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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的方向。

雨水滑過燕折滾動的喉結,他輕聲叫了句:“媽媽……”

白茉垂在身側的手抬了下。

“媽媽……我在這裡。”

白茉的指尖掐進了掌心,依舊試圖叫回“叛逆”的孩子:“鬼來……”

然而燕折無動於衷,一直叫著“媽媽我在這裡”,身後還有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走啊!蘇友傾要回來了,再不走你和他都要死在這裡!!”

白茉一抖,似乎在這道怒吼中聽出了絲絲哀切。

她被“死”這個字觸動了,眼看著十幾米外的燕折又往後退了一步,她不管不顧地追上去,然而就在她跨出假山口的那一刻,在雨水打濕身體的那一刻,她怔住了,直接癱軟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夜色與遠方。

白澗宗的輪椅也停了下來,他撐著拐杖試圖支起身體,然而一步都沒站穩就摔跪在了地上。

白澗宗揮開他人的攙扶,用儘全力支起上身,狼狽地摟住白茉單薄脆弱的身體,圈進懷裡。

昔日的少年已長出寬闊的%e8%83%b8膛,卻依舊無法為母親擋住傾瀉而下的暴雨。

夜色裡,他們的衣服被完全打濕,白澗宗像抱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子。

但他抱得那樣緊,那樣用力。

眾人或沉默地注視著,或紅著眼眶彆開視線。

白茉就如一個抽乾靈魂的木偶,再也沒有任何反應。耳邊是白澗宗嘶啞痛苦的低喚:“媽……”

第109章 挺爛的

在暴雨的擊打下,白澗宗頭痛得更厲害了,身體扛不住地往一側摔去,視線一片模糊,最後的畫麵是連成線往下墜的雨珠、以及和他一起摔倒在地的白色身影。

隱約有道慌亂的聲音在叫他的大名:“白澗宗!”

他想擠出一句我沒事,但蒼白的嘴唇剛動了下,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做了一個久遠的夢,是一個十分普通且平淡的正午,沒有任何特彆的地方,但莫名就是入了夢。

夢裡一切都好。

經過繁忙的一段時間後,他和白茉久違地坐在一起吃飯:“崽崽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快了。”他歎了口氣,“媽,彆這麼叫我了,我都快初中畢業了。”

“害臊了?”白茉哈哈笑了起來:“唉喲,除了祖母和管家沒人會聽到。”

他耳根微微發紅,有些無奈。

白茉笑完,便正色道:“媽最近忙,好不容易在公司站穩跟腳,很多事要處理,沒辦法抽出時間陪你……”

“這樣挺好的。”他道,“您忙點,比之前重心都在我身上好。”

白茉紮起過長的頭發:“你能理解就好,你祖母年紀大了,我必須撐起大梁,否則公司遲早被楊家人瓜分乾淨。”

“您加油吧。我也在學業上加油。”

“你的學業我是不擔心——”白茉試探道,“你在學校裡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白澗宗給她夾菜:“您說什麼呢?”

白茉:“那男孩子呢?”

白澗宗淡定道:“您思想可真是超前。”

白茉笑了:“我兒子心思可真深,一點都試探不出來。”

“不存在的事,您當然試探不出來。”白澗宗一眼看透,“您是不是因為任叔家的事擔心?放心吧,我保證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白茉操心道,“任家那兒子也真是造孽,把人家女孩肚子弄大了,還鬨出了一屍兩命。”

白澗宗並不了解細節,隨口問:“那不是要去坐牢?”

白茉搖搖頭:“他還沒滿十六歲,也不是故意的,女孩子家裡又沒什麼背景,估計是會找關係擺平。”

“……”

白茉對十幾歲的兒子說:“社會階層就是殘酷的,沒辦法。阿白,你出生在白家是幸運的,但媽媽不希望你也變得黑暗。”

白澗宗點點頭,做下保證。

白茉摸摸兒子的手,有些高興。她的孩子並不像她的丈夫,那樣令人生厭。如果她真的生出一個類似楊歲安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像白萍一樣果斷地棄號。

“不過真談戀愛了也沒事,但不該做的事一定不能做。”

“您都瘦了,多吃點吧。”白澗宗繼續給白茉夾菜,保證道:“我發誓,如果談戀愛了一定告訴您。”

白茉睨他:“發誓是三根手指。”

“彆這麼細節。”

“學會跟我玩心眼子了是吧?”

“有心眼子是長大的標誌……”

母子兩人拌了會兒嘴,白茉突然道:“你想有個弟弟妹妹嗎?”

“怎麼了?您談戀愛了?”

“瞎說什麼?”白茉哭笑不得,“我跟你爸這輩子都沒法離婚……本來公司就很多人反對我,沒有這層婚姻關係,我這個繼承人的身份就更名不正言不順了。”

“他都在外麵找多少個了?您也在外麵找唄。”

“他墮落,我也跟著墮落嗎?你這思想不正常。”白茉糾正道,“而且我也沒空應付彆人,算了。”

“那您怎麼問我想不想要弟妹?”

“你要是想,可以給你領養個回來。”白茉怕兒子孤單,榕城以他們這種家世的獨生子女真不多。

“前兩天去參加了一個慈善活動,看到很多沒父母的小孩子,挺可憐的。”

“好啊。”白澗宗腦子裡莫名浮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我來選,行嗎?”

