愧慚愧,我倒是五十?年前墮魔之後,在魔域看了墮魔們新編的北邙霜戲文,才?深覺人之為?人,與魔之為?魔,本沒什麼區彆,我以前修清心?道,斷絕□□卻走火入魔,可魔域的戲文演劍主修無情道,仍然和仙尊大戰七日七夜,方才?讓我看清絕了□□未必有?益於道行。”

“你們……”第一個魔衛感到無言以對?,“要是謝邙真就是被迫受辱呢?”

“唉,那這故事實在是,叫人肝腸寸斷哪。”

哢啦——

不遠處陡然傳來一聲瓦楞輕響,三個魔衛當即心?中一顫,望見黑暗中兔起鶻落,斜飛過一道身影。

“誰!”

魔衛們立刻拔出兵刃,可還不等他們穿過拱門進入院中,幾道悶響以後,三個魔衛就被打暈扔進了角落。

一隊巡邏的魔衛在這時穿院而過,火炬熊熊,卻照不亮這回廊拱花門之後的狹窄一角。

燕蘆荻按刀趴在回廊橫梁上,幽火映在他冰冷的眼?底,滿身鐵甲的魔衛漸行漸遠,眸中暗火卻似要亙古不滅。

他側頭,看向?不遠處陷在漆黑寂靜中的玉生殿。

燕蘆荻知道自己的修為?遠不能和謝邙正麵對?抗,甚至在謝邙重傷時偷襲都顯得?力不從心?,可現在,凝夜紫宮中人都傳言,魔君一定是壓製住了謝邙的功力,才?叫他這麼乖乖聽話?。

燕蘆荻思索了會兒,覺得?這話?恐怕不假。

他隻對?謝邙憤怒,而不在乎魔君做了什麼,不就是因為?魔君如何肆意妄為?都正常,而他記憶中的謝邙無論多無情無義,都不該卑躬屈膝。

謝邙不反抗,隻可能是因為?他無法反抗。

這會是燕蘆荻的一個機會。

他經脈傷損,發揮不出全力,但謝邙的情況比他更糟,他必須一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燕蘆荻躍到玉生殿簷下梁上,透過窗紗往裡看,在那高床軟枕上發現一道平躺著的身影。

謝邙現在竟然需要睡覺?

燕蘆荻進一步確信他的修為?恐怕真的被壓製住,而且還壓製得?不輕,必須得?依靠睡眠來補足心?神。

蛟皮鞘在手,燕蘆荻緩緩抽出玉猩刀。

你會夢見什麼呢?謝、仙、尊……

橫批窗被悄無聲息地推開,燕蘆荻似雀兒一般飛身入內,魔域呼嘯的雪風總如怒吼,將一切衣袂拂動淹沒其中。

窗葉慢慢合攏,屋內風止,窗紗外?朦朧的雪光成了黑暗之內唯一的光亮。

燕蘆荻放輕腳步,手中刀柄抓緊,謹慎地向?床榻方向?走去。

謝邙沒有?放下床幃,他可以清楚地望見謝邙正平躺在床上,蓋著錦被,雙手交疊腹前。

他穿了一件深色長衫衣,玄青長袍掛在床頭,似乎真是睡了,連呼吸都變得?緩慢悠長。

燕蘆荻要感謝魔君,現在殺死謝邙看上去足夠簡單,但他還是做好萬全的準備,向?玉猩刀中注入全部靈力,在長刀即將發出刀鳴嗡響的前一刻一刀送出,直指謝邙心?臟!

強烈的白光在這一刻轟然炸裂,驚醒沉重黑夜。

可預想中的血肉橫飛並未出現,隻聽鏘的一聲,燕蘆荻忽覺手臂發麻,他甚至還沒看清白光裡發生了什麼,刀鋒就被一擊震偏,劈進床榻,將石頭做的墊腳一瞬碎成齏粉。

浩蕩震出的靈力刹那間摧毀床欄,碎石塵埃簌簌飄蕩,燕蘆荻本能地抬刀回擊,隨之一抬眼?,直愣愣撞進謝邙深冷如潭的漆黑雙目。

謝邙醒了!

非但如此,他已經坐了起來,渾身繚繞靈力浩蕩,剛剛燕蘆荻劈向?他的刀氣此刻就纏繞在他的右手指尖,反手一轉,頃刻被渡劫期大能恐怖的力量吞沒。

他的力量根本沒被封住!

可出刀沒有?回頭路,燕蘆荻絕不會因為?嚇破膽落荒而逃。

玉猩刀淩厲破風,帶著千鈞之力再次斬向?謝邙脖頸,風刃銀光登時如雷撕裂夜色,猶如龍鳴虎嘯。

上一回在無涯蘭山,燕蘆荻將刀鋒送進了謝邙%e8%83%b8膛,卻沒能殺死他,而今最後一搏,他一定要砍下謝邙的腦袋,拿去和酒一起祭奠尊上亡魂!

玉猩刀銳不可當的刀鋒即將碰上謝邙的脖子?,就在這危機一刻,長刀怒吼龍%e5%90%9f戛然而止。

燕蘆荻看著謝邙流露出寒意神情,瞳孔猛縮。

下一息,轟隆隆——!!!

二人磅礴靈力相撞,終於相持不下如山崩地裂般炸開,強光猛浪以二人為?中心?奔湧而出,似千軍萬馬般呼嘯著衝破四麵高窗,迎頭撞入寒風暴雪。

然而剛才?那一擊,全無金戈碰撞之聲,燕蘆荻更沒法再次舉刀襲擊,因為?——

謝邙徒手接住了他的刀鋒。

血珠被奔湧而出的靈氣撞散成霧彌漫,在這淡紅色的輕紗之後,燕蘆荻望見謝邙被靈氣照得?雪亮的麵容。

肅冷如高山峰嶽,居高臨下,好似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