“當然行。”

“不要給他取名叫折。”

“還沒領養呢。”夢裡的白茉詫異道,“哪來的名字。”

三十多歲的白澗宗像一個旁觀者,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現實不是這樣的。

現實裡,白茉說那些孩子很可憐,要不要領養一個回來陪他時,他雖然也覺得家裡有些冷清,但還是拒絕了。

“您能領養一個,還能全部領養回來嗎?”當時的他搖搖頭,“彆了,您和祖母都沒空教訓小孩,我也沒那麼喜歡,萬一長大後人品不行,還是個麻煩。您要是真覺得他們可憐,就多資助點?”

白茉尊重了兒子的意見。

白澗宗便沒有弟弟,後來也在很多年裡,沒有了母親。

……

“白澗宗?”

“大白?”

“白白……”

“老公?”有道不滿的聲音在耳邊念叨,“你怎麼這麼能睡?再不醒我就告訴所有人,你喜歡聽我叫你小叔!”

不用看,都能腦補出其主人張牙舞爪的樣子。

可實際上,白澗宗睜開眼,卻隻看到燕折乖乖趴在床邊,有點無聊卻不玩手機,隻撥弄著他垂在一側的手。

“燕折。”聲音如破風箱一般喑啞。

燕折驚了下,連忙起身摸摸白澗宗的腦袋,發現他試圖起身連忙阻攔:“你還在吊水呢。”

“媽……”

“她沒事……”燕折抿了下唇,還是照實說了,“她不認人,也不說話,我陪她做了全套檢查,醫生說有點營養不良、骨質疏鬆,視力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因為這些年被喂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藥,身體各方麵都有些大大小小的問題……不過最嚴重的問題還是精神上的,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吃藥治療,也不一定能治愈。”

白澗宗捏緊了燕折的手,平靜道:“沒關係,沒關係……”

他重複了好幾遍。

隻要活下來了,一切就都有希望。哪怕是死,也不會葬於那漫無邊際的幽暗裡。

“……”

真的沒關係嗎?燕折看了下自己都快變形的手……那為什麼這麼用力?

“等你吊完這瓶水,就可以去看她了——”燕折十分有先見之明地吼道:“不許拔針!”◇思◇兔◇在◇線◇閱◇讀◇

白澗宗微微一滯,停下動作。

剛到門口的白萍看到這一幕,嘴角勉強抽[dòng]了下。她敲敲門,走進來道:“歇歇吧,發高燒呢。”

“祖母。”

“你母親很安全,放心。”白萍坐到床邊,拉過白澗宗的手拍一拍,“我們阿白辛苦了,抗了這麼多年……總算有了個好結局。”

白萍蒼老的眼睛微微發紅,顯然老淚縱橫過。

白澗宗說不出話。

白萍說:“祖母知道你恨,祖母也恨,當相比於之前所想的,已經好很多了是不是?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你從小就懂事,你母親總說你少年老成,不知道以後什麼樣的男孩女孩才會吸引你……”

“現在她能知道了。”白萍拉過旁邊燕折的手,放到白澗宗手背上,“她還能參加你們的婚禮,難道不是好結果嗎?”

白澗宗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艱難地彆開頭。

“真的。這麼多年了,祖母從來沒像這兩天一樣這麼平靜過。”

“那個算命說的也不算錯,小折確實給咱家帶來了福澤,歸遠之人也回來了。”

……

白澗宗就像是繃緊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了一樣,短短半個月反複發燒了好多次,狀態一直很差,給燕折愁得不行。

他之前看到營銷號說反複發燒會燒壞腦子……萬一白澗宗燒壞腦子,他就得賺錢養家了。

半個月裡也發生了很多事,燕馳明藏屍的證據收集齊全了,但審問無果,警方正愁怎麼提起訴訟。

因為原本說要自首的蘇友傾知道白茉被救出來的消息後,突然對一切閉口不談了。

白茉還活著,意味著有關於蘇友傾的刑期也會相對減少,想要他死刑,就還得調查彆的事——

比如他和燕馳明聯手製造秦燁兄弟車禍、造成秦燁弟弟死亡謀取心臟的事。

總之不管怎麼掙紮,這兩人在劫難逃。

而白家這邊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白茉和其他所有人,以防蘇友傾狗急跳牆。

燕折脫臼的手臂已經恢複了,不用再吊脖子上,隻是肋骨固定帶還得戴一段時間。

他也挺忙的,每天都在白澗宗和白茉母子倆間來回奔波——沒辦法,白茉不認白澗宗,隻認他。

醫生的建議是讓白茉多接觸接觸願意接納的人,這樣能讓白茉更快熟悉外麵的世界。

“您快吃飯。”

飯倒是不用燕折喂,老宅有阿姨是白茉嫁過來的時候陪嫁來的,以前和她很親昵,也許是還有一點熟悉感,白茉並不抗拒這個阿姨。

白茉張開嘴,無意識地咀嚼了兩下,突然冷不丁地問:“他死了沒有。”

燕折驚了下,握著白茉的手一抖。

“他”是指蘇友傾嗎?

半個多月了,白茉第一次提起蘇友傾。

她沒什麼表情,眼神空洞地仿佛這裡隻有一具肉|體。

“我要他死。”白茉說完又立刻重複了一遍,語氣緩慢:“我想要他死。”

她的語氣沒什麼波瀾,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燕折心臟顫了顫。

滿腦子都是以前在那裡時,白茉被折騰的畫麵。他逃出來後,蘇友傾隻會變本